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孤岛

第5章


  “嗯,也行。那你现在呢,在学校了吗?”苏勤问。
  “没呢,明天回去。我们学校本地生多,周末大多回家,学校空。我还暂住在昨天救我那个人那呢。”苏映冬说。
  苏勤担心地问:“这个人可靠吗?无缘无故地帮你不会存了别的心思吧?”
  苏映冬想了想说:“也不算无缘无故吧,他和那伙人有些恩怨,感觉人还不错。”
  “那你多留个心眼,凡事小心,临走时好好谢谢人家。”苏勤嘱咐道。
  “嗯,都知道。”苏映冬说。
  “知道就好,不过还是千万注意,毕竟他是个男的,你……”苏勤还要再嘱咐,但那边似乎有人在叫他,他应了几句,匆匆接道:“冬冬啊,爸爸这边还有事,回头再和你联系。我们这边研究
  有保密条例的,打一次电话不容易,别担心爸爸。”
  “嗯,你注意身体。”
  ……
  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忙音,她终于心里一松。就算她再冷静,和父亲通话时,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担忧的情绪。这时她都有点希望自己能像安朗那样说话,总是有条不紊的一个声线,有些让人瞧不出喜怒,她不想父亲担心。
  苏映冬在街边楼群下接的这个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身到了街上,就看见街角有几个光着膀子半袖搭在肩上的人嘻嘻哈哈地往这边走来。她顿时警觉起来,低着头快步往回走。
  不管还有多少疑问,苏勤的电话都让她放心了许多,有了点雨过天晴的感觉。
  安朗租的老楼房里住了不少老人,有出来买菜遛弯的,也有在楼栋边上摘菜的。她正往里走着,就听有人说:“小姑娘,小姑娘。”
  她停下脚步,一个头发灰白烫着花卷头微胖的大妈叫住了她,满是警惕地问:“你是住这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老楼区里的住户最早往往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互相认识了解,即使到了现在房屋几度转手,只要有老人在,还是对楼里的动向很清楚的。
  “阿姨,我是暂住的。”苏映冬说。
  大妈皱起了眉头充满了怀疑,“暂住?谁家的?”
  谁家的,这问题怎么听上去有点奇怪……
  苏映冬想了想说:“住205。”真不知有个这样热心的邻居是好是坏。
  大妈登时露出了笑脸,满眼笑意地说:“哎哟,安朗的女朋友啊!快过来让我看看,前两天我还说给他介绍呢。”大妈虚捂着嘴,一脸的“别害羞大妈都懂”。
  苏映冬无奈地挠挠脸颊,要说是安朗的表妹之类也有些奇怪,这样莫名其妙住在一起,反倒是女朋友最合乎常理,她也就没费心解释,任由大妈快乐地误会着。
  “安朗这孩子可不错,虽然工作是差点,但是长得好,人也好,总是帮我们忙呢。其他小年轻搬来都仰着鼻孔看人,安朗可不是,特别有耐心。才来了三个月,感觉像是我们从小看大似的,哈哈哈。”大妈笑着说。
  苏映冬心念一动,侧面问了不少情况,不过都和安朗之前说的一样,看来他没有骗人,苏映冬再松口气。
  直到大妈给她抓了把刚剥好的青口,又夸了安朗好几句,她才有机会脱身上楼。
  她轻手轻脚地拧开房门时,已经七点多了。
  那时安朗虽然还没起床,但是醒来有段时间了。昨天活动得多了些,腿上的旧伤有些疼,他也就没去跑步,静静地多躺了一会儿。房间的门帘被掀开,苏映冬显然不在屋里,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她要是想离开,他也没有留下她的权力。而且这小姑娘看起来又冷静又大胆,很有应变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正想着,就听见钥匙咬合上门锁轻微的咔哒声。
  行军床正对着门,安朗不由得屈肘支起身子,凝视着门后的动作。
  门被静静地拧开,却被猛烈地推开,呼地一声让安朗皱紧了眉,仿佛瞬息间的风云突变。
  苏映冬依靠在门上猛烈喘息,瞪着一双大眼睛诉说惊恐。安朗全身的肌肉立刻紧绷,他大脑转得飞快,那些人追来了,她躲过了,及时跑回来了,那么那些人是马上要破门而入了,还是在楼下溜达呢?
  她动动嘴唇,安朗以为她要说“他们来了”,结果苏映冬扬扬手里的袋子微笑道:“早饭来了。”
  那个是挺甜的笑容,但是安朗却无奈地皱起眉,紧绷的力量松懈下来,心中的屏息还没完全缓解,他掀开毯子下了床,接过苏映冬手中的袋子,摇摇头说:“这可不好玩。”
  苏映冬看着他默然的样子也有点内疚,也不知自己哪里冒出来的幼稚心情和轻浮举动,她低下头说:“抱歉。”然后乖觉地把早饭整理到碗中,把微凉的豆浆热上一热。
  等安朗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正看到苏映冬嘴角微扬小声哼着旋律,耐心地洗着青豆。
  安朗眼中也有笑意,走到她身边说:“心情不错?”
