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儒侠:东方害丑

第41章 黑色的镜子(二)


��3)磨心
    来人是童严,听到吴息吹的汇报,当即带着斩蜂谷的所有精兵强将,找到了徐明鬼的落脚处,为报仇雪恨、斩草除根,竟先用他斩蜂谷的独门暗器“蜂针”射瞎徐明鬼双眼!乌江雨不是众人的对手,而他师父一听又有年轻人的声音,心里便慌了,就知道跑、躲在徒弟身后,二人被逼到峰西的绝壁之上,乌江雨背着师父,退至一棵歪着长出去的松树上。
    山灵响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她一看有个认识的,可又一时没想起吴息吹的名字,只是示意其马上停手,一面对乌江雨道:“大哥快过来,我想办法!”童严岂肯罢休,两掌分向乌江雨和山灵响二人拍去,一面喊:“再放‘蜂针’,砍断松树!”山灵响引开那一掌,瞥见乌江雨朝自己看来一眼,毅然决然地背着徐明鬼,纵身跳崖!
    那一眼,山灵响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对自己不信任但却表示感谢的一眼,那里饱含着许多义无反顾、坚定果敢的情绪,也有对活在一旁胜利者的蔑视和不屑!“他还是不相信我。”山灵响喃喃自语,童严却在旁又拍来一掌,吴息吹大惊失色,赶去硬生生接住道:“她是十方观的师妹!千万不能再弄错了!!”
    五老峰是东西向五座连着的山峰,乌江雨是中峰西侧跳的崖,跳崖时正直午后,春寒料峭中,两个人毫无阻拦地笔直往下落去,山风呼啸在耳边,徐明鬼突然清醒,就在快要落地时,发掌往崖壁击去,二人又斜刺里往外飘去,落在一棵松树上,压断枝干,最后跌坐于一堆厚厚的枯叶。乌江雨使劲睁了睁眼,四周阴暗,两耳全是那波涛骇浪的声音,原来是山顶的松涛与黄江的波涛之声混合,撼人心魄,旁边一些不知名的雀儿,四散飞去,周围透着腐朽而诡异的气息。
    虽然看不见,徐明鬼仍朝上看了看:“傻徒儿,你怎么就敢往下跳了,年纪轻轻的就这般厌世!”乌江雨不愿多辩解:“照那些人的想法肯定得死了,与其受辱而死,莫如死里逃生。”“平时却不见你这么有主意!”“平时师父光芒万丈。”“原来是我对不住你了?”“是徒儿不好,没学会武功。”徐明鬼猛地又犯病了,一跳一跳地躲,忽然脚底一滑陷了下去,枯枝衰草上露出个洞来,乌江雨正忙着给他手心里划那个“平”字,一齐掉落。
    “哎呦我的腿!”一老头的声音,黑咕隆咚中乌江雨忙问:“师父你腿怎么了?”“没事,不过我好像压着个人。”说着依然控制不住地在那里蹬腿,里面竟有两个老头!两个!其中一人道:“哎呦?还是个人?哥?掉下来的是个人哎!”
    乌江雨习惯了这里的黑,终于看清是两个臭臭的老头,须发遮住了脸,二人一齐急切地凑他跟前道:“我姓程。”“我也姓程。”“外边怎么样了?”“是啊,外面怎么样了?”“说啊。”“快说啊,我们都说了自己的事情。”乌江雨道:“你们是人是鬼?”“不会是个傻子吧?哥?”“哥,那边一直抽搐的才是傻子,你傻呀!”“你们两个才傻呢!我爹那是病了好不好!”“那我们给他看病,你给我们讲外面的事!”
    乌江雨讲的都是武林之事,两个怪老头大失所望,忽然,哥哥扳过徐明鬼道:“我有重大发现!你看,这人额头隐隐然有一个字!却是从后脑勺打进去的!好深的功力啊!”弟弟仔细看了道:“是个‘束’字哎!等他功力耗尽,就会把自己缩成个肉球,像个婴儿一样蛹蜷着闷死自己了!”乌江雨忙跪一边道:“求求两位老神仙,救救我爹吧,他可和我亲爹没什么分别啊!”“哦?原来还不是亲爹?那更要救了!”
