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宁看着庄如嫔,小巧的眉眼,低垂着头,看起来温婉,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她站在那里,似乎是受了委屈,一直站着,迟迟不愿意过来。喜娘在旁边低低的说着什么。
庄如嫔恨恨的想,她可是庄家嫡女,父亲手握一半兵权,不知道多少皇子都想求娶自己,奈何那些皇子年龄都大了,房中早有正妃侧妃妾侍无数,只有离王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娶亲。而自己年龄又到了,才让父亲腆着脸托了媒人上门询问,当时国师一见是庄将军托的媒人,二话不说就应承了这门亲事,虽然当时就说好的,只能给侧妃之位,因为正妃之位另有其人。但正妃常年不在府中,又没有其他女人,这离王府还不是自己一人独大的局面?谁知,正妃居然回来了,而且好巧不巧就是在自己大婚的这天,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喜娘在旁边耳语道:“小姐,皇上和皇后都看着你呢,一定要端庄大方,正妃不过是个江湖女子,以后小姐一定能压过她去。”
庄如嫔恨恨的握紧拳头,终于还是转过身来,上前几步,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半跪在地上,对着沈绵宁,道:“姐姐请用茶。”
沈绵宁想,这古代人就是多礼,你也别介意啊,就当是给客人倒了口水喝,她刚要接过。
庄如嫔手一滑,一杯滚烫的热茶向着沈绵宁泼去。
沈绵宁笑了,心想,就这种老套的戏码,能不能来店新鲜的,也就是碰到我了,要是碰到别人,皮肤都得被烫出好几个大泡来。可惜自己常年在丹房炼丹,那温度比这不知要高出多少倍。这点小开水,真算不得什么。
沈绵宁用手直接对准杯子一挥,连茶带杯子被拨到了一旁的地上。她不过是手上沾了很多茶水,一旁立刻有婢女拿了干净的手帕上来,她擦干净水珠,双手交叠,仍然是一双青葱玉手。
庄如嫔眼底浮现出一丝笑容,刚要道歉说:“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把姐姐烫伤了。”可是看见沈绵宁的手,哪里有半分被烫伤的样子。她的话一时顿在了那里,不知该接什么好。
沈绵宁大度的挥了挥手,道:“我没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就当我是一个陌生人,来你家讨杯茶喝哈。”
庄如嫔听沈绵宁这么说,有点疑惑了。第二杯茶她不敢再做手脚,规规矩矩递到了沈绵宁跟前,道:“姐姐,请用茶。”
沈绵宁坐在位子上,接过茶,饮了一口,别说,她真的有点渴了,连着多喝了几口。
国师不合时宜的高喊了一句:“既然喝了侧妃敬的茶,正妃归位!”
随着国师的一声高喊,天地变色。刚才还是风和日丽的天气,瞬间阴云密布,雷电在其中咝咝作响,轰的一声,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夹杂着轰鸣作响的雷声向着这个小院落下来,直直打到了在角落里休息的小紫身上。
大家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国师大喊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是天降异象,乃神龙的淬炼之雷,只会到蛟龙身上,不会涉及到我们普通人的。请大家在原地坐好。”
第一道惊雷过后,云消雾散,又是一片阳光明媚的景象。再看小紫,饕餮头上小荷才露尖尖角,两个小小的龙角冒了出来。原来光滑的蛇身也长满了柔软的鳞片。一切都异象都显示着小紫在由蛟化龙,但不知为何,小紫的身体在那一道雷之后就停止了变化,龙角没有完全长成,鳞片也没有变得坚硬。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眼中意味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道:“朕乏了,皇后,陪朕回宫。”
随着小太监的“起驾”和跪倒一片的人们,皇帝皇后走了。
鸾架上,皇后道:“皇上,你说老七是不是?”
皇帝道:“嗯。”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道;“那我的泽儿岂不是没希望了?”
皇帝道:“这都是上天的旨意,当年你陪我一起走过来,你知道的,这无法抗拒,就别动什么歪心思了。”
皇后面色阴沉,没有再说什么。
离王府。
皇帝皇后走了以后,在场的大臣都松了一口气,气氛热烈了许多。
庄如嫔已经被送到了新房。颜翼离出来陪大家喝酒,只见他周旋在各桌之间,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话题,显然是一个交际高手。
沈绵宁趁着没人注意,带着变小的如意走到了小紫的旁边,看着小紫头上那丁点点的凸起,犯了愁:“如意,你说小紫这是龙角吗?”
