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探花的话,让人为之震惊。我并不怀疑他说的是谎言,因为在所以了解蜥蜴人的人类眼中,这个种族,绝对是强大又神秘的。哪怕有人说它们是从外星来的,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而那可以颠覆世界的力量,从侧面证明了奇蛊组织不惜得罪大陆,也要跑出去的原因。
可是石头?我想起营救姥爷时,金色奇蛊曾从古代养蛊人手中抢来一颗石头,并将之交给我。早在古代养蛊人说出关于奇蛊来源的时候,我怀疑过,那块石头或许就是,所以连提都没跟古代养蛊人提。毕竟这东西他比我更了解,万一知道在我手里,变个法子抢走怎么办?
而如今听老探花的话,我非但没有确信,反而有了更多的怀疑。倘若石头如此重要,奇蛊组织为什么过了那么久都不来找?他们敢得罪大陆,甚至设计坑杀道派中人,就绝对不会怕潜入大陆搅事。
从这点来看,金色奇蛊抢走的,应该只是一块具有特殊用途的石头,而非诞生奇蛊的源石。
这件事,我同样没有和老探花说。石头本是蜥蜴人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它们更了解这东西,哪怕研究了许多年的古代养蛊人也不行。虽然现在看到的蜥蜴人,并没有什么强大能力,但我可不想做那种透漏底牌给敌人的蠢事。
所以,考虑一番后,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那块石头这么厉害?不知道奇蛊组织,懂不懂怎么利用它,万一使用方法很简单就糟了!”
我这满脸忧心的样子,很轻松将老探花骗过去。他摇摇头,说:“如果力量如此好用,当初这东西也不会落在养蛊人手里。蜥蜴人的祖先很确定,这个世界上除了它们,没人能解开石头的真正秘密。而光是奇蛊,本身就足以令人惊叹,又怎么会在意最后一点毫无特色的东西呢。”
我一阵沉默,这样说来,养蛊人自以为傲的奇蛊,其实是帮蜥蜴人掩盖某样珍宝的酬劳。而我们从千年前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明白这点。
这时候,武锋忽然开口,说:“我有些不明白,你说的这些,和奇蛊组织将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的确,老探花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可基本没什么重点。奇蛊组织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半个字都没说出来。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见武锋和我投来异样的眼神,老探花说:“如果一扇门被锁上,无法用暴力打开,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寻找开锁的钥匙。难道,你还不明白他们将来会做什么?”
我有些发愣,这意思是……下一刻,脑中灵光一闪,我忽然明白了老探花的意思。当初这块石头,是两只蜥蜴人从欧洲带来的,换句话说,它们最清楚该如何利用这块石头。如果真的有钥匙,必然会在蜥蜴人身上。
可钥匙在哪呢?
我环顾四周,那无数的蜥蜴人伫立周边,它们很安静,很沉稳,像永不会变的石头。
这些,都是那两只蜥蜴人的后代。
我想,蜥蜴人祖先不太可能把钥匙存进瑞士银行,或者装进箱子沉入河底,它们最大的可能,是把钥匙交给了自己的子孙。结合老探花的话,我更加确信这一点。这些蜥蜴人,必然是使用那块石头的唯一人选!
