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就是回头草

  我真的，该放下了，真的，该放手了。
  裴瑒闭了闭眼，任凭泪水一串串的落下。
  然后握了握拳。
  “您确定要永久抹掉废纸篓中的项目吗？这项操作将不能撤销。”
  是啊，不能撤销，怎样的生活，都是不能撤销啊。
  裴瑒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狠绝的点了确定。
  伴着“叮”的一声，那些回忆，那些所有的过去，好像也随着这些消失的记录，彻底的消失在了裴瑒的心里。
  只留下一个空洞，好似深渊一般，怎样都填不满。
  “这个本子本来打算你生日送给你的，但现在我觉得你会更加烦我。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你尴尬的，我会适时的消失，这样，时间久了，就算我还记得，你也不会再记得了吧。”
  “我还会爱你，但绝不会再这样爱你。”
  “也许到我真的放下的那天，我会把这个本，交给你吧。”
  ?
☆、第十八章 客户
?  “瑒瑒，你见到那个大客户没？”钟元在一旁咬着筷子说，“老薛，不准抢我肉！”
  裴瑒夹菜的手一顿，“你说的是那个SH 在华的副经理？嗯，见过了。”
  “是不是有种特别想亲近的感觉？觉得那女的就是有种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好感的倾向。连总监都跟她走的那么近呢。”说到这钟元瞪了老薛一眼，老薛连忙表示，他绝对没有亲近美人的意思。
  “……那是他的客户，他当然要多亲近了。”裴瑒笑的有些勉强。
  “什么啊，客户和亲昵的差别谁看不出来啊，明显气氛都不一样，别人根本进不出他们俩的小世界。而且啊……”钟元故意压低了声音。
  老薛连忙捧场的摆出一副极其感兴趣洗耳恭听的模样，裴瑒虽是表面上不在意，却也是在等着钟元的下文。
  “听说她和我们总监是大学同学呢。”
  裴瑒这次倒是真的笑了，却是比哭的悲伤意味还要浓些。
  同学？何止是同学啊，有缘便会再见的郑青青。
  裴瑒，承认吧，曌谦还是那个曌谦，你，也还是那个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裴瑒总能看到郑青青来公司，或是叫着曌谦一起吃饭，或是干脆自己带着亲自做的便当道公司里来，而下班的时候，两人便相携而去。
  其实裴瑒有的时候真的想，如果自己不会那么在意曌谦的身影就好了。
  当年她隔着半个走廊认出了曌谦那个模糊的背影后，一直被公关部的小伙伴称为神眼。
  只是她明白，并不是她眼神好，只是她对那个身影的辨识度太高了。
  以至于直到现在，眼角飘过的那个人是不是曌谦，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及，是不是一个人飘过。
  但庆幸的是，她避着曌谦便也就当没看到她一样，倒是郑青青每次看到她，不论多远都会打上一声招呼。
  好在，郑青青也并没有提过她和曌谦有个“儿子”的事情。
  她只是想着，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会在意了。
  却没有意识到，八年了，她还需要多久？
  “看到了么？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了，八年了，只有你自己才会傻傻地记得吧？”郑青青坐在曌谦的桌子上，玩着他的杯子，嘴角那抹笑容藏在曌谦看不见的角落里。
  “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权当我补了她当年一心的付出。”
  “那你当年怎么不答应她，还一离开就是那么多年？”郑青青仰着头看着曌谦。
  “因为我当时并不明白，再没有像她那么适合我的人了。”
  “呵，”郑青青嗤笑一声，“说白了你还是觉得她合适而已，就想你当年那样，觉得她各方面都不错，才吊着她，把她当备胎，遇不到好的了就凑合着她，才会一直那样给她希望，却又不给名分，她逼得紧了就彻底把她甩掉。曌谦，说白了，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当年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曌谦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郑青青。
  郑青青脸上有过一瞬间的慌乱，却又逞强的说，“我没有。”
  “你动过我的东西。你偷看了那个本子！”
  “我、我没有……”郑青青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旁边的杯子，“咣当”的一声吓得她手一缩，“我没有偷看，那个本子就放在桌子上，是你让我自己找资料的，我当然会翻啊。”
  “郑青青！”
  郑青青听着曌谦恨不得撕碎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笑，“曌谦啊曌谦，你这么拿她当个宝，可她呢？就像你当年对她那样，对你弃之敝履呢。”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提醒她一些当年的往事罢了。”郑青青看着曌谦苍白的脸色往前走了一步，“曌谦，她总会想起来当年那种感觉的，她总归，会吃一堑长一智的。”
  “怎么？很生气？”郑青青笑了，笑的很开心，“你能把我怎么样呢？我现在可是你们公司最大的客户呢。”
  “郑青青，你太小看我了，这个总监的位置你以为我在乎么？”
  “是啊，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裴瑒呢？你也不在乎么？没了这个总监的身份，你还能拿什么样的姿态堂而皇之的待在她身边接近她呢？” 
