“沈荼你知道吗?当我母妃灌我喝下毒药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她是我最爱的人啊。当我得知那种毒没有解药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那时候,白天的感受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黑夜,夜晚的感受就是,根本不知道第二天自己的眼睛是否还能睁开。那段时间,我问诊了很多大夫,连江湖名医都拜访了不下十个,他们的答案都让我一遍又一遍心凉。后面的日子,我开始不分昼读医书,希望能找出解毒的办法。后来我研制出了‘无由醉’可以抑制毒发,却不能完全根除,至于能完全解毒的药,我至今还没有研制出来,也就是说,我随时都会死去。”
慕隐的自杀并没有成功,被慕鸢阻止了,他被单独关在了一间暗牢里,慕鸢像是害怕他再次自杀,用铁链锁住了他的四肢。
活动受到了限制,他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像是睡着了,银白色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便醒了,慕鸢走了进来,语气阴冷地对慕隐说:“告诉我,兵符在哪里?”
洛樱国除了皇帝,唯一能调动兵马的东西就是兵符,就算是圣卿王,如果兵符不在手也是无法调动任何兵马的。
慕隐抬起头,伸手理了理遮住脸的头发,有些嘲讽意味地说:“你这么厉害,会连小小的一个兵符都找不到吗?”
慕鸢身后的侍卫忽然扬起了手里的鞭子,对准慕隐,气势嚣张。被慕鸢制止:“他不吃这一套,想他六岁那年几乎被鞭子打死都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说完又转身对慕隐说:“你最好告诉我兵符的下落,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从小到大,父皇不喜欢你,你最亲爱的母妃,为了得到父皇的宠爱,不惜在七岁的你身上种下无药可解的剧毒。”
“你闭嘴!”慕隐忽然抬起来,眼中燃烧着怒火。
慕鸢扬了扬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怎么?说不得吗?我知道,后来你苦心钻研医书,为自己做了一种可以缓解毒发作的药,可是你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医书,研究出真正的解药了吗?呵呵,现在的你随时都会死,你不能碰酒,我都不用费尽心思去准备一颗完美的毒药,只需要一碗酒,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沈荼早就醒了,她被关在了隔壁的牢房里,牢房里很安静,这些话虽然隔着一堵墙,却还是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耳朵里像是被灌入了泥浆,嗡嗡作响,整颗心都在颤抖,干涩的嘴唇被泪水浸湿,舌尖是苦涩的味道。
隔壁的声音还源源不断传着过来。
“七哥,父皇虽然病重,但起码还能活上几个月,可是你呢?我知道七哥你聪明绝顶,从小就知道隐藏自己的实力,不惜装作一个傻子,看我们其他皇子明争暗斗,你坐收渔翁之利,也知道在适当的时候表现自己的才能,让父皇喜欢上你。”
“让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吧,你别看父皇现在这么宠你,所有皇子只有你被封了王,但是你不知道吧,父皇最恨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太会掩藏自己的人,一种是太过于聪明,比父皇还聪明的人,七哥你很不幸,这两样你都占据了。还有一件事,其实你母妃让你喝下剧毒的事,父皇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过问。后来他只封了你为圣卿王,我不知道他是为了当年的事心怀歉疚,还是因为想让你锋芒毕露,成为众矢之的。”
慕隐彻底不说话了,像是一个死人,由着慕鸢在那里说着。
慕鸢踢了慕隐一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慕隐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动了动嘴唇:“你说得很精彩,继续。”
“你还是不肯说出兵符的下落吗?”
沈荼看到外面的人影,闭上了眼睛,装作仍在昏迷当中。
慕隐听着有人打开了隔壁的牢门,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两个侍卫将一个穿着浅黄色衣服的人拖了进来,扔在地上。
纵使是这般剧烈的撞击,沈荼也没有醒过来,她的嘴唇青紫,面色灰白,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慕隐有些慌了,但却面不改色对慕鸢说:“她可是你的好妹妹呢,为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你还舍得这样对她?”
慕鸢笑着,却是十分愤怒:“七哥别装了,昨晚你早就知道我点了她的穴做了一场戏,不过七哥你也真够义气,知道了还陪着我演,最后还演了那么一出自杀的戏,我昨晚眼睛真是瞎了,居然没有看出来你自杀是假,骗我出手是真,七哥你那一掌真是狠啊,我可是疼得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还要操心着兵符,你的存在依旧是令我日夜难安啊。”
“对啊,这么多年,我努力的研究医术,治疗自己身上的毒,就是为了让你日夜难安。”
慕鸢望着地上昏迷中的沈荼,对慕隐说:“用兵符,换解药,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吧?”
