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首席炼丹师

第六十章 魔道


那些魔教中人滥杀无辜,劫掠儿童强行逼迫他们修行魔功,每年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然而魔教难道就是一块铁板?”
    “当年魔教势盛之时分七门二十八流派,每派修行理念乃至入世理念各有不同,有些流派宛若佛门苦修人,根本不导人世间打交道,像这样的流派又怎能作恶?”
    老人收回目光,看着三人平静说道:“魔教就像任何一个宗派那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我承认魔教里绝大部分都是坏人,但总还有好人,然而当那鼎劈开块垒杀进山门呼出血雨腥风之时,又哪里知道死在卢鼎下的人是好还是坏?”
    “欧先生杀进魔教山门时,我便在此山中。”
    老人缓缓低下头,颈椎处发出干涩的响声,仿佛随时可能掉落下来,说道:“我在魔教生活数年,自然有很多旧识,我知道有人贪杯,有人宠妾,有人爱给自己孩子当马骑,就在那天……所有我认识的这些人都死了。”
    “我潜伏进魔教,目的就是为了消灭魔教……那些人一一死在我的面前,我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悦不起来。
    看着那些熟悉的脸颊被切割成两半,那些曾经在我膝上蹦蹦跳跳的孩子被切割成两半……看着鲜血从殿里蔓延出去,把无字碑下半段全部染红,然后流下石阶,最终顺着你们应该看到的那些石粱缓缓滴入漆黑的深渊之中,我忽然发现自己很难过。”
    欧阳眉头微皱,说道:“够了。”
    老人慈悲看着他,缓缓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爷爷造悄杀业,我回忆那些画面,也不是指责他,我只是想弄明白,究竟什么是魔?”
    “滥杀无辜的魔教是魔,还是杀人如狂的欧先生是魔?我因为忧心欧先生入魔……从而让他大造杀孽,会不会反而让他入魔?还是说我这个暗中在幕后布置一切的阴谋家才是真正的魔?看着满地鲜血,我开始问自己些问题。”
    老人的声音渐渐变得疑惑起来……这种疑惑是站在桃山之上看天的疑惑,是站在废墟之中感慨历史沧桑的疑惑,是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疑惑。
    “正道魔道究竟该如何区分究竟什么才是荆……”
    “如果靠理念道德来分,魔教滥杀无辜便是魔,那么漫漫修行道上谁不杀人?佛鼻言众生平等,若我们杀人便是入魔,那么屠夫杀猪呢?你我儿时在路上拾石块砸死野狗呢?我们啃猪蹄啃的满手是油,津津有味扯着那些韧劲十足的筋条,可曾想过这是猪的肉身?是不是我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入了魔?”
    “如果靠出身来分,魔教肇始于千年前光明大主教手中,史载那位光明大主教道德崇高性情慈悲妙境通明,哪里先天邪恶处?魔教本身就是道门一脉,又为何成了魔?”
    老人静静看着身前的三名年轻人,轻声说道:“魔教山门破,血河可流杵,那日之后我自困于此赎罪已有数十年,这个问题便想了数十年。”
    欧阳沉默思忖这位高人的话语,各有所思。
    老人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浑浊而清醒,事涉道魔之分,即便是他,也表现的如此混沌,沉声说道:“道魔之别不在理念不在脉流,只在存世毁世之差,有若黑与白光与暗,仅此而已。”
    “先前说过,我曾经在魔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未能找到天书却接触了很多魔教的功法,我想对魔教的了解这世间应该不会有谁比我更深。”
    老人神情温和看着欧阳,说道:“我当耸的想法与你一样,然而当我见过魔教中人修行,见过他们出生死亡,见过他们与天地之间的关系后,这种想法渐渐转变,因为当年的我和现在的你一样,都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魔教中人体强寿绵,但他们终究还是会死的。当他们死亡的时候,用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时间修行吸纳的天地气,会随着肉身的死,亡僵硬,重新散归天地间。”
    老人沉默片刻后微笑说道:“了解这一点,便明白魔教并不是想再建一今天地,而是在天地间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那空间可能是湖,可能是山,可能是一片美丽的草原,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些空间最终还是会成为天地的一部分。”
    “同是生在人世间,沐浴着昊天的神辉成长,修行呼吸吐呐,最终肉身成灰,气息散尽,同样回到昊天的怀抱,或许行走的道路不同,但起始和终点却在同样的地方,那么你能告诉我,魔教和道门佛宗究竟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欧阳微怔,回答不出来,他总觉得老人这番话里应该有些问题,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却寻找不到问题的位望。
    老人看着他平静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魔教中人会死亡,帮么他们对这个衡定而伟大的世界便不会造成任何值得时间看上一眼的伤害,如果入魔之后能长生不死,道门或者说你的警慎敌意才能成立,然而世间何时有过长生者?”
