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首席炼丹师

第四十九章 结束还是开始


此时的苦行僧已经苦笑着闭上了双眼,甲钢剑鸣啸着穿过楼内空中那一百多粒铁木念珠,深深刺进他黝黑的眉心,鲜血缓慢渗出,苦涩的笑容就此定格。
    程府正门处,欧阳看着不远处的敌人们,缓慢把朴刀从一名精锐胸口里拔出。
    嗒嗒嗒嗒,迸散的念珠撞到梁柱上墙壁上,然后落到木地板上。
    还活着的精锐们,看着盘膝坐在暴雨里微笑的中年男子,看着持刀站在暴雨中沉默的少年,心中满是绝望的情绪。
    巷子里传来了轿车的声音。
    程林的眉头缓缓挑起。
    ……
    ……
    世界南方的一处,蒙老爷手中最挣钱的赌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被砸烂的赌具扔的满街都是,平日里代表银钱的筹码被浸泡在污臭的海水里,没有人敢去拣,道路旁,有女眷孩子围着十几名被打断腿的赌场管事护卫哭喊不停,却没有一个人敢用言语去咒骂那些该死的行凶者,甚至连怨恨的表情都不敢有。
    四十几名甲衣甲裤甲靴的魔教帮众冷漠站在四周,他们在维持秩序,同时也是向南方所有人宣告自己的进驻,人群最前方,齐老四从下属手中接过一方甲色手帕,擦掉嘴角的鲜血,脸上没有任何得意骄傲神情,反而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因为他知道虽然魔教今夜趁势侵占了大量地盘,但大哥此刻却在燕回坞横街独自面对那些强大敌人的埋伏,他的身旁没有任何人。
    同样的故事相似的画面,今夜在这个世界各个地方之间不停发生,猫叔控制下的典当行与妓院被无数剽悍的甲衣汉子砸烂,另一群甲衣汉子控制住俊介养的三个外室,然后直接把那三间奢华的别墅推平。
    凉瑟的雨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而且有渐大的征兆,今夜地下世界各大势力借着那张虎皮,全部涌进了大海,对领袖世界江湖多年的燕回坞老朝发起了进攻,而谁也没有想到,那位黑夜传奇人物竟是用自己为饵,趁着天下势力抽调一空的时机,派出帮中全部兄弟控制住了全局。
    今夜之后,只要燕回坞老朝还活着,那么他和他的兄弟们便可以把夜色中的世界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今夜的程林只有孤身一人,随他浴血多年的那些兄弟们都不在,他能活下来吗?
    ……
    ……
    世界极北之地,戒备森严的驻地,曹宁看着身前两名被反缚双手的人冷笑道:“常思威?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常三?费经纬,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费六?真没想到我这里竟然会藏着燕回坞的两位当家。”
    常思威是名性情温和的中年人,他望着直属上司微微一笑说道:“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里挣外手钱的人很多,据我所知将军您在蒙老爷和猫叔那边好像都有些干股。”
    费经纬保持着沉默,只是冷冷盯着曹宁的脸,仿佛要把这张老脸盯出花来。
    曹宁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说道:“现在说这些事情有何意义?只不过是争些言语上的功夫,你们两个只是小人物,若不是看在燕回坞的面子上,我何至于要和你们说这些废话?不过你们也莫要以为靠着燕回坞撑腰,就能在我面前摆谱,我只需要一个命令,你们便不能出去,只要你们敢出去,我就能不请钦命直接斩了你,而你们不能出营,燕回坞今夜必死。”
    “燕回坞死定了。”他缓缓入下茶碗,淡然说道:“所以你们就没用了。”
    常思威微笑说道:“这世间很多人都死了,我大哥也不会死。”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杀不死的人。”曹宁盯着他的脸寒声说道:“这世界如此多的贵人想赏燕回坞脸,他偏不要,我倒要看看,这么多贵人要他死,他区区一个江湖人物还能怎么翻盘!”
    话音落处,门帘被掀开,微寒的夜风裹着几粒雨滴飘了进来,曹宁微微一怔,正欲发怒训斥,忽然间表情一僵,下意识里站起拱手行礼道:“林先生……这么夜了,您怎么会过来?您……您这是?”
    身材矮胖的林先生满脸笑容看着他,说道:“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听说今儿夜里说这边提高了警戒等级,我过来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然后林先生转身望向被反缚双手的两个人,皱眉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
    ……
    西部火把照耀马场,楚仁愤怒盯着对面马上那名国字脸汉子,咆哮道:“刘流你这个混帐东西!这是上峰发出来的命令!你胆敢闯进去,我就敢砍了你的脑袋!”
