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商Ⅱ-局里局外

第34章


地主是行外之人,迷糊是对的,他不迷糊才怪。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肯卖,他不肯出手,我也没得办法,这事又不能逼得太紧。”孙大刚一脸无奈地说,“我也是喜欢那剑,准备买下来拿去送人,这年月,不兴送钱、送礼,就兴送古董。我们做生意的你也知道,处处得求人,不求人万事不灵、寸步难行。”
“听你这么说我有些明白了,但我该如何去操作?”地主纳闷地问。
“怎么做我也没想好,这事不急,我明后天同你细说,现在你要拿准高强会不会给你面子,这是最重要的,他如果不给你面子,这事也算是白忙。”孙大刚酒还没过量,大脑清晰地说。
“这事你放心,凭我和高强的关系问题不大。”地主信心百倍地说,因为地主还不知这把古剑中间暗含的利害关系,他看到的只是一把剑而已。
“那就好,这事我就放心了,来来,喝酒,喝酒。”孙大刚控制不住兴奋地说,他也误认为此事有个八九分铁定了,开心之态可以理解。
当天喝完酒,各自醉眼蒙咙地回去安歇无语。
第二天一早,地主就呼了孙大刚,他着急啊,转手就有几万元进账,那年月几万元可不是小数目。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都错过的话那他也不叫地主了。这孙大刚也棍气,接到传呼就过来了。见面后,孙大刚就告诉地主该如何如何去做,其中的细节当然包括谎称埋剑的一些过程以及胡公平和两个外地人的相关资料。于是就有了地主宴请高强的那一幕,这都是利益所驱。
地主在详听了孙大刚的计划之后并没有立即行动,他觉得这样做多少有点对不住高强,做人有点过,所以他犹豫不决,直到他和桂芬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地主才迁怒于高强,自己说服自己决定干这一票,只是没成功,落得不义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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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到这,难免有读者要问,谈古,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问得好,其实这些事都是小六子讲出来的。那小六子不是地主的把兄弟吗,他怎么会主动向外人讲述这些秘密之事?这又牵出了一段故事,我就讲讲这段往事。
小六子不是城里人,他是乡下的,父亲早年就不在了,母亲又体弱多病,还有一个傻傻痴痴的姐姐,家境算是相当贫寒。按小六子的说法,如果家境稍好些,他也不至于跟着地主混事了。话虽这么说,但每个人走什么人生道路与家境不是存在着必然的关系。就拿高强来说吧,他的家境不比小六子好多少,但高强打小就自强自立,靠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具体详情以后会另开篇写到。
再说这小六子虽然跟着地主后面为非作歹,但这人有一个优点,很讲孝道。特别孝敬他的母亲。就在地主宴请高强后过来没多久,小六子的母亲得了肠道溃疡穿孔之类的病,需要及时动手术,否则有生病危险。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钱做手术,这小六子急得不行,到处凑钱。他的拜把子大哥地主凑了点,然后又到一些外地人开的店铺上强行借了一点,无奈还是不够。这小六子就想到了高强,想到高强不是想向高强借钱,凭小六子那张脸要想向高强借到钱把握不太大,更何况自己跟着地主刚刚刁难过高强。小六子想到高强是想到高强的古玩店,因为他家还有一件瓷器能卖几个钱。
小六子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带着东西去古玩店里,一是面子上过不去,二是也不太好意思与我们照面。后来,他叫了另一个也是来自乡下的小兄弟拎着东西就向店里来了。我和老三都在店里,东西打开一看是个清道光青花缠枝纹盖罐,民间实用瓷,也叫粥罐,价钱自然不高。
我们以前收清朝的瓷器,都讲究“清三代”,即康熙、雍正、乾隆,每朝都有自己的特点,很明显。现在老东西难找了,也就收到民国甚至是五、六、七年代去了。以前收清朝的瓷器,到嘉庆以后就价钱大跌,而且是爱收不收。清三代的东西分得清清楚楚,是康熙就是康熙,是乾隆就是乾隆,到了嘉庆、道光就江河日下,随便一块称为“嘉道”,再到同治、光绪更是一块笼统地说“同光”年间,叫得随意就说明这东西低档,不用分得太清楚,两朝的东西都一样,不值钱。旧的陶瓷史类书籍上,瓷器写到清三代,乾隆之后就戛然而止,好像剩下的朝代可有可无,睁只眼闭只眼就进入民国时代了,也是种轻视,满眼瞧不起。
再说说道光以后的瓷器,不仅仅是因为年代近而不值钱,那质量也确实无法与清三代相比。无论是器型的创新、美观、端庄、大气,还是青花的发色,五彩粉彩的艳丽以及纹饰上的画工、意境等,都不在一个档次上,差得有点远。这个与皇帝的个人艺术修养、个性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国力不济了,想办事也没得银子来支撑,只能是搞到什么份上就玩到什么份上。祖宗爷留下的专职督窑官制度也撤了,随便弄个官代管一下。没那国力,督窑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设不设都是空的。
话回到道光青花粥罐上,来人听说这东西不值钱,就缠着问为什么不值钱。我回答说:“你这东西因为器型大,再加上盖全,才给你开的这价,如果器型小,无盖,我们还不想收呢。”
“你说的是真话?没骗我?”那小混混说。我当时并不认识他,也不知也是跟着地主和小六子一帮人混的,但老三眼尖,认出来了。老三朝我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我一时也明白不过来,心想这事肯定不对头,就推辞说:“这东西我不收了,我们店里还有很多,等卖完了再说。”我的用意很明显,是在打发来人走路。那小混混年龄小,没干过这事,无半点经验,用眼睛瞅瞅我,意思像在说:“我这就该走了?”
