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如初见

(二)


转眼中秋就到了,果然最后还是我炒了两个菜,他买了一瓶酒,月饼也没有韭菜巧克力馅的,而是我讨厌的五仁。椰林树影,水清沙白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幻想。晚饭的时候我很不开心,而莫小军假装没有看出来,讲些并不好笑的笑话想营造出一个热闹和谐的假象。
    就当他自导自演的这场喜剧快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莫小军瞅着手机屏幕一阵傻乐,我猜这个时候就算是10086催他交电话费他都乐得屁颠屁颠的。
    “喂,贱哥,怎么了有事啊?”
    这个叫贱哥的人,原名霍一健,是莫小军的死党,高中兼大学同学,和我也很熟了。
    “滚蛋,中秋节你给我拜什么年啊……说正事……和老婆吃饭呢。”
    这两个碰到一起从来就没说过什么正事,每次看到莫小军以各种姿势和贱哥聊上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我都多少为自己的感情感到一丝悲哀。虽然没有看到过莫小军和我打电话时的神情,但完全可以从语气中判断出这货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什么?真的啊?……一定一定……到时候再说。”
    “怎么这次这么快就挂了?不正常啊!”我不咸不淡地说。
    “最讨厌和他讲电话了,磨磨唧唧他不心疼电话费我还心疼电费呢。嘿嘿,还是和老婆吃饭要紧。”
    “贱哥打电话说什么了?”我只是礼貌性的问一句,并不是好奇他们的谈话,而且也不屑于知道他们之间那些低俗的乐趣。
    “我们一个玩得特别好的同学从国外回来了,说想见见大家,贱哥通知我后天回趟保定聚会。”
    “你的这帮朋友还有出国的?偷渡的吧?”
    “正经美利坚合众国名牌大学研究生,学法律的。”
    “学法律?美国的法律和中国的法律一样吗?到美国学法律。”
    “不一样吗?差不多吧。”
    “没有知识也就算了,你连常识也没有啊。美国的律师都是戴头套的,中国的律师哪有戴头套的?”
    “是吗?那也许是经济的吧。”
    “是你同学吗?你都不知道人家学什么的,别乱认亲戚啊。”
    “真是我同学,高中的时候玩的很好,毕业了他就出国上学了。他以前就坐我左边……”莫小军极力想证明他真的有个出国留学的同学。
    “我不信,除非你们聚会的时候我看到他戴着发套出席。”
    “老婆你真逗,谁没事总戴那玩意儿啊。”莫小军笑笑继续吃饭,吃着吃着忽然又抬起头。“老婆你也要去啊?”
    “怎么?”我挺起胸展示一下女人的资本。“我可是明码标价的大美女,带出去会给你丢人吗?”
    “不是,老婆,一个小聚会,真付不起你的出场费。我们就三五个哥们儿吃个饭聊聊天,不干别的。”
    我猜他也没胆量享受什么出格娱乐服务,但是隐约感觉到他不太愿意带我去参加这个聚会,这让我觉得其中定有蹊跷。我这么坚硬的铜豌豆性格,阻挠越大动力越大,逆风的方向才更适合飞翔。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这家伙还是不愿意,我只好使出女人专用必杀技:“你不爱我了。”
    这招真的是超必杀,莫小军马上说出各种理由来证明不带我去并不等于不爱我,不过我才不会理会他的那些所谓理由,只是一直机械地重复一句话。
    “你不爱我了。”
    ……
    五分钟不到他就屈服了。
    吃过晚饭我刷了碗在客厅看电视,就是那种青春励志偶像剧,男主角满足我对爱情的一切渴望。正当我看看津津有味一个劲花痴般傻乐的时候,莫小军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坐到了我旁边。
    “老婆,呵呵呵……吃点水果。”
    “不吃,别打扰我看电视。”
    安静了没有一会儿,这货又回来了。
    “老婆,喝点水。”
    “放那吧,一会儿喝。”
    没消停多大一会儿,又把茶几上的瓜子推了过来。
    “老婆,吃点瓜子吧。”
    从来没这么殷勤过,看来今天这是有事,我转过脸来瞧着他:“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嘿嘿……”莫小军一脸的贱笑。“我犯了一点儿小错,希望老婆能大人大量原谅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果然有道理。乘着我心情好快点儿说。”
    “好,我一定坦白从宽。其实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大概是在七年前了,那时候保定还没有雾霾……”
    “跳过铺垫,直入主题。”我可没耐心听他讲童年的故事。
    “在和你好之前,我其实还交过一个女朋友。”
