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的年少往事

带着腥味儿的海风吹来，他们手拉手，默默在海边走。火红的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外企工作
  几天后，小童去广州火车站送小巩，小巩要去报到上班了，小童也要开始上班了。他们约定一年后再见。
  小童在新的公司开始了忙碌的新生活。加班是常态。小童通常回宿舍是晚上八点以后。洗漱过后，小童常去楼下的超市给小巩打电话。有时小巩约好晚上的时间，打给她。
  小童宿舍住着四位女同事，都是年轻的单身女孩子。其中一位瘦小的姑娘是广东当地人，公司的报关员；一位北京的姑娘，是人事部主管；一位生产部的女工程师，是小童的老乡；小童是船务部的职员，她主要处理商检、订单相关的工作。
  有时下班后，她们会一起去厂区外边的超市和步行街逛一下，买些日用品，通常出去的时候会叫上男同事陪她们一起同行，因为外面不安全。厂区外的步行街，有很多发廊，门口一字排开坐着很多衣着清凉、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儿。据男同事说，那是红灯区，他们如果去剪头发，要叫上女同事同去，以避免被那些女孩子纠缠。
  小童隔壁宿舍有个叫LINDA的女孩是质检部的工程师，她比小童小一岁，也是来自同一个城市的老乡。她和小童很要好。她之所以来这家公司上班，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在东北读大读完大学后，回广州老家工作，他们是大学同学，她追随男友，从北方来到广东。在广州没有找到适合的工作，选择了这家东莞的公司。
  不久之后，小童和LINDA聊天时发现LINDA和小童的一位高中同学是大学同学。LINDA和小童的小学同学林居然还是高中同学。她说林高考考上了清华的建筑系。小童自高中以后没再见过林，他们已经失去了联系。小童替她的童年伙伴林高兴，他终于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小童可以想见，小林考上清华大学，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一年年过去，他们那些儿时的同伴，天各一方，消失在人海中，如天空中的星星，只是偶尔在彼此的天空划过。也许记得，也许早已忘记。
  那一年，小童下班以后基本上都和LINDA在一起。她们有时会一起在厂外的小餐馆喝啤酒，吃羊肉串，啃凤爪。有几次碰到同公司的男同事，他们看到这两个女孩子一起喝酒，颇为震撼。他们笑说她们果然是东北的女生，这么豪爽。
  有时公司老总也会带公司写字楼的同事们下班后一起外出聚餐、唱K、打保龄球。半年以后，同公司有几位年轻同事成为了男女朋友，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经历相似，志趣相投，小童觉得他们都挺登对的。
  也有几位男同事主动暗示和追求小童，小童都客气地拒绝了他们，告诉他们她的男朋友在老家。不肯收他们送的任何礼物，也不肯和他们单独出去吃饭。
  有一次公司聚会时，老总端着酒杯，笑着搂着一位部门经理的肩膀，向小童座位走过来，把他介绍给小童，大大赞扬他年少有为，极力想撮合他们。小童红着脸说她有男朋友了，急急逃开了。
  小童想，估计小巩在新的单位，也一定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他那么英俊体贴，得有多少年轻女孩子心仪他呢。想到此她就会不安。
  小童在电话里问小巩：“有没有别的女孩子追你？不许骗我，如实招来。”
  “你说呢？你再不回来，不怕我被别人拐跑了？”小巩在电话里笑她。
  她没有告诉小巩有人在追她，怕他担心。只是骂他找死。
  一年合同期满以后，小童没有续签劳动合同，她跳槽去了位于深圳市郊的一家美资公司，职位是总经理助理。薪水是原来的两倍。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她喜欢安静，实在不喜欢宿舍的群居生活。日资工厂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劳动强度很大，加班很多，基本上没有太多自己的时间。东莞周边的环境不安全，也没有什么文化气息，一年之后小童果断离开那里了。
  她的好朋友LINDA和广州的男朋友分手了，因为她不是广州户口，男方家说她影响儿子分房子。她男友在国企上班，要夫妻双方都有广州户口才能分房子。男友的母亲是乡下人，以上吊自杀来要挟LINDA一定要离开她儿子。最后，还是母亲的力量占了上风。小童替LINDA抱不平，她打电话给LINDA男朋友，把他骂了一顿，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LINDA。一个女孩子为了他离开家，跑几千公里来追随他，他却为了一个狗屁房子和她分手。她气得在电话里大骂他没良心。那个男生和小童说，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不要她管。过几天，LINDA问小童是不是打过电话给她男友，小童说是。LINDA说：“算了，不要理他了。当我没有认识过他。”LINDA在小童离开那家公司一年后，也换了公司。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络。
