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腾不圆满

到了叶府，小生才知叶绍为我们安排的是听涛院，妙有进院子绕了一圈后给了小生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小生尴尬地摸了摸胡子，与妙有说：“我确实不曾听说叶绍好男风。”
    妙有撇撇嘴并不回答，小生只好找到管家，劳烦他带我去拜见叶绍。毕竟这处院子属于内院，从规格看也不是一个门客该住的地方，更要紧的是它与叶绍住的谨行院毗邻，此番安排真真令小生惶恐又惭愧，妙有该不会真相了吧。想叶绍多年无子，夫人还与国师私通，啧啧，不能细想，不要细想。
    待管家得了信拉开书房门后，小生便缕缕心神款款而入。在人界时候小生曾来过一次谨行院，如今看来近十年时光这里几乎没怎么变，就连书房墙上挂的字画仍是旧时模样。叶绍低头看着昨日的那些字画，抬手招小生过去，细细地询问不解之处。此般情景真是恍如隔世，也的确是隔世，小生不敢在面上显出半点恍惚，态度严谨地一一作答。
    等到叶绍停下来与小生坐着喝茶时，一个时辰已然过去。小生这才有机会将住处推搪了一番，叶绍倒是无甚反应，只说自己这两天沐休才这般清闲，往日十分忙碌，故而将小生就近安排，以免耽搁时间。
    小生无力反驳，颇为闷闷，叶绍又说：“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吃饭，两院离得近，索性并一桌吧，到饭点过来就成。”
    听他这么说小生更加不自在，可这是对方的私事不能贸然问询，此刻小生越发觉着来长安是个错误，进叶府更是错上加错。飘在天上查探虽是无聊了些，没有头绪了些，也总比现在满头头绪要好得多。
    叶绍看着小生的反应竟低声笑了起来，顷刻却感伤道：“父母离去得早，小弟与我又素不亲厚，所以才落得孤身一人。至于我那夫人，你若遇到不予理会即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夫人在娘家人面前倒一直装的与我相敬如宾，你若碰到顾兄勿要说穿了，省的麻烦。”
    ……小生欲哭无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这种事大家都懂。恰好此刻管家前来问询是否开饭，才打断了这场诡异的谈话。叶绍派人将妙有请来，三人安静地吃完饭后，小生与妙有便一同离去。
    回听涛院后，小生直接给妙有发了个慷慨赴死的表情，妙有满脸问号。小生哀哀地说：“也许、大概、可能，叶绍真是看上了小生的皮相。”
    妙有不怀好意地笑笑，拍着小生的肩膀说：“那就劳烦王兄牺牲一下色相咯。”
    小生耷拉着肩，抬手捂住脸，还好宣阳不在，如此这般小生还能挺上一挺。
    是夜小生隐形飘了出去，来到之前住过的偏远小院，本以为这里死过人会杂草丛生破败不堪，没成想却几无变化，看得出一直有人细细打理。小生叹了口气，前次下凡诚然是小生错了。司命曾与小生说过，所有的命运皆有变数，而一旦改变便极难再回正轨。想必小生的一场荒唐造就了叶绍的执念，真真十足惭愧。
    小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此间事了回天庭小生自会请罪，可叶绍此生却无可挽回，多做多错，连弥补都不可以，只能互不干扰。
    歉疚过后正事还是要做的，小生顺着石桌跟脚注入一缕神识，细细揣摩着他人留下的痕迹。仙法，与敖澈的伤透露出的气息相一致，果真是同一位神仙。
    之后小生本着广为撒网的原则找到了叶绍的夫人顾之婉，结果院外守卫森严，小生颇为诧异，再略略飘得近一些就目睹了一场活春宫，待那男人抬起头来，小生瞥了一眼，有些眼熟，思忖一番后小生抽了抽嘴角，他好像是叶绍的弟弟，当年才十岁的孩子如今也学会和嫂子幽会了。
    ……所以这群暗卫是用来做保密工作咯，只是不知这暗卫是谁的人手，啧啧，人界好复杂我要回九天。
    叶绍与他的弟弟素不亲厚，此番看来，这不亲厚含义颇深，这里面或许还有嫉妒、不甘、报复，当然也有可能是叶绍成全他们两，哦对了，顾之婉还与国师有牵扯。
    叶府，顾之婉，国师，饕餮变种，宣沅，小生摸了摸下巴，想来叶府还是得待下去。
    第二日叶绍早早上朝离去，小生与妙有索性无事便在花园里闲逛，妙有这个宅神走一会儿就要回去，说是昨天读的那本游记还没读完。小生形单影只地寻了处平坦的青石坐下，倚着石旁的杏树微微阖眼，阳光透过树枝洒在身上，温煦轻柔。许是今日风光适宜，不多时花园里便有了嬉闹声，原来是顾之婉带着一众婢女前来采花。这盘青石附近略为荒凉，小生想着她们未必会来，所以并未离开。过了一阵有脚步声响起，继而顿住。小生睁开眼，发现顾之婉在不远处打量着小生，遂起身行礼。
    抛开那些纷扰，其实小生还蛮是欣赏顾之婉，果决干练。想当年她也一定没有想到那场闹剧会要了小生性命，以她的风格，估计是打算寻个由头将小生撵出叶府，并安排了后路，结果不巧却成了后事。身为当家主母，却容不□□弱的表妹，定是叶绍给了她委屈。
    此时再次相见，顾之婉盯了小生片刻，蓦地展颜一笑。
    她脆生生问道：“你就是叶绍弄进来的王石？”
    这个“弄”字略有些鄙夷的意味，小生不知这鄙夷从何而来，只装作没有听出来。
    顾之婉绕着小生走了两圈，然后坐在那盘青石上，略昂首说道：“想必你不知道能进叶府是沾了死人的光吧，唔，还是个我不喜欢的死人。”顿了顿又冷笑道：“我倒不知叶绍连男人都不放过。”
    小生无奈问道：“不知近些年叶宰相可有因着这个原因往叶府‘弄’人？”
    顾之婉挑了挑眉说：“怎么，你不信我？虽说从未有过，可看到你就没办法不想到那个人。这世上了解她的人里，我当不得第一也是能当第二的。只可惜，她命不好。”随即又暗自嘲道：“我的命也不好。”
    小生恭敬答道：“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叶宰相之前没有这般行止，想必此事也与故人无关，还请夫人不要无据猜测。”
    顾之婉耸了耸肩说：“他待你不错吧，亦或许你们是两厢情愿？”
    “在下与叶宰相只是门客与主人的关系，宰相赏识于我，尊夫人此言不妥。”小生心里略有些发虚，可面上还是得一派板正，头回这般言不由衷，真真难受。
    顾之婉摆摆手不再多言，小生便退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