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咒

第24章


我还能从你的眼里看到当初的你,不过,更多的时候,你更像另一个人,这个人更坚强,更独立,更无所畏惧。你说得对,我又怎么知道现在的你不会更好呢?只是,我害怕的是,”他握紧了拳头,“现在的你就像这阳光一样,我怎样都抓不住。”
  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掉下来,自己甚至都没有感觉,他还没有转过身来,但我知道他的脸上会是怎样表情,他的眼里会是几世的哀愁。我抹去眼泪,看着他缓缓摊开手掌,看着这个在绚烂阳光中的身影,像个小孩子般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抓住手中的阳光,于是,我走到他身边,握住他摊开的手掌,那手心,比任何阳光都要温暖。嘴角,竟渐渐浮现笑意。
  窗外,离枫正各处奔忙着。从我回来那天起,他就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中。
  “你找他谈谈吧,如今两族族人都把你们看做他们的希望,你们在一起也是他们所希望的,不管你以后会不会选择他,至少现在,不要让族人们感到任何不对劲。”说完,他抽回自己的手,出去了,我想,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放开我的手吧。?
☆、画里画外
?  我找到离枫的时候,他正在查点族中的食物储存,他知道我来了,但他并没有跟我说话,只顾着盘点数量,我也并没有出声,直到管理仓库的一个族人提醒他,公主到了,他知道不能再装作没看见,于是转过身来,挤出一个笑,“你来了。”
  “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他并没有回答,只放下记录簿,径直走到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坐了下来,手里摆弄着一株野草。我坐到他身边,明显感觉得到他有些不快。但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他会不会妨碍我,而要确保他不会,至少得先让他消气。
  “我回来的那天,我希望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只记得残涯一个人,在阴冥族的时候,也只知道这一个名字。”
  “你不用解释什么,当初让你走的时候我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我刻意去回避你和残涯之间的感情,心想也许某一天我还能有机会,我知道我从未走进过你心里,只不过,当这个事实突然跳到眼前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你放心,不论怎样,我还是会做我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残涯是残涯,我是我,有他或者没有他,都不会影响到我。”
  这些话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要费很多心思,但看来,这个王子,比我想象的要宽容与理智,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族人这么信任他,尽管是这样一个年轻的继承人,人们却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不过这样一个人,会成为未来的一个威胁吗?
  他站起身来,向我伸出手,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伸出手,离枫将我拉起来,什么也没说,向我点点头,走了。有那么一刻,我期待他转过身来,给我一个灿烂的笑。但是他没有,这个情景是那么熟悉。
  头又隐隐作痛,脑海中浮现一副模糊的画面,我坐在树上,离枫向我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跳了下来,他在转身离去的时候转过来给了我一个无比灿烂的笑,画面里的我也笑了,画面外的我心里却涌出一股忧伤,因为画面里的我的少不更事,因为离枫那个笑容之下的无奈。
  风渐渐吹干了脸上的泪,空气里有一股木槿花的味道,突然发现自己留恋于这股味道,这味道放佛是在传播着什么。
  “我一直都很讨厌木槿花。”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但我并没有转身。
  玄桢走到我旁边,挥手向空中撒了些粉末,木槿花的香味便瞬间消失了。
  “你是讨厌花,还是讨厌种花的人?”
  “种花的人之所以种木槿花,是因为喜欢,而我讨厌木槿花,所以我也不会喜欢种花的人。”
  “是讨厌吗?还是恐惧?”
  “恐惧?哼!我从小到大,还很少有东西能让我恐惧。”
  “很少,并不代表没有,而在这里,让你恐惧的东西应该不止一件吧?”?
☆、玄桢
?  “你知道要怎样消除恐惧吗?”我知道她并不是在问我,于是没有答话,她便继续说道:“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让你恐惧的东西。”
  我并没有和她争论,玄桢是一个笃信自己的人,她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什么,与其与她争论,倒不如想想怎样利用她为自己扫除障碍,至少目前,我们有一个共同的障碍。
  “你呢?喜欢木槿吗?”我明白她指的并不只是花。
  “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但是如果开在不合适的地方,我就会想办法拔掉它。”
  “你果然不是往日的月洛了。不过,要拔掉不合适的花,仅凭一人之力好像有些困难。既然你觉得它长得不合适,我们一起拔掉它如何?”
