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

  徐栩保持之前的动作没动,“是吗？我也挺想打自己一顿的。”如果打一顿能让这一切都没发生的话。
  陈然缓缓站起身，窗口吹进来的风让他眼前的头发凌乱不已，一个是多年的发小，一个是这辈子他最愧疚的人，这两个人却已这样的方式联系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该用这样的心态来面对他们。
  不知何时病房里只剩徐栩和如生两人，窗外树叶的沙沙声，成了这病房里唯一的声音，徐栩期待时间慢一点，可以给他多一点时间接受这些事，同时又希望时间快一点，那样如生就能早点醒过来。
  似乎重新遇上如生的那一天，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矛盾之中。
  如生眼帘微颤，像是在挣扎着醒过来，却又陷入某种困顿之中，不得解脱。
  “如生？”徐栩弯腰在她耳边轻唤。
  温润如清泉般的声音，安抚她的情绪，几次挣扎之后，那双眼睛终于完全睁开，只是当看清眼前之人时，那双原本带着懵懂的眼睛里只剩戒备。
  “这是哪？”说着如生就去拔手背上的针头。
  徐栩急忙按住她的手说：“这里是医院，医生说你最近饮食不规律，有贫血的症状。”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医院，我是问这里是什么医院？”如生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徐栩见如生没有再动针头，便收回手退回位置上，“这里是市立医院，急诊科病房。”
  “哦~、不是精神科病房吗？”如生自嘲到，其实这是她跟其他患者不同的地方，有一些人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清醒过来后对之前发生的事没有记忆，但如生偏偏就是属于这一些人外的，因为每次她醒来之前的记忆是一清二楚，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狼狈。
  “你别这样说自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只是如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如生抬起那只没有挂水的手指着自己，“我是什么样？我TM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过去？你知道什么过去，就说过去就过去了。”
  这样的如生让徐栩很是心痛，他伸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自嘲，但是她的抗拒是那样的明显，他的手只能尴尬的停在半空。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两句话，他问：“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急着出国，我们可以一同面对的。”
  “为什么？”如生抬头看向天花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把眼睛里的泪水都笑了出来，告诉他什么，难道跟他说，自己在见用验孕棒检查出怀孕后，第一次去医院做检查，结果在妇科遇到他母亲跟别人谈论自己父母的丑闻。难道跟他说，他母亲发现后，自己这个破碎的家庭赔配不上他们的名门望族，便要逼着自己打胎，否则就让她身败名裂，让原本就已经被爸爸伤透的妈妈再痛上一次。还是跟他说，到国外再次检查是发现是宫外孕，妈妈以死相逼，最后自己还是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结果她舍弃所有人坚持下来的只是一场空……
  是逼他在她和他母亲之间选一个，还是能赔她一个孩子？什么都不能。
  最后如生说：“想必现在的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们为什么回不去了吗？因为每当看到你，我就会想起那个孩子，那个在我肚子已经发育完全的孩子，我的然然！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给我带来的这一切，你让我们怎样重新开始，这能重新开始吗？”
  说到最后如生抬手捂着胸口，仿佛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又再次来袭，当时的她一无所有唯一属于她的只有那个孩子，可惜到最后她还是没能保住。
  明明就只差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取出来，前面几个月都坚持下来了，为什么这最后半个月就熬不过去？
  人人都来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为什么。
  “对不起！”
  如生抹掉脸上的泪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知道我真正接之前那个官司的原因吗？”
  为被告做辩护，何尝不是会徐栩做辩护，找一个不再怨恨他的理由，这件事归根究底是他们两个人的错。
  “你看我跟原告何其相似，只是她是不愿留下那个孩子，而我是想留却留不住，但是结果都是一样，是我们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才会造成这样一个结果。你我之间在七年前只是恋人关系，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谁也怪不得谁。所以我们之间做陌生人最好，只是你偏偏又要来招惹我，那我就不得不在你身上讨要一点补偿。”
