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

  其实董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如生到这里来，在他看来这里的秘密是好友最后一层防御，揭开这层秘密，就像没有任何防御力的婴儿，任眼前的女人践踏，但是看到这段时间疯狂折磨自己的好友，他突然想替好友赌一把，赌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看起来那样铁石心肠。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他们要到的楼层。
  董齐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侧的房门，然后伸出手邀请如生进去。
  如生眼里有片刻的疑惑，因为她记得那天进得是对面的门。
  而这疑惑落在董齐眼里，就成了另一层意思，他勾起一边的嘴角，眼里尽是戏谑，“放心，这不是我家。”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这是昨晚我从某个醉鬼身上取下来的。”
  “我知道！”如生越过他走了进去。
  “你知道！”这倒让董齐惊讶了，不过随后有肯定的说“这里你知道，但是有一个地方你肯定不知道。”
  董齐直接带着如生去了那间画室，昨晚打开后画室便没有关上，否则他就算拿了徐栩的钥匙，也进不去这间画室。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黑暗，董齐停在门外没有进去，他说：“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看看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如生下意识的有些抗拒，看出如生对黑暗的抗拒，董齐离开前伸手帮她打开了旁边的灯。
  如生以前学过画画，高三以前每当完成当天的作业，都习惯随手画一张简笔，自从认识了徐栩后，她的笔下几乎都是他的剪影，或坐或立或躺，在她的素描纸上都是栩栩如生。
  但是她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画完之后便随手夹在书里，或者塞进书包里，很多时候都会被遗忘，直到有一次将画着徐栩仰头喝水的画夹在了一本从别人那里借来的选修书里，然后被流露出去，后来被人上传到了学校的论坛上，一时之间帖子被置顶，底下的评论高过一潮又一潮，甚至被人最封成史上最性感姿势。
  虽然后来那个帖子被徐栩强行封了，但徐栩的怒气不减，从那以后每次她画完画后，徐栩就是她的移动收集包。
  那些久远的话时隔七年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整间房间里都是她的笔迹，而且每一张都像是被人尽心保存着照顾着，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几乎是条件反射，如生就想往外逃，但是这间画室中间一副被画布盖住的画却留住了她逃离的脚步。
  伸出手附上画布，只需轻轻一带便可看到画布下的秘密，然而她却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将它成功揭开，然而就在揭开的那一瞬，手指颤抖，那画布便消无声息的落在脚下。
  闭上眼睛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徐栩，我画了这么多你的画像，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画一副呀！”
  “我不会素描。”
  “没事，你就随便画画就好了，反正你写字那么好看，画出来的画一定也很漂亮。”
  “你不如直接说你很漂亮。”
  “我本来就很漂亮呀！天生丽质难自弃。”
  “你可以去参加世界吉尼斯之夜了。”
  “这关世界吉尼斯之夜什么事了？说！要不要画一幅画送给我。”
  “不要！”
  “哼！那我也不要画你了。”
  ……
  每次提起好像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话题岔开，以至于临出国前她从来没见过徐栩画画的样子。
  但是眼前的这幅画，只一眼她便知道这是他画的，可却不在是她想要的了。
  “咦！董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门外的女声拉回如生的思绪，如生拍拍僵硬的脸颊，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回不去了，他们早已回不去了。
  徐瑾今天刚好没事早点回来，开门就见到客厅里的人，但视线扫视一圈没见到哥哥，原本就很诧异，当看到从画室里走出来的女人时，那就不是诧异而是惊恐，那间画室对哥哥来说有多重要，恐怕这个世上她是最明白的。
  “你……”徐瑾指着走出来的如生，嘴里结巴。
  董齐现在没有空替徐瑾解释，他起身走到如生面前，眼睛直视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他说：“看明白了吗？”
  然而如生没有看他，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如生说完朝徐瑾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直接往外走。
  被她的反应愣住的董齐回过神来，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如生的手臂，厉声问到：“就这样？”
  如生抬眼看过去，“那要怎样？”
  董齐抬头望天深呼吸几口气后，拽着如生就往外走。