  “拔掉木槿很容易,只不过刚刚你闻到了吗?空气里还有水仙的味道。”我想,玄桢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我扭过头看着她,只见她眉心微皱,但不久便说道:“管她什么花,妨碍了我,我一起拔。”
  我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自不量力的人在黄昏中抬起高傲的头,突然在她身上放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自不量力的人到底是她还是自己?我抬头看着快没入山头的夕阳,不远处的半山腰上站着一个人,是残渊。
  “哼!”玄桢也看见了她,但她只轻轻哼了一声,便离开了,残渊依旧望着这边,夕阳打在她脸上,越发显出她的美,我只给了她一个微微的笑,转身走进黑暗中,看着玄桢远去的背影,心里只想着一句话: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不是消除让自己恐惧的东西,而是将他们变成自己不再恐惧的东西,或者说,变成自己珍视的东西。而这句话,应该是月洛才会说的吧。
  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天残渊身后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人,昤枼。
  残渊与昤枼的关系在族里面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两族族长也并不反对,这样的关系对于稳定族人们的关系也有好处。
  现在,巫族的人已能和其余两族人和平相处了,不时还能看见巫族人帮着其他人做些杂活儿,当然,也不乏两族通婚的情况,赤棘虽然不反对,但还是有所控制,毕竟通婚之后,他们的后代必定会有巫族血统,而让更多的巫族之外的人具有巫师的天赋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个天赋落在不恰当的人身上,因此,两族通婚加上了一个前提条件:其后代一旦降生,必须封存其巫师天赋,知道确定他们有资格得到这种天赋。
  族人们虽有些不快,但也接受了这个条件。只不过,玄桢似乎并不满意几族通婚,尤其不满意残渊与昤枼在一起,因为这也就意味着除掉残渊又多了一重障碍,而这个障碍,比一般人都要强大。
  昤枼和玄桢的关系一直不好,两人见面说不到三句话火药味儿就开始浓起来,而每一次都是朱湫在一旁圆场。?
☆、计划(1)
?  而这个看似天真可爱的朱湫对残渊似乎也有些芥蒂,每次与她说话,嘴里虽然姐姐、姐姐的叫得很亲切,但眼里却闪着寒光,想来,朱湫对于昤枼也不是简单地当做哥哥看待吧。
  昤枼、玄桢、朱湫,三个巫族举足轻重的人物,关系却并不简单,如今看来,玄桢并不占优势,虽然玄桢在巫术上略胜昤枼一筹,但昤枼身上潜藏的一股力量确是玄桢远不了解的,而这股力量,我却并不感到陌生,透过昤枼同样深红的瞳孔,我总能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人,是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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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桢逃走了。
  我并不在乎,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的逃跑反而让我少了一个阻碍。尽管现在我是被困着的。
  他们将我牢牢锁在一个密室里,这与我的计划是有些出入的,不仅是我被困于此,还有我亲手打伤了残涯。
  我看着手脚上冰冷的镣铐,心里轻笑着,谁也困不住我。没有士兵敢守在里面,因为他们害怕我会把他们像玩老鼠那样折磨死,族里的每一个人都害怕我,几天前的混战之后,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他们所谓的公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赤棘和族长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也不能再瞒着族人们。经过一番商讨后,赤棘和族长决定,将我永远困在冰封千尺的地下。他们不能杀死我,因为我关联着整个神月族的生死存亡,但是,他们又不能控制我,或者像他们所说,我不能控制我自己,而我身上的这股巨大的力量又决不能被冥烟所用,困住我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必然要将我转移到目的地,而这期间,是我逃跑的最好机会。
  两天前,玄桢终于找到了机会,或者说,是我给了她机会。
  那日,木槿带着几株木槿花独自上山,他说他要让木槿长在最高的山顶,玄桢尾随着去了。是我,让残渊的所有水仙花枯萎。于是,我等在木槿的小屋前,我知道,残渊一定回来找他的。果然,不久,残渊来了,虽然眼里满是狐疑与不信任,不见木槿的踪影后,仍向我询问木槿的下落。
  “他上山了,说是要种木槿花,让我在下面等他,有事跟我说呢。”我尽量淡然的说。近日我与木槿关系的越加亲密并没有让残渊发现我话中有任何的破绽。
  “他一个人吗?”
  “嗯,他不让我跟着,不过,后来,我倒是看见玄桢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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