    国字脸汉子身材极为魁梧高大,即便坐在越野车之上,仿佛双脚也快要垂到地面,听着他的训斥,他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右手缓缓抚摩钢枪,目光穿沙漠望向世界某处叫燕回坞的地方。
    他叫刘流,燕回坞排行第五,当年燕回坞程林靠着一把剑硬生生在世界打下一片江湖时,正是此人寸步不离站在程林身畔,而今夜他无法站在大哥身旁替他挡枪,只有默默希望大哥看中的那个小子能把事情办好。
    刘思回首望着口的那人,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同属,面无表情说道:“先生,我不敢违抗命令,但自十年前被你亲手撕掉军令状时,我一直很想和你战上一场,不知道你敢还是不敢。”
    ……
    ……
    某处偏僻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一道带着浓郁地方口音的声音:“老陈啊,你可是老人了。虽然早年间你就已经去职,但你当过一天差,那一辈子就得尽这份职,你是主子的脸面,哪里应该参合这种是非?我知道你和程林交情好,但今夜这事儿你应该很清楚是那位爷亲自做的计划,谁敢去拦?”
    ……
    ……
    雨中那辆轿车缓缓停止,距离燕回坞程宅只有十丈的距离。
    ……
    ……
    不远不近正是十丈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数字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洞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这个距离却代表着危险甚至是死亡,因为无论是剑师符师还是念师,只要他们踏入了这个境界,那么他们便可以对十丈内的任意目标进行攻击。
    磅礴的雨哗哗落在那辆轿车车上,车窗偶尔被电光照亮,只能看见古朴长衫一角,却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古朴长衫的主人是位面容古朴的老人,花眉愁苦下坠,脸上皱纹丛生,就像是黄连的老根一般涩且凄苦。
    他叫萧苦雨,一方强者,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进入洞玄境界,数日前因为今夜的清洗计划,从南方阳关秘密召回京中。
    车外凄风苦雨,车内的萧苦雨却似一无所觉,搁在膝上的枯瘦双手微微颤抖,拇指在食指中指的四道横纹上不停掐动,就像是枯干的树枝不停点着干涸的土地。他双眼闭着,脸前是厚厚的黑暗,但只需要轻轻掐指,便能准确地看到程宅正门处的画面,望向盘膝坐在暴雨中的程林。
    燕回坞横街上方的雨丝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扰动,开始变得招摇倾斜,数道没有人能够看到甚至无法察觉的波动,开始在天地元气之中凝聚。
    坐在暴雨中的程林嘴唇微抿,今夜战至此时,中年男子微白的俊朗眉眼第一次出现了凝重肃然的神情,对于那辆神秘车辆里的念师,他必须凝聚全部的精神去应付,所以他眼帘微垂,再不看身前那十几名绝望的精锐,露在袖外的右手呼啸重击在身旁的积水之中,裹着泥的雨水哗哗溅起。
    随着手掌重重击打在雨水中,听雨楼内,那柄深深刺进苦行僧眉心的单薄青钢剑嗤的一声高速退回,在雨空里闪电般转身,凄厉啸鸣着,以从未展现出的速度化为一道流光,瞬间飞越院墙,刺向那辆雨中的轿车车。
    安静的雨中车内响起一个极淡然的字:“咄。”
    如流虹般的青钢剑,仿佛被这个字里挟着的力量所击中,又像是被雨空里丝丝缕缕无形的元气波动所束缚,刚刚飞越院墙便骤然一顿,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凄然斜飞撞到了街巷对面的墙壁上,随雨水堕地!
    雨中车里的那声咄,仿佛已经能够超脱空间与时间的范畴,起于十丈之外,却同时在程林的耳膜里气海里雷霆般响起。
    咚!咚!咚!咚!
    程林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开始剧烈地跳动,像战鼓般不停捶打,瞬间失去了对飞剑的控制,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任何应对,下一刻,这面战鼓便会被沉重的鼓捶击裂,自己的心脏便会被轿车里的那人捏碎。
    那辆雨中轿车里的人,究竟是他们从何处找来的大念师?
    程林薄唇紧抿,右手闪电般抬起,在自己的胸口上连拍三掌,啪啪雨水震出青衫,他强行封住自己的气海,身体却已经借着先前击地那一掌斜斜飘离地面,飘出自家别墅大门,飘到了被雨水笼罩的街巷上。
    双掌重重踩在地面,程林感受着空气中无所不在元气波动,感受着那数道阴寒气线在身体四周织成的网,深吸一口气,抬步向前走去。
    他向那辆雨中的轿车走去,脸色越来越苍白,而那双眸子却是越来越明亮,平日里的平静从容早已被冷漠坚毅代替——纵使每走一步,巷中的元气波动便会对他的身体精神造成极大的伤害,纵使再走一步,车厢中那位厉害大念师对他的气海刺击便会更锋利一分,但他依然坚持向前走,因为他必须靠近那辆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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