  “原告王某要了张某的十万，他们两清。而我要了你一夜，我们也两清。”
  “不！”如生眼里的决然让徐栩感到害怕，他起身将如生紧紧的抱进怀里，嘴里快速的说：“我们与他们不一样，我爱你！七年前我爱你，七年后我依旧爱你，当年的事我不是故意不回来，这中间发生的意外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我们之间两清不了，七年前是我的错让你痛苦这么多年，七年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有，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的，你……”相信我！
  “啪”的一声，如生的手掌打在了徐栩的脸上，趁着徐栩愣神，如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指着门口大吼着“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会再有，我说过了，看到你我只会想起那个孩子，想起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你滚！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如生吼完，重重的往床-上一趟拉起被子，重头到尾缩进被子里，她第一次对这次回国产生了质疑，这个地方她真的不该回来，这里只会勾起她的痛苦。
  许久之后病房里传来关门声，如生这才将头慢慢从被子里伸出来，床头柜那里放着一杯水，杯子旁边放着药，以及一张便利贴。
  曾经我不小心弄丢了你，现在你也赶不走我！药是补血的药，醒来就把吃了，要打要骂也要先恢复体力。
  看完这张便利贴，如生将它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第二十五章 受伤
  “咦！什么味道？好香呀！”刚回家的徐瑾鞋都没来得及换，便一头冲进了厨房，可惜与那飘着香味的锅仅剩半米不到，就被一把汤勺拦住去路。
  徐瑾双手捧心“好哥哥，就让我看看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呗！我可是好久好久都没有吃到哥哥做的菜了。哥～哥！”
  徐栩（不为所动）:“换鞋！”
  换鞋就换鞋呗！徐瑾冲他做个鬼脸，乖乖到门口换鞋。
  只是当她换好鞋再次走近厨房时傻眼了，徐栩已经当着她的面将最后一点汤一滴不剩的全倒进保温桶里，然后盖上拧着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哥！”徐瑾跺脚。
  似是终于发现还有这么个人，徐栩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将那一头柔顺的头发揉成乱窝后，说:“冰箱里有我已经配好的菜，你拿出来炒一下就可以吃了，乖！早点休息，女孩子早点休息皮肤才更好。”
  徐栩说完便拧着保温桶心情出门了。
  而留在家里的徐瑾，生气？不，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愣在原地摸着她那一头乱发傻笑。
  她怎么突然觉得哥哥有人气了呢！
  徐栩知道一时之间如生不会再接受他，他已经做好打长久战役的准备，七年前是如生主动追的他，现在换回来他也愿意将如生追回来。
  至于孩子……
  经历过这些事，他更加确定现在的他要的是什么。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徐栩打开眼前的病房。
  “这间病房的病人呢？”徐栩拦住路过的护士焦急的问到。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床位号，然后翻开手中的纪录本，查清楚后说:“两个小时前这间病房的病人已经办理了出院。”
  徐栩手上一松放开了门把手，他就这样让她避之不及吗？
  出院了不是好事吗？怎么还一头沮丧样，护士摇摇头抬脚离开。
  徐栩没有在意护士的表情，他转身往电梯方向走，然而当电梯到达这层时，电梯“叮” 的一声打开门，几秒之后又“叮”的一声合上，电梯外的人依旧还在电梯外。
  或许还有一间病房他应该去看看。
  几分钟后徐栩站在了一间虚掩着的病房外，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明明握得很紧青筋暴起，然而去使不上一点力将这扇门完全推开。
  “Nancy，真的要这样吗？”
  霄引从未叫过如生，念如生这个名，在他认知里，她是Nancy，只是Nancy。
  这间病房的窗口有一面镜子，镜子对准的角度刚好是门口，门口的景象完全落入镜中，又不会被门口的人发现。
  “我回国本就是为了对过去做一个了断，约翰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只是结果看了是他输了，那么这一切当断则断是该结束的时候。”
  如生说完，原本搭在霄引肩上的双手突然用力，改搭为搂，让之前的错位接吻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吻。
  霄引眼里滑过一丝苦涩，Nancy你真的看清自己的心了吗？还是只是在自欺欺人。
  霄引闭上眼睛掩去心中情绪，自欺欺人的又何止她一个。
  反客为主，霄引拿回主动权，既然要演那就让他收一点补偿吧！
  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品位他渴望已久的甘甜。
  直到那门口之人，颓然离去！
  午夜时分，一间地下拳馆里，看台上的观众赌徒热血沸腾，看台下的搏斗场上，战况激烈。
  “十、九、八、……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