    “什么?”每次我问及此事他总是说我就是他的初恋,今天忽然告诉我还有个前任,这个消息确实让我吃惊不小。因为欺骗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大事。我一下按灭了电视机,客厅里没了声音,安静的只有心跳和我刚刚的回音。
    我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扭头走向卧室,剩下客厅莫小军一个人傻在那里。
    “跟我回卧室讲清楚,最好你能讲清楚。”
    莫小军迈着小碎步跟了进来,在中秋佳节这天夜里,他沉淀了一下情绪,以少有的沧桑语气为我讲述了一个有关初恋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一个丁香花开的校园里,教学楼外挂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总有不知名的小虫叫唤个不停。
    一大清早大家都在晨读,可莫小军嘴里叼着一支碳素笔手托着下巴,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前排的一个女生,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意念虚构的童话故事里。
    贱哥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整天嘻嘻哈哈在班里搞怪,没有一刻是消停的,这会儿又在往前桌女生的校服裤子上抹辣椒酱呢。班主任说他就是根搅屎棍,自己不进步还扰乱同学学习。班主任这话到他嘴里马上就变了味道,贱哥嬉皮笑脸地同莫小军他们讲,秃头王(班主任年过半百聪明绝了“顶”,姓王)说我就是咱们班的搅屎棍,尽搅和咱班同学了,听明白了吗?秃头王骂我是搅屎棍,骂你们都是屎哎。
    一旁长相清秀专心读书的是沈航,就是莫小军引以为傲从国外载誉归来的律证先锋亦或是金融翘楚。莫小军现在也没说清楚沈航在国外学的是什么专业,不过我倒是真的相信他有个出国留学的同学了,起了个航空公司的名,到底是飞出国门了。
    陈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班长大人,外形也阳光俊朗,平时学习不是很用功但成绩一直在中上游。晨读的时候总是很犯困,要不是碍于班长的光环,或许早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了。
    这四个人可以说在班级里阶级地位完全不同,陈昊是毋庸置疑的领导班子,沈航是深得老师欢心的学霸,贱哥是永远站在人民对立面的反面典型,莫小军成绩平庸没有特长,长相嘛,也就我自己觉得还行,唯一突出的一点就是歌唱的不错,算是班里的文艺青年,也就算半个吧。
    这样四个人竟然成了朋友,真不知道是优等生堕落了还是差等生成精了。我问莫小军为什么你们四个可以成了朋友,他好像没听懂我的问题,反问我:“为什么不能?”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班的学习委员都是班级的门面担当,班里要是有一个文静可爱成绩优异和同学关系又融洽的女孩儿那一定是这个班的学习委员。至少莫小军他们班是这样的,学习委员郭晓琪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连女生都不会去嫉妒的姑娘,此时她正在认真地记单词,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只口水直流的色狼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
    期盼已久的下课铃终于响了。
    莫小军和陈昊下楼去买早餐,高中的晨读太早了,为了多睡一会儿,同学们都快把早餐戒了,只好用这点时间补充一下体力。沈航和贱哥不想下去了,让他俩给带点面包牛奶。出门之前莫小军故意绕道路过郭晓琪的座位。
    “晓琪同学,我们下去买早点,要不要带点什么吃的?”
    “奥,我今天吃过早饭了,不用你带了,谢谢。”郭晓琪一笑莫小军满眼桃花。
    贱哥拍了拍坐她前面的方晓晓,一脸的惊恐大喊道:“你裤子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方晓晓回头一看裤子上真的一大片红色,一下羞红了脸,好多女同学也闻声围了过来,小声的在嘀咕。然后大家簇拥着方晓晓走出教室往卫生间去了。剩下贱哥趴在桌子上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霍一健你个混蛋,你有病啊。”一会儿功夫女同学们从卫生间回来了,方晓晓指着贱哥大骂。
    这一声咒骂可以说是给贱哥的低俗乐趣升华了一个等级。
    “方晓晓你没带脑子吗,大姨妈和老干妈都分不清楚。”贱哥笑得都岔了气,把方晓晓气得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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