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余绵绵

  余荒笑着看孩子朝她这里过来，孩子最后停在她身边几步远，那澄澈的眼儿望着余荒，稚嫩的童声道:“老师，美术老师让我们交画画作业，可是我不会画。”
  说着还一脸纠结起来了，全然不同今天对余荒赌气的样子。
  ——毕竟只是个小孩子。
  “不会画吗？那你以前是怎么完成美术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余荒招手让她过来她这里，顺脸把旁边的椅子勾过来。
  顾玥颖小朋友机灵着呢，三两步蹭上那把椅子，坐到余荒身边，把彩笔和纸张直接盖在余荒摊开放在桌上的书，小脑袋一扬:“以前都是爸爸给我画的，可是今天爸爸不在家啊。”
  余荒把自己的教科书从白纸下抽出来，放到一边去，再回头对咧着张嘴还缺了一门牙的小孩子，故作严肃道:“所以以前你美术作业都不是自己做的咯？”
  哪知小朋友一脸无所谓:“爸爸说不会就不会，有大志向的人是不拘小节的！”说得还有礼了。
  余荒好气又好笑:“你知道什么叫不拘小节？”
  “知道啊！”小朋友笃定地点头:“就是像爸爸一样，虽然爸爸画画也很难看但是爸爸以前学习成绩不会因为画画不好看就考零分。”
  余荒:“……”
  “老师。”顾玥颖见老师不理睬她了，伸手戳了下老师的手，把小脑袋凑过去，余荒嗯了一声，看着凑过来的孩子。
  “老师，你帮我画画吗？”孩子问她。
  余荒低头，看着桌面上那张白纸，桌上的台灯来着，把白纸照得更亮。
  “老师，爷爷不给我画，奶奶画得比爸爸还难看，您就帮我画吧。”顾玥颖小朋友已经从彩笔里抽出一直来放到白纸上，橡皮檫都准备好了。
  余荒扭头看孩子一眼。
  小孩子做完这些，也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老师。
  “那老师这次帮你画，以后你还会不会和今天一样不理老师？”余荒一挑眉，反问顾玥颖。
  顾玥颖想都不想，连忙摇头:“不会了。”
  余荒一笑，拿起笔来，顾玥颖又凑近了几分，整个人都快掉下椅子了。
  余荒先把笔放下，倾身过去把孩子屁.股下的椅子连人挪过来一点。
  小朋友乐呵的。
  “老师今天画得题目是美丽的校园。”
  “那老师当你妈妈好不好？”余荒再拿起笔后，还没找到落笔点，突然又扭头，靠近孩子，这样问她。
  余荒距离孩子近，很明显看到孩子一时楞了一下。
  “嗯？”余荒把笔放了下来。
  顾玥颖小朋友伸手过去把她放下的笔拿起来，硬是又塞进她手里，小脑袋摇晃着，“不要。”
  ——不要，孩子还不能接受她。
  余荒把再次回到她手中的笔握住，垂下眉，没再去看孩子，囔囔着，“这样啊。”
  ——
  沈白梅最近休假的时间多，闲来无事，上了一定年纪的女人，越是喜欢到处走走，串串老朋友的家门。
  也是巧合，前个天，沈白梅去了趟从前老同学家里，磕到家常一番，孩子也都大了，人家大儿子前几天娶了媳妇，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抱孙子了。
  “哎，要是你表姐还在，估计孩子也结婚生子了吧，我可记得当年我们中间就余琴她最早交男朋友，当年那股为爱痴狂的劲啊！”老同学嗑着瓜子，唠唠叨叨，“虽然说平凡的爱情来得可靠，可人活一生啊，谁不羡慕当年余琴那股年少轻狂劲？”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就收藏起来吧~
明更。
  ☆、25
  25
  C市。
  沈白梅从老同学家里出来，没敢耽搁，招来出租车，和司机报了医科大地址。
  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顾修远说一下——要不是她没有余荒的联系方式。
  ——
  X市。
  那是在一周后的周五下午，余荒应着教导处的安排转移了工作地：图书馆管理员。
  佳美双语幼儿园里图书馆坐落在一楼食堂后边，平时专给孩子上读书课时开房，同时也是学生教辅用具进购点。
  但依旧也只是幼儿园的一个小图书馆，不是孩子们玩耍地，自然清净得多。
  余荒和蓝胡朵一道把自己一些用品搬到图书馆管理员办公室，与余荒交接班的事图书馆里老员工陈音女士，人虽不苟言笑，今倒也热情，带领他俩进办公室，指着靠窗边空出来的办公室和余荒介绍：“那是之前蔡雅宁的办公桌，现在你接替她的班，以后那就是你位子了。”
  余荒和蓝胡朵把搬下来的行李用品搁在那张桌上，蓝胡朵闷闷的什么话也不说，余荒还算乐观，点头和陈音女士道：“好的，谢谢。”
  “你先整理，下周上班我在和你细说你分内工作事宜。”陈音女士并没有同她们进屋子里，单站在门口，隔空与他俩对话。
  余荒依旧是笑笑，“好的。”
  陈音并没停留多久，踩着高跟鞋离去时，同余荒一道过来的蓝胡朵沉不住气了，陈音女士前脚刚走，蓝胡朵就用力扯了下余荒的衣袖。