  “嗯。”苏映冬低头答着,感觉到身边的阴影后才侧扬起头。
  连续阴沉了这么多久的天空终于放晴,早晨的阳光透过云层一束束地斜照进这座城市。正巧就有一束停在了安朗屋外,茸茸的光映在苏映冬脸上,安朗看着觉得出了一些美好,它也给安朗镀上了层朦朦的光晕,苏映冬瞧着也有些美好。
  他俩相视一笑,很有点世界末日之后劫后余生的默契。
  可惜很快安朗转开了眼神,正要说什么,苏映冬才反应过来:“诶诶诶,蛋糊了!”
  于是早餐中,那片外焦里黑的煎蛋就摊在两人中间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愚蠢。?
☆、chapter 5 给谁留门
?  “联系到了?”何元凯还在盯着苏勤留下的那张纸条。
  “是,这是个日本的电话号码,但是接听之后对方一直不说话,我一开口立刻就挂断了。”回话的人眼角有道特别长特别细的刀疤,所以别人就叫刀疤。
  何元凯回过头,冲他一笑,紧接着就是一巴掌,“这叫联系到了?”
  刀疤捂着脸陪笑道:“凯爷别急,耗子他们备了一手,追踪到位置了。”
  何元凯这才慢慢收敛了眉眼,缓缓地说:“这才像样,我也好和上面交代。小丫头那边呢?”
  “派人看着了。”
  何元凯扫他一眼,轻哼一声。
  *
  这是个无所事事的周日。
  苏映冬不知道安朗往常是怎么过周末的,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书。她每次都会花出一点时间洗洗衣服,然后去自习室赶图,有空就再去图书馆坐坐,看看电影。
  她找安朗借了支铅笔和一张A4纸,坐在床上倚着墙,支起膝盖垫上个硬皮本子,开始沙沙沙地描画起来。不一会,她递给安朗,说:“看。”
  那是一张他的肖像素描,安朗赞赏地说句:“很像。”却没什么太大惊喜,一副不懂欣赏的样子。
  苏映冬收回手,望着窗外这个季节少有的晴天,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你有点像石膏像,但是不如那个好画。不过我不是画画的,你知道吗?”
  安朗就顺着她应一声:“嗯?”
  苏映冬眼神飘到很远,喃喃地说:“我不喜欢做无聊的事情,可是有什么事不无聊呢?其实最好就这么静静呆着,挺好的,你觉得呢?”
  安朗认真地点点头,“是,大家都这样就好了。”
  可苏映冬完全没期待他的回答,她的神情有思考时的冷峻,也有年少的迷茫。她披荆斩棘好像想摸索出一条道路,可是她空有一柄锋利的镰刀,却理不出该挥向哪里,总不能斩断一切重头再来吧。她眉尖微蹙,说:“到底是他们没想不通,还是我没明白?”
  安朗沉默一会儿说:“他们没想通,你也不明白。等你明白了还能像现在这样,才算是想通了。”他说完看向苏映冬,却发现她沉思着看向外面,全然没在意他说什么。
  安朗一笑,站起身说:“要不要下棋,这里有围棋,嗯……可以玩五子棋,我去拿。”
  苏映冬回过神,浅笑着说:“不用,围棋就围棋。”
  小时候苏映冬和父亲学过一些皮毛,能落几子会看输赢而已。她执黑先行,可没一会儿就被安朗的白子围了个七七八八,不太好,再这样就要被杀了。她灵机一动,送吃二子。安朗的白棋虽然吃了她两子,却只有一步可走,而他走完这步之后,苏映冬再提二子,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这样反反复复,没有休止。
  安朗松开了手中的棋子,说:“和棋吧。”
  苏映冬点头,从输局下到和棋,她对自己已经十分满意了。
  安朗看她犹自不觉,就解释说:“刚才那几步有名字的,叫长生劫。周而复始,永无尽头,只能和棋或重下。”
  苏映冬笑道:“原来这样,我瞎玩的。”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瞎玩,除了第一盘下出个和棋,一个下午她都被杀得片甲不留,安朗赢得都不好意思了。
  “下会儿五子棋?”他试探地建议道。
  “不行,还玩这个。”苏映冬眼睛不离棋盘说。
  虽然她屡战屡败,但是每局持续的时间变长了,至少说明她还是有长进的。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他俩才揉揉胃酸的肩颈,准备简单做些晚餐。不知道这样轻松而愉快的一天算不算虚度,不过她至少还学会了个术语。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等回到学校,一切就都会如常了吧。
  苏映冬这样想着,和安朗一里一外,早早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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