    欧阳缓缓坐在腿上,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今天说出这番话的人让他无言以对,更关键的是这人一番话听上去竟是根本找不出任何可以指摘之处。
    老人仿佛能够体察到他此时的不安和隐隐恐惧,用恰悯慈悲的目光看着他,轻轻叹息一声,然而艰难举起自己的右手伸向空中,指间大放光明。
    欧阳震惊望去。
    三人同时感受到老人枯瘦如枝的指上所妈放出来的神圣气息。
    “当年隔世自困赎罪,我在这房间里布下樊笼,这樊笼便是我体外的世界。此地天地气息稀薄不可控,却可借时间累积缓慢吸纳入体,此时天地元气便在我枯瘦体内流淌,那便是我体内的世界,当这两个世界接触的时候,有妙境生出。因为樊笼乃是道法,肉身循气乃是魔功,而当道法和魔功相遇时“……”
    老人静静看着缭绕在自己手指间的圣洁光辉,平静说道:“便是神术。”
    枯瘦手指间獠绕的光辉渐渐淡去,泛着毫无热度的火焰飘摇。像是夜风里的小油为,暴风雨里的没火,似乎随时可能熄灭却永远不会熄灭。
    欧阳看着大人指间的圣洁光辉,眼露迷惑惘然神情,几位护卫的神情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充满了震惊,他们清晰感受着光线里蕴藏着的神圣气息,无措思考着莲生大师的话,根本无法平静。
    欧阳的修行境界以及知识不及二位护卫,自也不像他们这般震惊,他只是谗异于境界如此玄妙的神木为何偏生没有丝毫威迪之感?仿佛不是真实的存在那般。
    老人枯疫手指间的光辉通透而温莹,不会令眼眸生出灼痛之感,也没有散摇炎人的高温,却像天地间的阳光那般照耀一切,透着难以形容的至高境界。
    护卫喃喃说道:“道魔相通,便入神道?”
    老人微笑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欣赏的意味,说道:“数十年来我苦思道魔之别,以道法于身外柬一世界,以魔北于身内椅一世界,终于发现了某种可能性,也便是你所说的这八个字。”
    听着这番话,欧阳终于从震惊中醒来,想到一件事情,无论道魔相通是否能够入神,但要做这样的尝试,首先就必须入魔,他怔怔望向老人,觉得自己的判断实在有些大逆不道,神座怎么可能……
    “你猜测的不错,我确实已经入魔。”
    骨尸山间坐着枯瘦如鬼的老人数十年来空气一直那般干冽,只有骨山指向的房顶石绫间隐有湿意,那些湿意不知蕴积了多少时日终于凝成了水珠滴落。
    老人缓慢抬头微微启唇,那滴水便滴入他干裂的枯唇之中,然后化成老人枯瘦鬼脸上的一丝笑容,那笑容慈悲从容,令人心折。
    此时看着房顶石缝涅意凝成的那滴水落入老人枯唇,他不由微微一怔,心想这老人对石绫滴水的规律掌握的非常清楚,数十年间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或者说曹经错失过多少滴水,让他心痛难当,才能熟练成这样?
    石缝湿意,奉养着一位传说中的人物枯坐赎罪数十年这幕画面大机会让所有人心生悲悯崇敬之心,但欧阳心若铁石不肯稍颤,眉稍反而微微挑了起来若是赎罪,何必求生?若要以生之痛苦,回应己身罪孽之深重又怎会因为曾经错失滴水而痛苦,从而让抬头承水滴成为一和本能里的反匙
    当护卫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想老人当年辨难神殿玉皇登门,肯定不是身旁这货色能够相提并论这枯居魔殿数十年想必无聊到天天自己和自己瓣难,你们哪里瓣得过他?
    果然,随着时间缓进,房间里最终只割下了那道苍老落悲的声音。
    “若世间有真理,当瓣而明之。”
    “修行者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我们寻找的是认识世界的方法和改变世界的力量,那么力量本身又怎么可能有善恶?只有使用力量的人才有善恶的分别。”
    “一把刀你可以用来切菜可以用来雕萝上也可以用来杀人,一块石头你可以用来赏玩可以用来做房恭也可以用来杀人,一面湖可以用来养鱼可以用来泛舟也可以用来杀人,一座山可以用来攀底可以用来建庐也可以用来杀人。”
    “世间万物都可以用来怡人也可以用来杀人,而万物无罪,唯人类乃万物之灵,赋予万物灵魂和用途,所以罪之一字只可适用于人。道魔之别在于方法在于路径,便有如世间万物,岂可妄加罪之?能罪的依然只是人。”
    老人的话语一点都不艰深晦涩,也没有用虚的词汇豪上一层神秘的外衣,缓缓讲迷着这些简单朴素的道理,把他所认知的修行世界赫碜了给这年轻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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