  余荒扭头，见着蓝胡朵一脸的义愤填膺。
  余荒好气又好笑：“怎么了？”
  蓝胡朵哼哼两声看了余荒一眼，一脸快着，语气也酸溜：“也就你心宽不计较，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这是，说好听点你是被换到这种轻松好混的工作，说难听点，你这是被降职了啊！以前多威风，现在倒好，连陈音都可以给你摆架子了！”
  蓝胡朵边说还朝朝方才陈音离开的方向做鬼脸。
  余荒不语，摇着头，只强颜欢笑罢了。
  她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弱肉强食。
  但她还知道，达尔.文进化论里，除了弱肉强食，还有：适者生存。
  ——
  余荒同顾玥颖回家路上，司机照常安静来着他的车。
  余荒和顾玥颖坐在后排座。
  不同与几日前两人水火不容的模样，自那晚余荒帮孩子“作弊”完成美术画画作业后，顾玥颖小朋友对余老师的态度有了转机。
  “老师，今天下午有个叫马老师的老师来我们班，说以后要交我们珠心算，珠心算不是你教我们的吗？”余荒坐地好好的，顾玥颖突然朴过来，仰着脑袋用她稚嫩的声音这样问余荒。
  余荒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顾玥颖小朋友趴在她腿上，双马尾辫又是乱糟糟的，余荒伸手去把她马尾辫解开，边打理着，边看了看前头专心开车的司机一眼，怔怔地才柔声道：“马老师教珠心算比老师厉害，所以以后让马老师教你们珠心算，等你们上小学了，算数就比其他小朋友会厉害。”
  余荒这样和孩子说着。目光敛下来，看着孩子顶着蓬松头发的后脑勺。神情默然。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位马老师是谁，长什么样，教的珠心算有多好。
  “哦。”小朋友不明深意哦了一声。
  余荒把孩子头发重新绑好，拍拍孩子后背让她直起身来。
  顾玥颖小朋友才坐直身子，扭头突然抬高声调，又问余荒：“老师你不教我们珠心算了，你要教我们什么？”
  小孩子话才落，前排专心开车的司机竟忽地快速扭头来往后看了一眼，但并没让余荒看清司机脸上的表情他便又把头转回去，直直看着前方道路。
  余荒看见的只有司机黑压压的后脑勺。
  “老师，你以后不教我们珠心算了吗？那就不能见到你了？”余荒没回答顾玥颖，顾玥颖就伸手去戳余荒的手。
  余荒反手把孩子的小手握住，顾玥颖慌忙把手抽回来，惹来余荒一阵浅笑。
  余荒刮了下孩子鼻梁，笑道：“老师以后不能给你们上课了，但是你们如果想见老师的话可以来图书馆找老师，老师在管理幼儿园里那些图画书的地方，以后你想看图画了就来找老师，老师还可以给你们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
  顾玥颖小朋友一回家就把余荒不教她珠心算的事情和爷爷奶奶说了，不过也只是孩子的思想，不当她珠心算老师改当图书馆老师不用给她布置作业还能听到童话故事那真是太好了，小孩子乐呵，余荒笑着不多说，顾夫人却留了心眼。
  但也没多问余荒些什么。
  余荒的日子照常着过，图书馆那儿陈音女士指点，也开始步入正轨，偶尔蓝胡朵会下来图书馆串门，拿着书架上的童话书出来，装腔弄调的朗诵起来：很久很久以前……
  余荒只抢过书来，笑骂她等下让陈音女士听到了又要说七说八。
  顾玥颖班级让那位马老师接手了，马老师上课花样多，不亚于余荒那些小花招，孩子们个个被收得服服帖帖，竟连和顾玥颖小朋友一道回家路上，小朋友也会喋喋不休同余荒说着马老师多好多好。
  余荒依旧不多说，笑笑过了。
  心却有点乱。
  蓝胡朵曾经还感慨过什么来着，对了，就是那句话：当老师辛苦，当幼儿园老师更是辛苦又心酸。你见过哪个人长大了，回报师恩时算上他/她幼儿园老师了？指不定连幼儿园老师姓什么叫什么男的女的都不记得了……
  ——
  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后，余荒正在图书馆里记录近期教材用具情况，陈音女士今天休班，本就寂静的图书馆更是一篇死静。
  以至于蓝胡朵突然用来推门进来时余荒吓得手里的笔都掉了，当看清了来人，余荒准备弯腰捡起笔来时，蓝胡朵蹭地跑她跟前来，语速急切又慌乱：“苹果班顾玥颖和黄莉莉打架了，黄莉莉用水瓶砸伤顾玥颖的左眼，血流了一脸，把那个新来的马老师给吓的，上头吵得凶，我想你之前是苹果班班主任……”
  余荒连捡笔的东西都忘了，猛地抬头，瞪着眼看蓝胡朵，眉头紧皱，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她：“谁和谁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