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恋曲

众所周知，秦阳性情怪异，亦正亦邪，众所不知的，却是秦阳的癖好。
    秦阳有个特殊的癖好—嗜好美色。
    嗜好美色并非说是好色，只是喜爱一切美丽的东西，风景，山水，美食，乃至美人，但凡美好的东西他都欢喜，所以哥舒秦阳每每出门，身边伺候的人，不论男女，容貌皆出众，找遍大江南北，能与哥舒秦阳身边的美人媲美的，所剩无几，慕容凝虽痴情，容貌亦佳，却非上等，因入不了秦阳公子的法眼，而被弃之如敝屣，世人皆叹。
    哥舒秦阳前几日刚进入云安，本来未打算在云安安家，带着身边众美婢俊仆游览大半个云安，一次午膳时刻，进了“玉清铭”用膳，哥舒秦阳非常喜欢热闹的环境，所以没有点二楼的包房，只在二楼靠近栏杆的雅座就坐，边尝点心便观看楼下的人来人往，当咽下第一口点心后，这位自认吃遍大川南北美食的秦阳公子也忍不住在心里大赞，当时正想让婢子安排酒楼小儿再上杏仁虾，楼下却起了冲突。
    看两桌人的装束，显然都是江湖中人，江湖儿女，性情洒脱，说话直接，喝醉了三言两语便失了分寸，闹出了口角之争，眼看这场闹剧越演越烈，剑拔弩张之际，两盆冷水从天而降，泼得两桌人满身是水，醉意便散了许多。
    哥舒秦阳看着这一幕，惊讶之际，便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身姿秀丽的女子笔直地站在两桌人面前，一脸淡然地望着众人，身后跟着几位拎着仍在滴水的水盆的小儿。
    “几位都是江湖中人，性情洒脱，自然恣意，菁玉也素来喜欢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此番诸位光顾”玉清铭”，菁玉深感荣幸，只是诸位借酒生事，这般吵闹不休，扰乱其他客人的用餐，实是不当，若诸位不介意，这顿菁玉请了，还望诸位多多体谅，移驾他处用膳吧。下次若再来，菁玉必再备好上等酒水恭迎诸位。”说完竟然弯腰作揖了，哥舒秦阳见这女人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卑不亢，端得是果敢决断，直言不讳，如此直白，听这个意思，竟是因为这些人醉闹而打算要赶人了！
    来着是客，纵使大家闯南走北，也没见过哪家店家这般把客人拒之门外的，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赶人，哪怕是再好的脾气也只怕忍不住冒火！
    哥舒秦阳见那几人被冷水泼了醉意消去不少，这时见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被泼得一身是水，原本怒意顿生，吵着嚷着，后听了女子的话，却都自知理亏，再看众人侧目斜视的眼光，都讪讪得一声不吭就走了。
    坐在哥舒秦阳身边的南宫凛看到这一幕，却惊讶地道：“这女子好生大胆，这般任性妄为，难道不怕那两拨人报复？”
    哥舒秦阳听了，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许久才道：“道是性情中人。”心里却是留了意，派人仔细打探了番，对于这个女人更是好奇，与楚天凛商议了一番，都赞同合作的意向，便托了去找赖范，提出面见梁菁玉的意愿，随后一大早来到“玉清铭”，静候梁菁玉。
    当时梁菁玉正在后院巡视，见赖范忙上忙下的招待客人，便有意帮些忙，往一楼指导楼里的小儿招呼客人，正巧赶上楼里的闹剧，她不担心这帮人的报复，却担心因为这场闹剧影响了客人的心情，当下便不客气地叫了人端了几盆冷水拨过去，也好让他们冷静一番。
    这事本来无足轻重，但后来被此刻在楼上兴致盎然地看着的男子纠缠不休之际，想起谈他们相识的由来，梁菁玉忍不住低叹：早知如此，她必不会如此出风头。
    赖范带着梁菁玉踏进“玉清铭”时，哥舒秦阳与南宫凛已在后院凉亭上坐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此刻见梁菁玉进门，都从椅子上站起来。
    “让两位久等了，实在抱歉。”梁菁玉率先上前一步，抬头作揖，神态从容，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歉意，哥舒秦阳见她言行举止，不急不缓，神色淡定，从容不迫，显然与自己往日见过的女子都不同，眼中露出几丝好奇之意又加了几分赞赏。
    “梁老板客气。”哥舒秦阳客气地笑道，梁菁玉见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相貌清俊，不觉便留了意，其中一个年约二十，满脸稚气，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梁菁玉看，另一个年约三十，与哥舒秦阳年纪相仿，却稳重些，紧绷着一张俊朗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南宫凛是个镇得住场子的人，这时见人已到齐，便招呼梁菁玉坐下，在哥舒秦阳还未开口前先道明了来意：“在下南宫凛，这是在下的结拜兄弟哥舒秦阳，实不相瞒，此次邀约梁老板前来相商之外，也是有一事相求。”
    “南宫公子客气，直说无妨。”
    “我与二弟此次出关，也是无奈，家族间的纷争看得多也烦的紧，所以打算进入关内游玩一阵，此次经过云安，见云安城内繁华，我们家族的生意虽大，却只在关外为人熟知，所以我俩昨天细细斟酌了一番，意欲在云安拓展家业，此事恐怕还有赖梁老板相助。”
    “南宫公子这话菁玉不太明白，哥舒与南宫两大家族都在关外，家业安置在关外再恰当不过，为何还打算在关内安置家业呢？”
