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引歌尽嫣然

56 父子之间谈话


出了地牢,东方已是破晓,丝丝缕缕的晨光流泻,但并没有给施温然带来一些温暖,寒风吹过,冰冷刺骨,他忍不住冷颤,看着落叶残花满地,一片的萧瑟狼藉,才知,原来已是深秋。
    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不远的路程,施温然却感觉走了好久才站在南王寝室的门口。
    扶着门,施温然身子无力的摇晃,这一番的折腾他早已是筋疲力尽,乏倦至极,恰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施温然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点,一个趔趄,整个人如飘絮一般直接跌落在地上。
    白衣染尘,墨发微乱,施温然卧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细碎咳嗽,气促声弱。
    南王心惊肉跳,忙蹲下身子一番查看,迫切的询问:“有没有摔到哪?”
    施温然摇摇头,眉头紧簇,依旧掩唇轻咳着。
    南王直接把施温然打横抱起,走向床榻:“一大清早怎么过来了?还穿的如此单薄。”
    “放我下来,我来找样东西。”施温然挣扎着落地,步履蹒跚的走到离床榻不远的梳妆台。
    “你要找什么?让人来通报一声,我就会给你送过去,身子才好些别再着了凉。”南王说着,取了一件厚厚的毛裘披在施温然身上。
    施温然没拒绝也没回话,只是径自打开梳妆台左侧的首饰盒,果然看到了席子月所说的半包种子,用明黄的宣纸包着。
    他取出,打开,黑色的,芝麻粒大小的颗粒,他一时也看不出到底是哪种毒草的种子。
    “是什么?”南王询问着,伸出手。
    “别碰!!!”施温然急声制止:“有毒。”
    南王的手顿在半空中,尴尬的收回去。
    “我们谈个条件。”将种子包好,放入衣袖,施温然抬眼看着南王,一双黑眸温润澄澈,敛尽繁华。
    南王皱眉:“你还用和我谈什么条件?有事但说无妨。”
    “我和师娘解了赵映和体内的摄魂蛊,你放温宇他们母子一条生路。”
    闻言,南王心头颤了一颤,忍不住扬声:“她们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还帮她们求情!”
    “答应还是不答应?”施温然的目光直穿人心,他望着南王,眉眼如画,素颜清白。
    南王一甩衣袖,闷不吭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南王气急败坏:“放虎归山,必有后患,这些年我对他们母子宠爱有加,到头来竟是一场弥天谎言,那个女人把我的亲生骨肉抛弃,又骗了我十七年啊!孩子,你让我怎么放了她们?!”
    施温然轻叹:“放了他们吧,就当你对当年的事做个补偿,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南王的身子一震,神色颓靡下去:“我就是要补偿她,才傻傻的被她骗了十七年,让我的亲生儿子流落在外受了那么的多的苦,你都二十四岁了,而我这个父亲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甚至还险些将你推向死亡。”
    “就算你将他们赶尽杀绝,又能改变了什么?事已至此,你真的舍得杀了在你身边十七年的枕边人和你养了十七年的儿子吗?”眩晕的厉害,眼前黑雾叠嶂,星星点点,施温然撑着身后的梳妆台低弱的说道。
    “你才是我的亲生儿子!她们对我的欺骗,对你的伤害,哪一项都足以让他们死一千次一万次,我有什么不舍得!”南王痛心疾首,沉默片刻,痛定思痛,切金断玉的开口:“只要你以后留在南王府,我就答应你放她们母子一条生路。”
    “我不会留在这!”施温然熠熠生辉的黑瞳流转着果断与决绝。
    “所以,我更不能放了她们母子,经过这些事她们更是对你心存芥蒂,你不肯留在南王府,我怎么保护你不再被她们伤害?!”南王顿了顿,无奈的说道:“我也知道你对我很抵触,可是,我要的只是你的安全……”
    南王的话没说完就被施温然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胸腔里闷闷的疼,他咳的撕心裂肺,身上仅有的力气早已消失殆尽,他消瘦的身子顺着梳妆台下滑,跌坐在地上,依旧是止不住的咳嗽,肩头颤动,胸口起伏。
    “来人!!!”南王心惊胆颤,急切的唤着门外的仆人。
    门推开,一名婢女匆匆忙忙的进来。
    “快去把盛神医叫来,快去!!!”南王红着眼急喝。
    婢女连连点头,飞奔离开。
    南王抱起施温然,怀里的身躯清冷如冰,根本算不上什么重量,他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到床榻上。
    咳声渐缓,施温然如雪清颜因为刚才的咳喘漾起一抹绯色,双目雾湿秋水,如星坠澄江,让人从心眼里就想用心好好的怜惜呵护。
    “你说的这件事等找到映深再说,现在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不要再折腾了,好好养着。”南王说完,拽过棉被把施温然裹的严严实实。
    盛怜茗是和云引歌一起来的,两人匆匆忙忙的直奔床榻。
    “温然,哪里不舒服?心口疼吗?”云引歌心急如焚的询问。
    “没事,别担心。”施温然如霜的唇瓣微扬,投给云引歌一抹苍白又倾城的笑容,可,料谁都能看出这笑容的牵强。
    盛怜茗正在替施温然把脉,露在被子外的腕骨苍白纤细,仿佛被那被角轻轻一压就会折断。
    “你怎么回事?身子稍微好一些就不肯安稳了吗?”盛怜茗收了手,声色俱厉的斥责。
    云引歌紧紧攥住施温然的手,冰凉,瘦骨棱棱。
    “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施温然说着从衣袖里掏出那半包种子递给盛怜茗:“师娘,赵映和体内摄魂蛊的种子。”
    “哪来的?你怎么知道是这个?”盛怜茗一脸狐疑。
    “刚才去了趟地牢,她告诉我的。”
    闻言,盛怜茗感觉自己的肺要被气炸了,她把火气忍了下去:“你相信她?”
    “嗯。”施温然应了一声,答道:“以她和温宇的性命交换,我答应她会救她们母子,只要赵映和活着,我会让她们平安无事。”
    “她们母子值得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宽恕吗?”
    “那又能怎么样呢?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弟弟,如果她们真的因我而死,以后的日子,我又怎能过的安生无愧!”施温然低低的说着,眼波愈加沉郁悲恸。
    南王静默不语,他自是知道,施温然最后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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