也就是说,等奇蛊组织发现自己对石头无能为力时,他们再慢慢推敲,最终一定能明白,想搞定石头,就得先搞定这里的蜥蜴人。
可是,老探花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我?要知道,我对蜥蜴人没有半点好感,虽然同情它们这些年的遭遇,但我是人,必须站在人类的立场去思考。如果此行能够安全回去,说不定会把蜥蜴人的底细透漏出去。这个种族太危险了,比奇蛊危险无数倍,因为它们有足够的潜力把人类从地球掌权者的王座上拉下来。
老探花活了一百多年,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吃过的盐,可能真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见识了那么多人,每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老探花绝对能够轻松发觉我的异样。他知道我对蜥蜴人的敌意,也能明白任何一个人类,都不太可能对蜥蜴人产生好感。可是,他依然说出了这个消息。
我可以肯定,老探花能帮助蜥蜴人那么久,绝不会想害它们。否则的话,他随便找个教廷的传教士,把消息往那一送,这里的蜥蜴人早就死光了。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你在寻求帮助?”武锋的话,让我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这话,如霹雳一般劈开了我的迷惑。对啊,老探花把底细透漏出来,无非是想告诉我们一件事,蜥蜴人们将遭受危险。他如果不想害死蜥蜴人,那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找人帮忙。
老探花叹了口气,说:“血蛊虽然能够让我存活,但它终究有极限,否则的话,道派还修什么道,早就可以长生不老。它们虽然在逐渐学习人类,适应这个世界,但时间太少。若我死去,就再无人能帮它们。走出这里的蜥蜴人,是不敢轻易回来的,一旦被发现,会为整个种群带来灭顶之灾。作为它们的中间人,我的责任重大,必须要为将来考虑。你们想的没有错,那个组织有很大可能会来这里寻找答案,他们不会对蜥蜴人有所仁慈,只会用暴力和杀戮来解决一切。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把你们带来,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盯着他看,沉声说:“你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怕我们俩出去把这里的一切抖落给别人听?我实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信任我们。”
“这不是信任,到目前为止,我仍觉得,杀掉你们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老探花看着我,他虽然年迈,但眼睛却没有半点浑浊:“我是在赌,任何一个美好的未来,都不会在等待中出现。这个世界上能够获得大成就的人,每个人都是靠赌。赢了,风光无限,输了,一无所有。”
不得不承认,老探花的话,非常有道理。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多半是靠铤而走险。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有几个能大富大贵?哪怕天上掉个馅饼,砸中喜欢在外面到处跑的人几率也要更大些。
可还是那句话,为什么是我?虽然本人杨三七自认样貌英俊,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至于东方家族的大小姐都无缘无故喜欢上了我。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可能是个喜欢乐于助人的面相。老探花想赌一个未来,我能理解,但却不能理解他找我赌。
对于这个疑惑,老探花的回答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杨三七。”
我愣了愣,随后又听见他说:“你是养蛊人,你姥爷是古钟。如果不是这两点,现在的你们,应该已经被杀了。”
我扫视一眼四周的蜥蜴人,很不服气的撇嘴,说:“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但是就算我姥爷是古钟又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养蛊人,会看在和你同行的份上就放弃人类大义?”
老探花摇摇头,说:“古钟在养蛊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而如果说蜥蜴人在这个世上有盟友的话,那也只能是养蛊人了。因为,是奇蛊带领养蛊人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敌人,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这话令我恍然大悟,是啊,奇蛊是蜥蜴人给古代养蛊人的,然后才慢慢流传下来。从前的养蛊人,因为几次大祸,已经成为不入流的行当。倘若没有奇蛊,实在难以想象,在那个诸门兴盛的时代,养蛊人如何能生存下来。可以说,蜥蜴人是养蛊人的恩人,也可以说,它们互有恩惠。再说点疯癫的话,蜥蜴人都能看作养蛊人的半个祖师了。
而姥爷作为现代养蛊人的精神领袖,如果他发下话来,想必所有养蛊人都会听从。毕竟上次姥爷的大发神威,已经震撼了所有人。死而复生的本命蛊,简直就像神迹一样。
老探花的话,没有半点漏洞,最起码,我找不出能反驳的点。他找我合作,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是最佳选择。