  曌谦，我同情你，但我绝不会同情自己，你会是我的，你会在之后发现她的好，就也一定能发现我的好。
  曌谦，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你了。
  “瑒瑒，你不留下吃个饭再走么？”
  裴瑒笑着摇了摇头，今天陆兴云的爸妈过来看他，他恰巧有事，就拜托她帮忙接一下。毕竟是认识了很久的长辈，她恰巧也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
  “那也上去坐一会，喝杯茶吧。”陆兴云的妈妈一直想留裴瑒。
  “裴瑒？欸，你竟然和谦谦住一栋欸。”
  裴瑒很不想转过头去，但还是撑起了一副标准的笑容，“郑小姐。”
  “都说了你叫我青青就好了嘛。”郑青青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对身后的人说，“谦谦，你都没说过你们住一起呢。”
  这话中多多少少带了丝嗔怪，让在场的几人心中都各打了一份思量。
  “瑒瑒，这是？”陆妈妈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和有些尴尬的裴瑒不禁问出了声。
  “阿姨，这是我的同事。”裴瑒觉得有些累，迫切的想要回家。“阿姨，我……”
  “妈、爸，唉，我紧赶慢赶的赶回来了，都站着这里干嘛？怎么不回家？”陆兴云一路小跑的从远处跑来。
  “瑒瑒碰到她的同事了，就站在下面聊了两句。”
  陆兴云刚刚不是没有注意到曌谦，他们住在一栋里，难免有时候会打个照面，只是没想到，今天身边倒跟了个女的，心里虽然觉得没有这个对手挺不错，却也忍不住有些鄙夷。
  说不上来，反正还有种他竟然放弃裴瑒，既开心，又深觉他眼光不好。
  “正好，门口新开了一家餐厅，上次我去吃了还不错，我们一起去尝尝如何？”陆兴云接过行李，只是看了一眼曌谦二人，便上前跟父母说。
  裴瑒有些头大，倒是没想到都会凑在这里，只是想着快些离开，快些离开，就只是草草的应着。
  “谦谦，我们不上去么？”郑青青看着走神的曌谦说。
  “走吧。”
  裴瑒和陆兴云的父母聊着天，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走进单元的两人，就只是好似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然后，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的，淡了些许。
  ……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当年的自己待过倔强，也够决绝的洒脱，所以就算那时候难过的要死，却也从来没哭出来过。
  也许是因为找不到自己哭的空间和时间，也许是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要那么怂，她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掉过眼泪，哪怕有时候鼻子都酸了，也只是扯扯嘴角，过去了就算了。
  但她没想到，这么久了，不是消磨了，而是沉淀了。
  仿佛酿了一杯苦酒，放得越久，越让人迷醉，越让人醒不过来。
  她一直骗着自己的放下，原来不过是在伤口上铺上了厚厚的粉，然后装作看不到的让它在下面感染、发脓、腐烂。
  等到有人来揭开那层粉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啊。
  “只是哪怕周围再多人，感觉还是一个人，每当我笑了，心却狠狠的哭着……”
  裴瑒把声音调的很大，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周围满是空了的酒瓶。
  “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而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里……”
  “我找不到理由忘记，大雨里的别离，我找不到理由放弃，我等你的决心，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而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里……”
  “我想你……”
  谦谦……
  这么多年了……
  你知道……
  我有多想你么……
  ?
☆、第十九章 坦诚
?  “瑒瑒？怎么没来上班？打你电话也不接。”
  裴瑒早上醒来便看到满满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抬头看了一眼表，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副总来问你去哪儿了，总监说你去见客户了，可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来公司啊，也没有客户啊。”
  “瑒瑒，是病了么？快给我回电话啊。”
  裴瑒看着手机里一条条钟元发来的信息，心里暖暖的，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一直翻到了未读信息的最后一条，却依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一时间笑的有些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