如意直接爬到小紫头上,用它的小爪子触了触,道:“软软的。”又拍了拍小紫的脑袋,问:“小紫,你这是不是龙角?”
小紫很生气,猛甩头想把如意甩下去,但是无果。
如意道;“对哦,都忘记你不会说话了,小紫,这样,我问你,如果这是龙角你就点点头,如果这不是龙角你就甩甩头,好不好?”
小紫彻底一动不动了,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晚宴已经到了尾声,宾客渐渐都散了。
颜翼离也喝得半醉,他醉眼惺忪的走到沈绵宁面前,道:“阿宁,你在这干什么呢?”
沈绵宁道;“今天打扰了你的婚礼,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正在研究看小紫头上的东西是不是龙角,如果是的话,我稍微取那么一点,也好赶紧走了,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颜翼离道:“阿宁,你别这样说,依我看,你就是我的福星,你看小紫这好几年一点变化都没有,你一来,就化龙了。”
国师也走了过来,道:“姑娘,实不相瞒,您正是天定的凤女,这些个皇子,谁能够得到你的认可和相助,谁就能坐这大好江山。毒蛟是离王的本命兽,蛟化龙,正是入主东宫的好迹象。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喝了那杯茶,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您在当时的一刹那认可了自己离王正妃的身份,所以才会引来九天神雷,淬炼蛟身。”
沈绵宁惊讶,看向离王,道:“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想娶我的原因?”
颜翼离点了点头,道;“不过,阿宁,我也是真心喜欢你,请你嫁给我吧。”
沈绵宁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对你们的皇位之争不敢兴趣,更不相信什么天定凤女的说法,最重要的是我对你根本没有男女之情,要说我们的关系,最多是一个不错的熟人吧。我现在只想挖龙角走人。”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那个什么天定凤女的传说是真的话,你让我挖龙角,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不介意帮你,反正这么多皇子,我只和你一个人熟。”
国师道:“凤女可当真承诺会帮助离王殿下?”
沈绵宁道:“别让我干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之事,力所能及的话,就是没有其他关系,就冲着如意吃了他的家底,我也得帮他这个忙。”
国师道:“有凤女这句话就好。不过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沈绵宁道:“国师请讲。”
国师道:“凤女,如今这龙角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柔柔弱弱的,只有一点点,你就算全部都挖了去,也没有多少,不如您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龙角长成之后,您随便小锯一块,都比现在多得多,您说是不是?”
沈绵宁看了看小紫头上的那两块小包,想想也是,道:“那好吧,我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国师道:“那就好,王妃娘娘,院子早就给您备着了,日日都有人打扫着,就是想着万一那么好运气您真来了呢,这下太好了。”
沈绵宁道:“国师,您别管我叫王妃了,我不习惯,和颜翼离一样,叫我阿宁就好。”
国师道:“那可不行,您是天定的凤女,叫您一声王妃娘娘,离王的运势就又多增加一层,必须这么叫您。”
又对着旁边的婢女道;“来,带王妃娘娘去碧落院。”
颜翼离喝得醉熏熏的,摇摇摆摆的跟在后面。
沈绵宁道:“颜翼离,你总跟着我干嘛,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快去找你的新婚娘子去。”
颜翼离迷迷糊糊道:“阿宁,我跟你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凤女的身份,开始是的,后来不是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沈绵宁有些不自然道:“颜翼离,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们是老熟人,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放心,如果我真是凤女的话,我一定站在你那一边啊。”
颜翼离道:“阿宁,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沈绵宁道:“你喝醉了,快去找新娘子吧,我也要休息了。”
颜翼离步履踉跄道:“阿宁,是不是你在怪我娶了侧妃?”
沈绵宁道:“这完全是两码事,你娶亲,我很高兴,真的,我不喜欢你,但咱们也算是朋友吧,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过得幸福。”
说着已经来到了碧落院的门口,沈绵宁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休息去了。你也赶紧去吧,别让新娘子久等了。”
颜翼离看着沈绵宁的背影,站直了身体,轻叹一口气,道:“阿宁,既然你来了,也住进了正妃的院子,那就一直住下去吧。”
说完,向庄如嫔的院子走去,步伐稳健,哪里有一丝喝醉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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