听了半天的武锋,再次开口,说:“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存在所谓的慈悲,一切都是基于利益。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帮你们。就算奇蛊来自于蜥蜴人,但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养蛊人,这里的所有蜥蜴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因为它们的祖先,在登上大陆后就濒临死亡。一个救命,一个报恩,反倒是蜥蜴人应该感谢养蛊人才对。”
武锋是一个会揣摩人心的人,更是一个能够把握细节的。他经常利用细节,让自己从弱势变成强势,我们数次在危险中脱困而出,反败为胜,都是靠的这个。而如今,他再次利用自己的能力,把双方的地位反转过来。
老探花似乎早已知晓武锋会这样说,他点点头,说:“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我并没有想拿恩情来压人。谁是恩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合作的先天基础。至于利益……难道,你们不想打垮那个组织吗?还有所谓的邪术联盟,那些人整天围着大陆转悠,明显不安好心。”
这个当然想,可不等我说话,武锋就先一步开口:“打不打,是别人的事情,和我们这种小人物没关系。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利益,不如和防御海岸线的道派高手说说,或许他们会看在这一点上帮你。”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武锋这是把馅饼抛开,打压老探花的筹码。如果我们暴露出想击垮奇蛊组织和邪术联盟的意思,老探花就有了足够的主动权。虽说这件事尚未定下,可牢牢把握主动权的我们,总是不会吃亏的。
我暗自感叹,不亏是武锋,这要去外交部,起码也能混个发言人什么的干干。最起码以他对细节的把控力,绝不会说出什么不管你不信,反正我他娘的信了这种话。
老探花面色有些沉,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难过,他似乎是没有太多底气。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打动“盟友”,在谈判中,这是最伤的一件事。
我没有开口,这件事让武锋来谈,结果肯定比我好一百倍。同时,我也更加感慨,亲眼看着武锋从一个只会跟踪别人的小侦探,慢慢成长为一名修行高手。这其中的经历,不足为外人道哉。只有了解的人,才知道,每一步的走来,是冒着多大的风险。
如今,他已经有了俯视一大种族的资格,这让我忍不住想笑。
成长,每个人一生的必经之路,而我们,已经走在半途。
老探花半天都没有开口,他面色阴晴不定,又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思考一个艰难的决定。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偶尔会很隐晦的瞥向蜥蜴人。那不是什么暗示的信号,更像是想通过蜥蜴人,看清楚什么东西。
过了很久,老探花终于咬牙,说:“如果……我有办法让奇蛊变得更厉害呢?”
“变得更厉害?”我下意识就想到了陨龙根,估摸着老探花可能说的是那种法子。能让奇蛊快速成长,这确实诱人,但是,我可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而是装作不以为意的说:“能变得多厉害,翻江倒海啊。”
老探花没有理会我这近乎玩笑话的态度,直接了当的说:“可以让奇蛊和养蛊人变得无比默契,完美的合而为一。”
我愣了愣,不禁问:“你是说人蛊合一?”
老探花点点头,说:“这个世上的人蛊合一有两种,传统养蛊人是其一,那个组织是其二。但无论哪一种,都很难做到真正的完美。只有如你姥爷古钟,百年难遇的奇才才有一定机会,但是能达到他那一步的少之又少。”
我更加愣神,问:“你不会告诉我,有办法让人蛊合一迅速完成,而且没有门槛吧。”
老探花摇摇头,还不等我松口气,他又说:“门槛自然有,最起码这个人得有只奇蛊,而且身子骨不算太弱。至于迅速,我想关于这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可以告诉你的是,利用这个方法,每个人都可以到达人蛊合一的完美境界。”
这话令人震撼,人蛊合一有多难?整个世界上,能踏进这个门槛的人已经很少,而能和姥爷一样的,更是只有他一个。哪怕莫大叔,如今也还要差上一些。可老探花竟然告诉我,他有办法让每个人都达到人蛊合一的完美境界?那岂不是说,可以批量造就姥爷这样的高手?
我还处于震惊状态,武锋在那边说:“就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但也应该有个大致范围。一年,两年,五十年,八十年?”
“不用那么久。”老探花似乎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说话时,语气显得很放松。他摆摆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说:“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和奇蛊强弱,大致在一天到一个月之内。”
我顿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开什么玩笑?一天就能达到人蛊合一的完美境界?别说一天,哪怕一个月也足够吓人了。我进这个门槛都多久了?几次生死,如今也才完成三分之二,而这已经算快的了。至于最后三分之一,虽然从比例上来看并不多,但谁都知道,有些事情越往后越难。如姥爷所说,很多人踏进门槛,可直到死,也未能真正完成融合。
可想而知,真正的人蛊合一想走到终点是多困难。而在老探花口中,这事简直就跟盖房子一样,不,比盖两层小楼还要快!
