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先幸福了

第32章


  如果全世界都与你为敌,你会怎么做?退缩?屈服?
  对不起……
  一荣俱荣的合作如果需要以赔上尊严为前提,那我宁可选择鱼死网破!
  程佳颖的话和要保住孩子的决定,彻底唤醒了我。
  音乐创作人,经常为了一句旋律、一句歌词反复斟酌,不知捱过多少个失眠的夜晚,消耗多少体力多少心力,最终成就音乐,成就自己。作品是创作人的骨肉,他们才拥有生死大权,只要他们不愿意,别人就休想夺走!
  我从事填词几年,被别人侵权也有数次,只因维权成本高,最终只能选择放弃,吃个哑巴亏。可是,这次不行,因为我赔不起陆名远的损失,所以我绝不能输!!!男人要有血性,关键时刻更不能认怂!
  我的目的很明确,不是要阻止这部音乐剧演出,而是想让陆名远给我音乐人该有的尊重!!陆名远一向很高调,第一次制作音乐剧绝不可能跳票。
  我联系了几家音乐版权代理公司,尽管没有哪家公司愿意替我维权趟这淌浑水,但我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个相同的答案:如果版权卖断,我应得的填词版税数目不菲,陆名远再加两倍都不为过。
  只是几天过去,维权的事情没任何进展,我万念俱灰。
  站在窗前,隔着玻璃依然能感觉到外面世界隐隐的寒意。夜幕笼罩下的北京,藏身在浓重的雾霾里,犹如一条浑身布满闪光鳞片的遮天蔽日的怪物,吞噬着这里每一个人的欲望。这里汇聚了将近三千万人,大到你跟别人谈梦想,没人会说你装逼;冷漠到你当街扯着嗓子呐喊,都不会有人理你。人和人靠的那么近,却完全猜不透彼此的心事,那么多人在说话,却没有人愿意奉献出耳朵倾听。我只是其中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一个寻梦者,来北京十多年,青春全部献给了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可惜每个人的际遇不同,不是所有的忍耐都能苦尽甘来,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应有的回报。我恨自己在音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如此的软弱无能。陆名远对我的所作所为,正应了那句话——永远不要怀疑,想在社会上得到认同的方法只是一个,那就是实力。只要有人欺负你,就说明你不够牛逼! 
  当你一无所有,再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你还怕什么?身陷绝境却无所依靠,更容易让人顿悟,看透一些人和一些事,更容易让人找回自己——只有你才是你自己最后的信仰,只有你才是你自己的守护神。
  我在微博上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后,@了几个大咖音乐人和曾经合作过的几位大牌艺人。我原以为崔善哲为了避嫌,对我在网络维权的事会保持沉默,没想到他居然是第一个转载了我的微博,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一切——他不会为了钱而丢弃朋友。
  我可以吃亏,但并非任人宰割。我也不信命,于是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想得到广大音乐人的支持一起帮我维权,这是一次看不到希望的绝地反弹。
  短短三天时间,微博和朋友圈全是音乐人支持我维权的呼声。我从没见过音乐人是如此团结,心里的热血也燃了起来!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任何事都可以分两方面说,我想获得编剧和填词人应该得到尊重,有人支持我维权,也有人说我维权的目的纯粹是为了钱。
  我把我的才华和心血换成钱,有问题吗?有谁不爱钱?更何况这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拿得理直气壮。
  音乐应该被尊重,音乐人更应该被尊重!!
  音乐人就是要站着把钱挣了!! 
  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拿外在条件来评定你的价值,用伦理、道德、信仰包装他们自命不凡的偏执心态,试图左右你的选择,并言辞凿凿地批判你心胸不够豁达,不该斤斤计较,还说什么「吃亏是福」。
  可有时吃亏就是吃亏,只有个别情况下才会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那种坏事变好事。不能避免而被迫吃的亏,「吃亏是福」就成了一种无奈的自我安慰,如果所谓的“福”在日后得不到补偿,却还拿这个“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跟阿Q有什么区别?吃一堑,长一智,总是吃亏还不懂反省,就真成了傻子,这跟个人修养和心胸豁达没半毛钱关系!