    “我们打算暂居关内，若无大变化，只怕居住的时间不会短，长时间住在这儿，自然也该有所依傍，若没有足够糊口的营生，我跟大哥只怕要艰难度日呢。”哥舒秦阳插了几句，梁菁玉知他有意玩笑，笑笑作罢，哥舒秦阳眼见地见了，即时便笑眯眯地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梁菁玉，眼中露出的光芒让梁菁玉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千只老狐狸紧盯着将要进食的感觉。
    梁菁玉微微侧身，稍避过哥舒秦阳的目光，偏头赖范上了茶点，这才温声道：“两位都是关外知名人士，若表明身份，只怕这云安城内争先与两位合作的人必如过江之鲫，菁玉不解，两位为何偏偏选我“玉清铭”？”
    ““玉清铭”在短短半年内拓展至今，成绩斐然，也是众人有目共睹，梁老板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子般坚毅的能力，在下确实佩服。”南宫凛一脸认真地道：“我们也是诚意相商，期望与梁老板能有合作的机会。”
    “若是合作，两位预计如何？”
    “我与秦阳尚有些资金傍身，打算入资。”
    梁菁玉闻言，顿时惊讶地抬头，身在现代，如果听到“入资”这两字她定是不会觉得惊讶的，但在这千年前的古时代，竟也有人提到“入资”两字？
    “入资，两位是打算入股？”梁菁玉确认了一番，南宫凛点了点头，意思明了。
    “关外目前是否已有入资方式的营生？”
    “有，我南宫家与哥舒家向来都有这等合作方式。”
    “两位为何会想到入资？”
    “玉清铭半年前开始拓张，目前已经在全国有了几家分店，但自上个月开始便暂时停止了扩张的步伐，我们分析一番，想必是梁老板目前暂时遇到了资金方面的流动问题，所以打算暂时停止扩张吧？”
    梁菁玉点了点头，确实，目前“玉清铭”已有七家分店，店铺装修、招聘、培训、开张都需要一笔不菲的花销，她上过月底核算过账目，目前账上的流动资金暂时不足以支撑开张新店，于是与赖范商议了一番，便决定在第七家分店正式开张后三个月再考虑扩张事宜，如今若有足够的资金流入，对于“玉清铭”的扩张自是再好不过。
    南宫凛说话谨慎，言行之间非常严谨，讨论问题也是一板一眼，却非常有逻辑，哥舒秦阳虽然言行邪气了些，说话却一语中的，往往开口便是一针见血，跟这样两个人交流，对于梁菁玉而言，无疑是愉悦的，三人就资金流入谈起，后又以各家分店选址，店铺店标选改谈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是商场上混迹已久的人，一点就通，再加上梁菁玉本来就习惯了当头领事，站在一个高层的角度观望，往往能看得更远，因此常常是南宫凛一个问题谈起，便能举一反三，更能触类旁通，三人言谈间都对彼此欣赏不已，相谈甚欢，后又谈到股份分红，管事分布，周期账目，待商定大致事宜，赖范吩咐人上了茶点，梁菁玉看了看天色，才赫然想起已将近午膳时间。
    她想起此刻还在府里的人，便有意尽快结束话题：“南宫公子，秦阳公子，合作事宜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后期我们再行商议各类细节吧，我府中还有些事，怕是要先行离去了，还请两位见谅。”
    哥舒秦阳没想到她一介女流，却见识不凡，言行举止，从容大方，全然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娇嫩跟怕生，从这个女人的言谈间，可见一斑，再见她虽非倾城之貌，身上却总显一股灵动的气息，心里一动，正打算细问一番，眼前的人却蓦然地要离开，心里不舍，脸上却挂满笑容，揶揄道：“看梁老板这般匆忙，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是回府私会意中人呢。”
    南宫凛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若真是意中人，在下道是非常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梁老板这般的女子？”
    梁菁玉突然被点明了心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隐约露出了一丝不自然：：“两位取笑了。”说完站起了身，作揖道：“确实紧急，菁玉还需先行，两位大哥若不嫌弃，便留下用午膳吧，我已吩咐赖叔准备了。”
    哥舒秦阳是个非常精明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此时见她神色不对，看着竟似真有其事，心里估摸了一番，已猜到了大概，目送她离去的身影，心中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南宫凛与他相处已久，此刻见他神色不渝，脸色有些发黑，好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没什么。”哥舒秦阳摇了摇头，笑着道：“估计是累了，你们先吃吧，我回去歇会。晚饭也不必叫我了，我得养好精神，难得来趟云安，这几天还是继续出外游玩吧。”
    南宫凛目送他与哥舒温朗离开的身影，抬头与南宫钦儿对望一眼，道：“钦儿，他不会是瞒着我什么事吧？看着好像有些不对。”
    “哥舒公子向来心思缜密，想的东西难猜，估计是在想些什么事，又不便道明，公子也不要想太多了，若是真有急事，钦儿相信哥舒公子会说的。”
    “嗯。有道理。”南宫凛点点头，便不再做他想，南宫钦儿让人上了饭菜，这才上了桌，与南宫凛一道用起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