妈的,这叫什么来着?大陆式快速发展?
我不得不怀疑,丫的是不是说大话诳我们呢。武锋虽然不是养蛊人,但相处这么久,他自然明白人蛊合一的内情。所以,他也在怀疑,老探花是不是在吹牛,想画个饼来套人?
面对我们俩充满怀疑的目光,老探花面容坦荡,没有半点惊慌。他说:“我没有骗你们,这是真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根本不会提这件。因为每一个人蛊合一的完成,都会让一名蜥蜴人死去。”
我更加惊讶,不禁问是怎么回事。武锋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说,你太急了。老探花或许已经从我的表情看出,这个利益,确实让人心动。我也明白,这样的态度,可能会让我们失去主动权。但是,事关养蛊人的终极目标,我如何能不激动?
正如国外的那句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试问天下养蛊人,有哪个不想人蛊合一?
老探花既然说出了这个方法,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他很坦诚的告诉我,想要快速完成人蛊合一,蜥蜴人是关键。
而说起这个,首先要说关于蜥蜴人的伪装。为什么吃掉一个人类,蜥蜴人就可以变成他的样子?正因为蜥蜴人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有很大不同,或者说,组成它们身体的成分,并非所谓的常见元素有机物等。
蜥蜴人的血肉,骨骼,都由一种极为特殊的物质组成。这种物质,拥有吞噬和记忆的能力。说简单点,它们就像无数的蛊虫一样。在吃下一样东西后,体内的组成物质可以记住这东西的构造,成分等等,并将自己转化为那种状态。如此,蜥蜴人伪装成人类,才会近乎完美无瑕,哪怕抽血化验,也检查不出任何异样来。
而奇蛊,正是蜥蜴人的祖先,根据自身的特点研究出的一样工具。它们同样拥有伪装变化的能力,例如苏铭和螳螂蛊融合后化出的双刃就是一个例子。从这点来说,苏铭已经不能算人类,因为他的身体构成分子,已经被奇蛊改造成了另一种物质。
至于姥爷这样的人蛊合一,可能要稍好一些,身体的变化,并不算太大。
为什么要先说蜥蜴人的构造,正因为奇蛊的来源,是这个奇异的种族。如果是蜥蜴人与奇蛊融合,根本不需要什么过程,直接就是最完美的状态。就像把抽出去的血再输回自己的身体里,不存在任何排斥。
而通过一种特殊方法,将活着的蜥蜴人身体,变成类似中和剂的东西,便能使人和奇蛊迅速完成完美融合。当然了,在这个过程里,蜥蜴人是必死无疑的。这种死,是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待,从神学角度来说,它们还活着。
活在人和奇蛊的身体里,永垂不朽……
老探花一开始之所以犹豫,正是因为这样的利益,需要蜥蜴人做出牺牲。他已经把自己看成蜥蜴人的一员,如何能忍心同胞就这样死去?可是,除了我,他真的不确定是否能找到其他人帮助。道派?佛门?欧洲的地下组织?基本都没太大可能性,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谁都能明白。
倘若真的找不到盟友,等奇蛊组织到来,蜥蜴人如何抵抗?
也许有人觉得,蜥蜴人既然能创造奇蛊,为什么不能控制奇蛊?那我倒是问问,那些操控机器把自己手指头意外切掉,以及因为车祸而死亡的人又算怎么回事?无论机器还是汽车,不都是人类的智慧结晶吗?再说白点,哪怕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心头肉,长大了还管不住呢。
所以说,创造和控制,是两码事。倘若蜥蜴人能够控制别人的奇蛊,早就打进奇蛊组织了,还用藏在这阴暗的地下?
除了蜥蜴人的牺牲外,关于融合时间,之所以从一天到一个月不等,主要看个人体质和奇蛊的强弱。越弱的奇蛊,融合速度越快。越强的,则越慢。老探花甚至指出,倘若是把我和本命蛊融合,保守估计,最多十天就能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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