慕隐决绝的说:“可是我不相信。”
“你熬着吧,我看她的毒能熬到几时?”慕鸢离开之前甩下了这样一句话。
漆黑的牢房里,唯一的光源是一个火把,慕隐坐着,沈荼躺着,皆是一动不动。
沈荼还在犹豫着,挨着,熬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苏醒好,但是醒了又能和慕隐说些什么?不知道,这个问题很难解答,索性就一直装晕吧。
“什么时候中的毒?”
慕隐忽然冒出一句话,沈荼一惊,迅速坐了起来,问慕隐:“你早就知道我装晕?”
“气息都不一样,慕鸢什么时候给你下的毒?”看不清慕隐的表情,但他的语气温柔,蕴含着关心,沈荼心底荡过一丝甜蜜。
“那八个刺客出现的那天,脖子上被一枚银针擦破皮,我已经处理过了,没想到毒性还在。”
“你怎么不告诉我!”听着慕隐的话,沈荼就知道慕隐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她挽着慕隐的手连忙说对不起,心底却比什么时候都开心,慕隐,这个情绪藏得比爱还深的人,居然轻易地在她面前生气,就算马上要她死,她都会感谢老天了。
慕隐叹了口气:“也怪我,这么多天一直不关心你。”
“慕隐,你答应不生我的气了就好。”说着便躺在了慕隐的怀里,慕隐伸手搂住她,手腕上链子的声音传遍了安静的牢房。
“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慕隐有些无奈地捏了捏沈荼的脸,语气宠溺:“慕鸢说的,你都听到了?”
沈荼不满了,假装生气:“你既然知道我装晕,就该想到我早就醒了,笨,我的慕隐是个大笨蛋。”
“沈荼,我不笨。”
“对,慕隐不笨,慕隐聪明绝顶,但是我的慕隐就是一个大笨蛋。”慕隐被沈荼逗笑了,收紧了抱住沈荼的手。
之后,慕隐跟沈荼讲了一个故事。
四岁的时候,皇子因为功课的优秀,被先生表扬,他很开心,可是却被其他皇子打骂,她母亲地位卑微,不敢多事,他父皇更是对他漠不关心。
后来,他便学会了装傻,像个傻子一样的活着,那些皇子非常鄙夷傻的人,为此,他也将自己放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远离了皇子间的明争暗斗。
其实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他的母亲,他母亲位份低下,如果她的儿子太优秀会被其它妃子视为眼中钉。
可是,她的母亲,并不知道他装傻的原因,因为他的傻,而嫌弃他,甚至为了夺取皇帝的宠爱,不惜对她的亲生儿子灌下毒药,嫁祸给了当时一位很受宠的妃子。
对她来说,这样一个傻不拉几的儿子可有可无。
她成功了,那位妃子被贬为宫女,而她,也如愿地得到了皇帝的宠爱,成为了薇妃。
只是,那个皇子的心,在那一刻,便彻底的冰冷了。
“沈荼你知道吗?当我母妃灌我喝下毒药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她是我最爱的人啊。当我得知那种毒没有解药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那时候,白天的感受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黑夜,夜晚的感受就是,根本不知道第二天自己的眼睛是否还能睁开。那段时间,我问诊了很多大夫,连江湖名医都拜访了不下十个,他们的答案都让我一遍又一遍心凉。后面的日子,我开始不分昼读医书,希望能找出解毒的办法。后来我研制出了‘无由醉’可以抑制毒发,却不能完全根除,至于能完全解毒的药,我至今还没有研制出来,也就是说,我随时都会死去。”
慕隐的情绪随着他的语气表现了出来,沈荼看着,无比地心疼,她说:“慕隐,以后在我面前,不用掩饰任何情绪。”想了想又问:“那种毒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这种毒研发后,恐怕我是第一个被试验的人,所以还没有名字。”
沈荼在慕隐怀里晕了过去,慕隐急了,用力将她摇醒。
沈荼说:“最近老是头晕,我还以为是睡眠不够,我真笨,居然没有想到是毒性还残留在体内的原因。”
她抬起头,吻了吻慕隐的唇角,说:“这种毒我能解,只要出去,你不要因为这个将兵符轻易交给慕鸢,兵符还在,我们就还有打倒他的资本在手。我们都中了毒,最差不过一起死,就算是这样,我也很开心。”
慕隐吻上了沈荼,轻轻地吻,并不掠夺,许久,他说:“有我在一天,我怎么会让你死呢?就算是要死,也应该是我先死,去地府为你打点好一切,以免你来的时候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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