我都这样说了,他不走也得走,这是唯一的一个结局。
等来人走后,老三才走近我说:“这人是地主和小六子的手下,我见过的。”我说:“幸亏你那眼神递得及时,不然又会有什么麻烦事。”
“这帮孙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难道吃错药了,尽和我们较上劲了不是。”老三愤愤地说。
“还不是见强哥有钱,盯上了呗,他们就是苍蝇,没缝的鸡蛋都叮叮,不叮就浑身痒痒。”我顺着老三的话说。
“我要有大锤那身手就好了。”老三说,脸上露出遥遥而无比的羡慕。这家伙也是的,大锤又不在跟前,瞎羡慕个,毛用都没有。
“不说这个了,老三,你说这事要不要同强哥说一声?”我担心地问。老三也不知道,他咬着嘴唇不语或者说装思考。
“想什么呢?老三。”
“我想这事嘛先不要同二哥说了,免得他又担心,我们先看看再说。”
“听你的就先不说,今天该你去买菜烧饭,我来看店。”
“到我了吗?”
“怎么没到啊,我已经连续三天了。”
“真他妈的快,好吧,我烧就我烧。”
这几句话转换很快,说的是我和老三分工解决吃喝问题的大事,原先定好的,轮流制,一人三天过。
聊完这事,我就坐在八仙桌旁看书。这老三拿着一块仿古玉璧走了过来,然后对我说:“谈古,二哥说这玉璧是新仿的,哪来的?”
“不晓得,好像一直放在柜台角落里的吧?”我抬起头说。
“你能看得出新老不?”老三问。
“简单的新仿能看出来,旧仿不一定看得出来,你看古玉应该比我眼力好啊。”我说的也是实话,师兄弟之间,不互相挤对也不互相吹捧,没外人在。
“以前比你强,现在难说了,二哥说你的眼力已经在我之上,”老三说,“二哥还说你很好学,大部分东西都是以书为主,然后参照标本自学成才,他都没费什么劲教你,好多东西你就悟出道了,还悟出了自己的鉴别方法,这点是真的吗?”
“那是强哥借夸我来鞭策你,孬子,这都不明白?”我只能低调一点地说,免得让老三感觉到差距内心失落也失了对古玩的信心。
“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也不喜欢看书,懒得钻研,古玩这行拼的就是学问,我不看书哪能拼得起这个,反正今天时间还早,我问你答,同我说说一些书上的东西。”老三倒是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直接说破了。
“老三,你这帽子扣得够大的,一下子把我给扣死了,不见脸面不见身子,只露两只脚在外面。”
“不和你废话,问你正经的,你认为中国玉文化的最高峰在哪朝哪代?”老三问得表情认真,我有理由相信他是真心在问的。不管是买卖古玩还是收藏古玩,每个人的爱好和侧重点都不同,比如我第一喜欢是明清瓷器,而老三则喜欢古玉。所以,老三对玉文化特别对眼来电,只是他倦于翻书倒是实情。有些东西他也不好问高强,问多了高强会冲他:“这些简单的东西书上都有,你翻翻书不就晓得了?”
人家问得认真,我自然也答得严肃,我说:“我认为,中国玉文化吧汉代是个原创高峰,清代乾隆时期是追摹的高峰。乾隆皇帝自己就是个玩玉高手,加上当时国力富强,所以他大力提倡复古、师古、仿古玉器。上至宫廷,下至百姓,一时兴起了仿古玉之风。”
“那你能分得清楚夏商周时期的玉和汉玉不?”
“旧仿的玉我不是很能吃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清仿汉的,还在学习中,如果只是分出这是商以前的风格还是汉玉风格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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