  音乐人受到尊重就会有名利随之而来,像是“鸡生蛋,蛋生鸡”的关系,我也懒得辩解,做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演员最晚也要在上演前一周进剧场走台,否则没有时间排练,根本不能保证演出顺利进行。
  投资公司负责我们音乐剧的项目李会斌给我打来了电话。
  “易老师,你和陆导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版税我们可是打听了几家版权公司之后,按行价付给你的,而且春节的时候,还给你封了一个6万元的红包作为主创人员的奖励,你突然在咱们的剧上演前坐地起价,是不是不合规矩?”李会斌不缓不急地问。
  “李总,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首先,陆导给我的合约上版税是低于市场价的,而且是版权卖断,包括署名权;其次,我春节的时候别说6万元的红包,我连6毛钱都没收到过。”
  “这就不对了,陆导从我们这边申请了总计40万元的红包,说是给你和崔老师还有小七他们几个人的奖励。”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小七他们有没有收到红包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分钱红包也没收到。”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易老师,我们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希望我们的音乐剧能顺利上演,也希望电影剧本能获得你的授权。”
  “虽然我没什么名气,但至少还有骨气,第一次合作不成功就不可能会有第二次。”
  “我能理解,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请你相信我。”
  陆名远终于顶不住舆论和投资公司的施压,崔善哲趁机做中间人来调和,专程到我家。
  “赵雨彤见咱们的剧组没戏了,就去了别的剧组。再这样耗下去,咱不说陆名远那边,单是那些演员,就会各奔东西。大家忙了几个月不就是希望这部剧能顺利上演吗?”崔善哲很了解我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问题不在与我,只要陆名远能尊重我的署名权,能给出合理的价格,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我现在反而沉住气了,更何况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他也不想把这部剧搞砸,那样损失最大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他无非就是为了面子,想让你服个软。现在有这么多音乐人给你撑腰,你提出的条件他应该会同意。听我的,说话别那么直接,给他个台阶下。”
  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懂。
  崔善哲望着窗外,发现东风南路的基督教堂,“那里还有个教堂啊,去过吗?”
  “没有。”我端了两杯咖啡,递给他一杯。
  “该去去,那里可是坚固信仰的好地方。”
  如果是以前,我毋庸置疑会赞同他的话,可是经历维权事件之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我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信仰在这里,只有自己能坚固自己的信仰。” 
  3月20日,陆名远和我在办公室单聊,我很清楚,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没那么容易认输。果不其然,聊天之前,我留意到他用手机准备偷偷录下我们的谈话,于是我加倍注意自己的言辞,因为音频是可以剪辑的,我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不要以为那么多人在支持你维权,我就会怕了你!你这么做已经严重损害了我的声誉,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恶意敲诈!”陆名远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但眼神闪烁不定,明显心怀鬼胎,底气不足。
  “陆导,行有行规,我是不是恶意敲诈,你应该心里有数。我作为这部剧的执笔编剧和填词,只是希望获得应有的尊重。并没有想坐地起价成心跟你为难,希望你不要误会。”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是误会?”
  “我们音乐创作人很感性也很随性,不懂你们那些波谲云诡充满玄机的商务。你身为音乐剧制作人,眼光自然很独到。这个剧是我用六年的感情换来的,如果我没有才华,不能为你带来利益,我相信你也不会采用我剧本和歌词,不是吗?” 我知道陆名远的做事风格,给他台阶下。
  “你的作品在我眼里也就值这个价。”陆名远把双手环抱胸前。
  “那我们根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再说什么都是白费唇舌,公道自在人心。”我不假思索。
  至此,我才知道陆名远其实是属于色厉内荏的一类人。
  陆名远叹息一声,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变,“其实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摊开了说的,何必弄得两败俱伤。我原本是想等二次的融资到位了,再补给你一部分。谁知你的脾气太急了,也不听我解释。” 
  “制作费里本来就该有编剧和填词的费用,为什么要我等到第二次融资呢?”我吃亏上当的次数也不少,空头支票这种小伎俩我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如果你一开始就写进合约里,哪怕是分期付款都行。” 
  “也怪我,没有事先说明。下次有机会合作,我们什么事都摆在台面上说清楚,避免误会。”
  “陆导,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恩,即便以后没有机会合作,走到哪里我也不会否认曾经是你给了我一次难得的机会,只是我不希望这个机会是我拿高额的代价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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