  手臂上的痛楚上如生皱眉，然而女人与男人力道的差距，迫使她只能踉跄的跟着董齐身后。
  “诶！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别走呀！”徐瑾追了出来，却见董齐拿出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董齐手中的钥匙，她很熟悉，那上面有她亲自为哥哥选得钥匙扣。
  开门之后，董齐啪的一声将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然后拽着如生进来，将如生重重的往里面一推。
  “你自己好好看看，若不是这几晚他喝醉了，每次送他回来他都只进这个门，我倒不知道他早已经为自己布置好婚房，而且还是在几年前。你自己看看，这婚房这设计哪一点像是一个男人设计的，每一处都像是小女生梦幻的触笔。要不是无意中打开你们南苑中学的校网，我还不知道他把你早年的获奖作品，真实的还原出来。
  是！你曾经受过的伤害无人能弥补，但是你看看这些，你认为徐栩的这些年又好过吗？你还好，你有个霄引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那徐栩呢？他这些人除了我们这些推心置腹的朋友外，几乎将自己完全隔绝在女性世界之外。你是受害者难道徐栩就不是了吗？他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迫承受着这一切连一句反驳的资格都没有，你有多痛，难道他又会少一分吗？
  我不知道那天从医院离开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徐栩这段时间天天不要命的工作，下班后还去赌场打拳，回来后又抱着酒瓶不放，就算是机器又会有报废的一天，你酗酒他也快酗酒了，你是不是逼着他将自己这条命赔给你，赔给你的然然，你才会原谅他。”
  董齐说完，拉着徐瑾走出房门，将门嘭的一声关上，独留如生在里面，一里一外独成一个世界。
  
☆、第二十七章 愤怒
  “其实那天晚上送徐栩回来，我还真吓了一跳，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拿钥匙打开的门，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误进了别人家。”董齐说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从房子里出来后就一句话没说的人。
  如生的视线一直停在窗外，耳边听着董齐的话，思绪却早已飞向远方。
  那年学校举办才艺比赛，原本是要和班上的同学表演古筝合奏，是呀！她会古筝在当时的班上来说是件很意外的事，因为她这个人太跳脱了，不像是能静的下来的人，但是当她在众人面前弹奏一曲后，便收服了一票粉丝。
  只是临近比赛的前几天，她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只愿意为班上的同学做了绿叶，自己偷偷跑去美术组那边报了名。
  原本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最后却一举夺魁。
  南苑是国内很有名气的中学，对这种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活动当然十分看中，于是才艺比赛每个项目组的冠军季军都与作品一起登上了南苑校网。
  她与徐栩的恋情真正曝光，其实也是源于这次比赛。
  因为她的作品就是一副未来家的设计图，暖暖的少女气息，温馨而阳光，关键它还是婚房设计，名字就叫栩栩如生。
  她是那样毫不掩饰的向众人展示他们的爱情，青春无畏！
  如生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徐栩见到这副画时说的第一句话。
  “你确定我以后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满脸的自信与骄傲，“那是！我的阿栩可是最棒的男人。”
  “既然这么相信我，怎么不设计一座别墅？”
  “别墅有什么好，若是你忙起来我一个人在家，那空荡荡的气息肯定会把我吞噬掉的，还是这样的套房好，有小花园、有书房、有卧室客房婴儿房，随便站在哪里都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这才是一个家。”
  “这么早就计划着要嫁给我，连婴儿房都想好了，你作为女孩子的矜持呢？”
  “矜持？矜持能帮我追到你吗？还有，反正我这辈子都只打算嫁给你，当然要提前计划着了。”
  “真不害臊，这些都是该男孩子来做的。”
  ……
  尽管时间久远，那带着淡淡无奈与宠溺的语调仿佛还在耳边盘旋，年少时期的爱情总是那样单纯，殊不知爱情的背后还有现实，还有种种无奈。
  “如生，你现在也不要多想，就当做是给你和徐栩彼此一个机会，毕竟你们都曾有过那么美好的开始，既然谁都舍不下，那就将它继续下去，我和姜媛这些朋友都会衷心祝福你们。”董齐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媛这两个字终于拉回如生的思绪，她说：“你和姜媛？”
  董齐从后视镜里给了如生一个大大的笑容，“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姜媛还没跟你说，她那个人忙起来就不得了，多半你们最近没有聚在一起吧！”
  没有聚一起吗？前两天她们还一起看了电影。
  不过如生面上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难道你和姜媛在一起？”
  “是的，我们现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