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余绵绵

顾修远头也没回的继续说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丝毫没有松懈，车子里回荡着轻柔音乐，他隔着那层音乐声，听到她小声“哦”了一下，便不再语。
  ——她有点害怕他。
  余荒没有忘记不久之前，身边这个开车送她来送她回去的男人，她的丈夫，一个医学院里秉承“救死扶伤”精神的医学老师，居然会做出那种举动：对于一个失去一条腿，患了全身过敏症，严重哮喘过敏的可怜病人，他居然用一个病人的生命做威胁。
  先把纸巾上的残渣熏香摸在手上，刻意和马元握手，再抢走马元的救命药……
  ——
  从美人山回到市中心已经起两个小时后的事了，好在路上堵车情况并不严重。
  余荒坐得昏昏沉沉，顾修远把车泊进车位里，出来后好气又好笑过去搀扶余荒，余荒本身小脑就不发达，从小也是晕车晕习惯了，坐在车里还好，下了车，外头的温度明显比车内空调温度高，一整日残余下来的余温扑面而来，双脚接触地面就一踉跄，好在顾修远赶来得及时。
  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余荒一阵心安后，刚想挣着自己站好，顾修远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两人就写这样半靠的姿势往楼道里走，进了电梯，她半边身子都靠在他炙热有力的怀抱里，他身上特有的气味冲刺着她双侧鼻翼。
  “身子要好好调理，这样都晕了，等去了青海那边，高原反应你受得了吗？”密闭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她身边一路安静下来的顾修远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略微的无奈和伶俐。
  电梯四壁的透明玻璃板上清晰反射倒影出两人的身影，外头的夜色早已黑浓，倒影里，比顾修远矮了一个头的她蜷靠在他的怀里，相互对比下，她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后，他转手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电梯。
  楼道的声控灯滴的一声清响，四壁通明。
  顾修远单手去摸钥匙，有点费力，余荒看了几下，无声笑笑，把自己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抽回来，柔声着道：“你先开门。”
  顾修远停下单手拿钥匙的动作，扭头看过去，余荒并无别意，安静站在他身侧。
  半晌，余荒才微提高了声调，语气清朗悦耳，同顾修远保证：“我会注意把身体调好的，青海或者是西藏，我一定要去。”
  ——
  旋钥匙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冷清味。
  “玥颖今天不回来吗？”余荒脱掉左脚上的鞋，换上室内拖鞋时望了眼室内的冷冷清清，折头往顾修远那边去问。
  顾修远走进房里四下看了一圈，回头来同余荒只是耸了耸肩，随口道：“估计是在她外婆那留住了。”
  顾修远并未他想，抽.身去把房间内的灯都开起来，瞬间室内的一片通明，余荒一怔一愣的。
  ——哦，是在孩子亲妈外婆家呀。
  ——顾修远未曾和她细说过关于顾玥颖的身世问题……
  一下午的奔波劳累，余荒也知道开车人比她这个搭车人定还要劳累，顾修远进浴室洗漱时余荒电话拨了楼下粥店外卖，更给顾修远多叫了几道菜。
  挂断电话没多久顾修远换了一身干净睡衣出来，抬手就朝坐在那的余荒招收，“你也去洗个澡吧，山上蚊虫多。”
  余荒从沙发上站起来，点了点头，略笑着往房里走，顾修远已经走到客厅里，伸手去开中央空调时余荒还能听到他低沉笑意地囔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后不要那么拘束，我们是夫妻，这里也是你家。”
  ——
  余荒冲澡的速度不敢过慢，隐隐约约已经听到外头外卖送上门的声音，顾修远大概在厨房忙活，等她出来吃饭。
  淋浴头温水哗啦啦的冲刷下来，夜间逐渐降下来的温度，浴室里冒着热气，墙上的镜子都糊上了一层雾气。
  余荒拖着湿润的拖鞋出来，后边走过的地方深深浅浅留下一排脚印。
  顾修远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空调放着冷气，赶走了方才进门时室内的闷热，电视机开着，传来地方台新闻直播声。
  听见余荒出来的脚步声时顾修远就抬头往她那看过去了，余荒先是立在房门口，看了眼不远处餐厅餐桌上已经盛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再对上顾修远的目光。
  “怎么不去吃呢？”余荒指着那些菜肴。
  “还热着，凉点再吃不烫嘴。”顾修远往餐厅那随意瞥了一眼。
  余荒把手收回。
  “过来。”顾修远二话不说，放下电视遥控器，招手就让余荒来他身边，他拍了拍身边空缺出来的位子，意思明显。
  余荒啊了一声，并没觉异样，拖着步伐走他身边去，只是选了个稍离他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落坐时沙发垫微微往她这边倾斜。
