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惜红颜

晚上便埋头苦读。虽然免费住在寺中，但钱袋中依然空空，那赴皇城考取功名便遥遥无期。于是他闲时便会作些画去卖，与秦岚儿的初次相遇便是在那西子湖畔。
    一日，他照例来到西子湖边摆了摊子，将要卖的画挂好，便坐下拿了本书专心地看了起来。这时湖上吹来一阵风，将挂着的几幅画吹落在地，孟子瞻连忙起身放下书本，弯腰去捡，与此同时，另一双纤纤玉手亦捏起了地上的这幅画，孟子瞻一抬头，是一位佳人正巧笑倩丂地看着地上的画，见孟子瞻看她，这位姑娘脸一红，放下了画站起身来，说道：“公子的这幅‘西子风雨图’画得真好。”
    这位姑娘便是秦岚儿。两人便在孟子瞻的摊前研究起诗词作画来，孟子瞻的满腹经纶深深地吸引了秦岚儿，而秦岚儿的美丽动人以及对诗画不俗的鉴赏也打动了孟子瞻。后来秦岚儿便经常到孟子瞻的摊前跟孟子瞻谈诗论画，久而久之，两人都互生了爱慕，不过碍于古代人比较矜持，孟子瞻又有些自卑，于是谁也没有点破。
    后来孟子瞻便再也没等到秦岚儿到来。
    那时便是秦员外为女儿订了婚事的那段时间吧，待嫁新娘是不能再出门的了，秦岚儿被禁了足。我想，或许秦岚儿当时虽然不太高兴父母的决定，但也有种认命的感觉，再说她和孟子瞻之间也没有许过什么，所以心中即使有牵挂，但认命的成份比较多。
    孟子瞻接着说了下去。
    他在西子湖畔一直没有等到秦岚儿到来，便有些灰心丧气，觉得人家毕竟是千金大小姐，来找他也只是趣味相投，聊些诗画，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一介穷书生。
    再后来年关将近，法华寺来祈福的人也越来越多，寺中事务繁忙起来，孟子瞻便不再去卖画，而在寺中帮忙了。
    秦岚儿本来借着去法华寺烧香的借口，想再见孟子瞻一面，无奈到西子湖边没有找到孟子瞻，便想到，认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孟子瞻住在哪里，失望难过之下，便真的去了法华寺烧香，结果就在那里偶遇了孟子瞻。
    在孟子瞻的厢房里，两人禁不住地互诉衷肠，终于互相表白了，不想平时柔柔弱弱的秦大小姐，为了爱情却能如此勇敢，在得知孟子瞻对自己的心意之后，便表示要去向父母说明一切，要退婚。
    结果可想而知，秦员外怎么可能同意女儿说要退婚去嫁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于是秦岚儿伤心之下，便寻了短见。
    唉，这是一个经典而又俗套的‘富千金爱上穷书生’的爱情故事——我在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怎么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想去体验一下吃糠咽菜的生活？在我看来，那都是一群傻蛋！
    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瞧瞧，这些话说的，可想而知钱有多好！
    ——
    
                  
第十六章
    原来孟子瞻和秦岚儿有这么一段爱情故事啊。
    听完孟子瞻的话，我感叹秦岚儿傻的同时，也确实佩服她的勇敢！敢于争取自己的幸福。
    回去的路上，楚天磊只让马慢吞吞地踱着步，似乎在等我给他把这个故事补充完。
    我叹口气，把之前在秦府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嗯，事情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是如何知道孟公子和秦小姐的关系的？是秦小姐让你去法华寺找他的？”不愧是奸商，听个故事也不忘问这些小细节。
    “是秦小姐的丫环阿香告诉我说秦小姐寻死之前曾去过法华寺烧香，我便想问题可能出在法华寺。便赶到法华寺，遇到小孟是纯属偶然，而我把两个人想到一块，是缘于这个。”我伸出手在他眼前一亮，掌心里握着一块白玉。
    “这不就是孟公子腰间所佩的玉吗？怎么到你手上了？”高！楚天磊一眼就看出这块玉的来由，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能力。
    “这是临走前小孟给我的，我问他要来安抚秦小姐别做傻事。也就是这个，让我将这两人联系起来。因为当初我帮秦小姐量尺寸做嫁衣时，就看到她腰间挂着一块白玉，她那块是雕成凤形的，而小孟这块是龙形的，但粗略一看这两块玉的风格很相似，小孟说这两块玉上的暗扣能将两块玉扣合成一块整玉，名为“龙凤呈祥”，是他家的传家之宝。有一次秦小姐偶然看到说这玉很漂亮，小孟便将凤的那半块解下送给了她。所以当时我去找小孟解签时，看到他腰间挂的这块玉似在秦小姐身上见到过，便试探地问了一句，结果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
    楚天磊略有所悟地点点头。
    “我们要帮帮他们啊，要不然秦小姐还是会想不开的。”我话题一转，心中早已做了个决定，一定要帮他们，古代人就是认死理，两个人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如果我能帮到他们，说严重点，就是救了两条人命哪，我就能造十四级浮屠了！