    程氏两兄弟合计:“去掉是不可能的,只有想办法改,‘束’字最好改的就是‘东’,也不用去笔,以二老的功力根本就抹不掉任何浅浅的一笔,但把‘束’字中扁‘口’的中间加一横还是有可能的,那样就是‘东’,最起码它不会再是‘束’字了。”可怎么往上加?二人又想了半天,终于统一了意见:百多年被囚进山洞时,还带着笔墨纸砚呢,后来无人送饭,兄弟携手跳崖后,饮雨露、食鸟雀,弟弟身上揣着块墨,哥哥怀中塞一支笔,如今正好用得上!
    哥哥一旁清朗地背诵着《论语》,将其中的“束”字均省去不读,弟弟让乌江雨往墨上尿尿吐口水,然后在年轻人手掌心不停地磨啊磨,直到磨出了血,墨把血都染黑了,又磨到了骨头,白花花的骨头也渐渐变黑,五指被齐刷刷磨断,最后乌江雨的手掌心竟被磨的如同镜子一样光滑亮眼!弟弟往里面瞄一眼自己,“哇,都这么老了!”又看了乌江雨一眼道:“小伙子,不错哦,蛮有心力的。”这才回头道:“哥哥,一切就绪,动手罢!”
    磨心时候的疼痛,乌江雨咬着牙,一滴泪都没有流,可等那位“哥哥”的笔一沾到掌心,一阵揪心刺骨的哀痛漫天袭来,他止不住落泪如雨!泪雨在掌心黑色的镜子里汇集,慢慢将风干的笔尖化开,一根根纤细的狼毫像是一群解除了束缚的舞者,一提笔,又都饱满地形成一个墨锥。起初,乌江雨带着一丝残忍,仿佛看着自己的心血,忽然一阵千年的墨香淡淡地飘过眼际、鼻尖甚至是舌苔,一种漫无边际的温柔的痛和幸福包裹了他,让他觉得平静而又乐观。
    哥哥专心地提笔在徐明鬼的额头描了一点又一点,弟弟一边浅吟低唱,一边依旧轻轻地磨啊磨,忽然,乌江雨也朗声诵读起来,背的也是《论语》的字句!那声音如珠玑溅玉盘,似清泉石上落,整个山头清音流行,又静穆肃然,一股浩然正气在冲顶蒸腾!哥哥弟弟神情大振,因为就在此时,任何人可以很当然地期待着一个非常积极的结果,看着最后一点墨融化进掌心,乌江雨慢慢闭上眼睛。
    哥哥摸着徐明鬼的额头道:“天下竟有这么功力深厚的奇才,以你我一百八十年的孔学修为,竟然不能将那一横写得一样清晰!”“已经不错的了,反正他不会再犯病。不过那个高人是谁呢?”“你说我俩可笑不可笑,还老担心有人曲解了孔学,又害怕它失传,还瞎操心世人会因而迷失心性,现在看来真个是杞人忧天!”“是啊,要不趁他二人还没醒来,我们仙游去吧?”
    徐明鬼醒来,见两老头已然死了,呆在那里喃喃道:“其实书院的事我知道一些,为逃避众人追杀,也为更好地体悟《五百解言》,我背着那个肖腾,没少来这里,这里有一位姓梁的年轻人讲学,挺不错的。”乌江雨也醒来,躺那里没动,懒懒地道:“嗯,他是个挺有感觉的人,是讲的不错。”“可听说他有个很奇特的习惯,就是漱口后总把漱口水咽肚里。”“嘿嘿,习惯嘛。他会不会想把孔学的海水也拿来漱口?”
    沉默。“我想让你叫我一声爹。其实是我想求你这样。”“我一直拿你当是我爹。”“可你一直没喊。”“爹。”乌江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起来看时发现徐明鬼满含热泪,正要散去功力,忙去拉住他道:“已经在身,何苦呢?这与闻道无关的。”徐明鬼嘿嘿苦笑:“我俩有缘!”说着将体内真气内力一股脑儿都顺势输给了乌江雨,指指头顶道:“上面二三十丈处有个洞口,你跃上去便可下到白鹿书院,不,现在改叫什么狗屁真理一言堂了。”“我不走!”“你走!”“我带你一起走!”“你自己走!虽然你已初步学会了消歇掌法,但以后不准以消歇谷的名义再收弟子。”“师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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