  还未坐稳，顾修远突然的一个压身过来，余荒本就坐在沙发边缘，这么让他那人高马大的身子倾过来，他的两支长手各自支在她身体两侧，合着沙发后背垫，她整个人就被他圈入他怀里。
  余荒轻啊了一声，脖子往后缩了缩，与他大眼瞪小眼的。
  他的俊郎面容近在咫尺。
  他眼底里倒映出的是她的一脸惊慌失措。他盯着她看了半天，两人都不说话，电视机里男女主播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在余荒就要忍不住伸手想推开他时，顾修远终于先一步笑出了声，低低地，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
  余荒怔怔地把头又往里锁里几分。
  “你怕我？”顾修远没有放过她的任何微毫动作，她退，他就往前压了几分。
  气氛一下换了调。
  直到他硬.朗的胸膛贴上她胸前的柔软，两人近乎距离的接触，她快速眨着眼，胸口砰砰砰的心跳加快声。
  “嗯？”顾修远抬高音调，反问她。
  “没……没有……”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惊得把头偏向一侧，露在套头睡衣外的白皙肌肤。
  她太瘦了。
  因着她牵拉脖颈的动作，青色的血管隐隐.暴.露.出来。
  顾修远紧了紧两手的力道，把她整个人真真切切圈进他的怀里。
  她很瘦，怀抱间两人骨头轻微的磕碰。
  余荒起初是微颤着身子，只是他未曾有其他逾越动作，她才稍微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盯着他身后那不大不小的液晶电视屏幕。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窝里，两人身上同款沐浴露的味道相互萦绕着，他下巴的骨头磕着她肩膀的骨头，麻酥酥的。
  她小抖了下身，他便略松开包住她的力道，下巴放在她肩上，说话时一颤一颤的，他缓着声，同她道：“阿荒，不要怕我，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尽快帮你找到答案。如果你不相信我，至少也要相信我的职业，我们不是死神，我们是救命的行医者，那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余荒听着，悄悄把双眼闭上，轻微扭动了下身，在他怀里找了个相对舒适的体位，脑袋里回忆前不久发生的片段，说出另一种可能：“如果马元先生宁死不说，你会不会……”
  “不会。”他止住她的话，“马元是我父亲年轻时的朋友，据我所知，马先生爱财爱命，通过对他那栋别墅的观察应该不难发现他的这些特点，他要命，但是生活上又非要处处讲究，客厅里摆了一大堆装饰花草，但因为自身原因只能用假花假草，明明知道身体不好的人，尤其是他那种病的人，室内不能长期不入阳光，但是他对外界的东西过敏，为了保住小命，宁愿一辈子不见阳光。还有他房间里的那些药，你以为只有我当时拿走的那两瓶药吗？不是的，好好回想，他的枕头底下，还有他房间里其他角落，每个地方都摆着同样的药罐子，他怕死，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
  顾修远一字一句的说着，边说边放开与余荒的拥抱，听下话时，两人对视。
  余荒懵懵间，摇了摇头，眉心皱着，追问：“但是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为什么当你威胁他时他还要回答你？明明他还有其他选择？”
  顾修远伸手过去，顺手点了下她鼻子，一脸溺宠爱，“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了，他和我们顾家有交情，或者说，他也不想在守着这个秘密，他一项高傲自负，我们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罢了”
  余荒摸摸被他点过的鼻子。略略地点了个头，“哦……”
  只是音还未发完间，余荒眼前忽地一黑，顾修远已经整个人压了过来，没有半点预兆，他的唇已经贴上她的。
  余荒惊楞间，只觉腰身一紧，整个人悬空一转，惊呼落定后，她已坐在他的腿上。
  他环抱着她，她坐在他身上，那么近那么亲昵的相触。
  “闭上眼。”他稍退出一步，喑哑着嗓子道。
  ……
  情意迷离间，他把她整个人压在沙发里，他辗转吻着她的唇，她的耳，她的颈……
  “可以吗？”他把嘴凑到她耳边，吐气芳兰。
  余荒轻颤着身，眯起来的眼半睁，与上头的人对望。
  她的脸红润，他的气息不稳。
  只是……
  余荒把视线偏开，下意识咬了下唇。
  半晌间，她低微着声道：“我这几天来月事……”
  ——
  X市。
  阴雨连绵的天气。
  佳美双语幼儿园苹果班新来的马老师今天休假。
  听说家附近超市正在做大促销活动，马老师闲来无事，外头的阴雨停了半天，她撑着伞出门。
  十字路口段，红绿灯刚转化间，马老师刚想走过马路，只是忽然听到不远处突然出来的一阵嘈杂声——
  “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