    “帮？这要怎么帮？我认识秦员外多年，此人素来是一个冥顽不化的老顽固，这种事放在普通开明的人家都不一定行得通，何况是家财万贯的秦家。”楚天磊分析到。
    我一听就火了：“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言下之意，你也觉得小孟贫寒，配不上千金大小姐的秦岚儿？”
    楚天磊见我说话的口气有点冲，忍不住说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孟公子满腹经纶，说话间皆是流露出不凡的气度和风范，说实在的，我很欣赏这样的人才，只是放到秦员外的角度上讲，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我只是就事论事。”
    “既然你跟秦员外交好多年，又这么了解他，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先去探探秦员外的口风，我嘛，先去安抚秦小姐，免得她又寻个短见什么的。”
    “你倒是安排好了嘛，你可知，就算我去了，秦员外也定是不可能答应的。”楚天磊见我蛮横无理，有些苦笑道。
    “不去试怎么知道？”我回头斜睨楚天磊。
    ——
    到达苏州城已是正午了，我请楚天磊到天香楼吃了饭，先拍好马屁，才好办事嘛。
    楚天磊对这件事虽表示爱莫能助，但已答应我前去秦府拜访秦员外，探探秦员外的口风。
    再次来到秦府，秦员外亲自到门口迎了楚天磊——嘁！看来楚天磊的面子比我大多了，趋炎附势的老顽固！
    来到正厅，秦员外请我们入座，我借口去看看秦小姐的嫁衣是否合适，是否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秦员外客气地让下人带我去了，临走前，我拼命朝楚天磊挤眼睛，他朝我笑着点点头，我才放心地离开大厅。
    来到秦小姐的闺房外，我在丫环的带领下轻轻走进去。秦夫人已经不在房中，刚才路上问过丫环，说是昨晚到今早都没合过眼，又受了吓，吃过午饭去休息了。正合我意！
    阿香见是我进来了，便走到床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床上没反应，阿香朝我摇了摇头。
    我叹口气走过去，站到床边。秦小姐斜靠在床头，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目光呆滞地望着某处，没了焦距。
    我轻轻对站在一旁的阿香说：“你先去外室看着点，我跟你们小姐说几句话。放心吧，我知道你也关心你们家小姐，我保证我的话是一剂良药。”说完朝她眨眨眼。
    阿香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拼命地点点头，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秦岚儿，转身跑出了内室。
    等阿香出去后，我轻轻坐到了秦小姐的床边，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眨都不眨，就个木偶一般。
    我用一只手指捻着那块白玉上的系绳，将玉佩晃到了她的面前，那双美丽的大眼突然一亮，木偶仿佛活了过来，她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玉佩，用颤抖的声音问我：“这个——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惊于她的反应，看来孟子瞻真的对她很重要，中毒已深：“这是孟公子叫我带给你的。”
    一听到这话，秦小姐的泪像断线的珠子般落下：“子瞻，是子瞻——”
    我叹口气劝道：“秦姑娘，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秦岚儿瞪大美丽的眼睛看着我，眼中似乎有了些希望，然后重重地一点头。
    “那么，你就要好好地活下去，为小孟，也为了你自己。”我郑重地对她说。
    秦岚儿含泪点头。
    搞定！
    我起身走到外室，吩咐阿香去弄些吃的来，阿香一听说小姐想吃东西了，激动地眼泪直流，快步地跑了出去。
    我又陪着秦岚儿喝下半碗粥，看她情绪稳定下来，才放心地告辞离开。
    半路上看到闻讯跑来的秦员外和秦夫人，两人匆匆跑进秦小姐的房中。
    我想秦员外还是关心他这个独身女儿的，只是放不下面子。
    走到外厅，看到楚天磊对我摇了摇头说道：“秦员外态度很明确，决不容许女儿退婚而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的。”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这件事得慢慢想办法。我那边还算顺利，秦小姐听了我的话，已经振作起来了。”这也算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回到馨香苑，绿芙迎上来说：“姑娘你跟少庄主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