  美资公司的工作气氛完全不同，比起日企的等级森严和压抑，小童更喜欢美资公司的平等和自由。小童的上司有三位。一位是亚太区总经理，一位中国区总经理，一位是财务总监。三位老板都是香港人。她最主要的老板是中国区总经理，一位温和的绅士，长得像是郭富城的兄弟，帅得惊天动地，身材一看就是经常去健身房，肌肉型男。他在英国读的大学和MBA，是位非常NICE的老板。一口地道的伦敦腔英文，小童可以想见这位帅哥老板在学校时得迷倒多少美少女。
  小童的工作量很大，工作时间都在高负荷地运转，电话和电子邮件很多。和美国总部有时差，要回复和落实的事情不能耽搁。下班前一定要把当天的事处理完，所以加班也是经常事。三位老板经常要出国或者在国内出差，他们和总部一些来华出差的同事的全部行程都由小童安排和跟进。各种大小会议，小童要参加，并要快速写出会议记录，迅速下发给相关的部门和同事。
  这家公司有点像个小联合国，管理层有只会讲普通话的台湾人，有只讲粤语的香港人，有只讲英文的美国人，小童要同时听三种语言，必要时帮他们翻译。美国同事有配一名专门的翻译，美国人倒是让小童省了一点儿心。小童要把会议纪录快速整理成三方都能理解的中英对照版本下发，然后要逐一跟进之后的工作进度。小童也要负责另外一些公司内部的行政工作。
  小童的工作能力越来越强，没用多久，她已经可以非常出色地完成她份内的工作。她也得到了老板们的赏识和认可。
  和小巩的一年之约已经过了，小童和他申请延期一年。小巩去广州培训，顺路到深圳看小童。小童从毕业后，一年半一直没有回老家，他们也一年半没见了。
  小巩再见小童时，她已经不是学生时代那个安静、清纯、有点害羞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的小童是干练的白领丽人，她穿着得体的职业装，踩着高跟鞋，化着淡妆，让小巩眼前一亮。学生时代的小童从不化妆，她本来的肤色好，每天都是素面朝天。
  “你变化好大！我快认不出你了。”小巩笑着说。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小童也笑。
  “我媳妇变得更美了。”小巩又嘻笑小童。
  工作了一年多的小巩，也和学生时代不同了，少了张扬和稚气，多了成熟男人的内敛和稳重。
  他们一起逛商场，小巩拉着小童的手去金店，他选了两枚简洁的白金戒指，给小童戴上一枚，他自己带上一枚。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戒指？”小童问他。
  “订婚啊，提醒你不要爱上别人。”小巩帮小童拨开了挡住她眼睛的头发。
  “我们来年结婚吧！”小巩说。
  小童觉得有点突然，可听到他这么说也很开心。
  晚上，他们回家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小巩做饭，小童帮忙，有菜有汤，他们一起吃饭，喝酒，像是一对小夫妻，无比和谐，吃过饭，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我们来年结婚，会不会太早？我们是不是应当多工作几年，多存点钱再结婚？”小童问。
  “不行。我不同意。钱可以慢慢赚，我们都年轻，我不想我们总是这样分隔两地，我们也不是牛郎织女，为什么要这样？”小巩坚持。
  小童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
  “好的，我答应你。你再给我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以后我回老家。”小童说。
  “多一天也不行。你不回去，我就飞过来把你抓回去。”小巩掐她的脸，张牙舞爪地欺负她。
  “我回去就开始准备，装修房子，买家具，等你回去我们就结婚。我不想再等了。这么多年，你对我还不放心吗？”小巩说。
  “你能永远对我这么好吗？等我老了，你也对我这么好吗？”小童问他。
  “你老了的时候，我也老了。那时候，可能还要你照顾我呢。我敢不对你好吗？”小巩揉着她的头发说。
  
  ☆、三年之约
  在第二家公司工作满两年后，小童和小巩的三年之约到期了。她这一次，决定要回去了。三年，她没有回过老家。她把省下的路费和一部份工资寄给了家里，希望在经济上可以补偿家里一些。存了一些钱，以备将来回老家时找不到工作时用。
  三年里，小巩到过广东两次来看她。他们聚少离多。两地的路途真的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