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冷冷清清的,回望中,那高大的教学楼,那一排排宿舍楼,人流出入的图书馆,以及同学在体育馆挥汗如雨的身影,操场上同学们踢球的呼喊声……
我们都在准备着离开,猫眼三收拾好东西,说:“我回家和父母亲待一个星期,然后就要去法国了,哥们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为你们24小时开机”
我们都默默无言地看着他收拾好最后一件东西,然后他拉着行李箱,背着包,又摸了摸床铺坚硬的床板,以及被我们踢的快要散架的宿舍门,猫眼三叹了一口气,说:“他妈的,真的舍不得!”
浩二说:“快滚吧,记得当兄弟们召唤你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猫眼三摸了摸眼睛,在那厚厚的镜片后面似乎有眼泪在涌动,他说不出话来,只做了一个‘OK’的手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一定,一定!”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的尽头处,我们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离别真不是滋味。
李婷在走的时候,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苏苏走的时候,让我交给你一件东西,我差点忘了”
我到了她们外语学院的宿舍楼下,就见李婷手里拿着一本书,我接过一看,是那年苏苏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张小娴的《我在云上爱你》,翻开书面,有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写上去的一段话,我轻轻地读了出来:“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整天想着你,好想扑到你怀里。见到面的时候,我却把双手放在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你面前。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其实,我多么依恋你。”
然后,我的眼泪就来了,这里承载着太多关于我们的记忆,那个喜欢穿裙子的长头发女生,总是将一个愿望许一百多次,然后在明月当空之夜笑着说:“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人,直到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
然后我问她:“是什么?”
她笑着搂着我的脖子,说:“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蹲在地上失声地痛哭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就落在那几行字上,那些字迹在泪水里愈发明亮。
李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们也很想苏苏,她走的时候只是和我们说是去了一家外企,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我想她也许对这里太伤心了,不愿意任何人记起她”
然后李婷问我:“你什么时候走?”
我止住哭声,说:“就这几天吧”
李婷忽然仰首望着天空,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也在这座城市一个人在奔波,她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将心上的伤口愈合”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我又问李婷:“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李婷说:“我在一家公司做翻译,虽然一开始薪水不高,但很有前途”
我笑了笑,说:“谢谢你,未来加油吧!”
然后我就走了,李婷在我背后说:“如果有苏苏的消息,麻烦你告诉我一声,我也很想她”
那晚,我仔细回忆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泪水一次一次地淹没我的眼眶,我打开手机一看,林小萱给我打了八个电话,而我都没有接。
那晚,他们走的走有事的有事,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我一晚上没有睡着,心里只想着苏苏,我才知道‘想一个人流泪到天明,是有可能的事’。
在第二天,老狼背着吉他,拿着行李说要去广东去发展,在他走之前,我将这几天我匆匆写下的《那年烟火》送给了他,老狼看了看歌词,说:“要是你能早写出来,哥们现在说不定在唱片公司呢”
我听着老狼自己谱曲轻轻哼出的歌声:
“单车转过的年轮,百褶裙飘扬的年华
我们停在,那场永不散场的奢华
当你离开我,独自奔走在远方
看不见微笑,擦不掉忧伤
都是那个季节格调轻扬
看雪,看月,看年华中最美的风景
年轮中深沉的暗影
回眸里嬉笑的眼神
是谁辜负了谁,有谁又是谁的谁
只怪那年烟火太美,太美
……”
后来就剩下我和浩二两个人。
在我走的前一天,看见周思和苗苗。
我说:“你们怎么还没走?”
周思说:“在走之前,还想去冉小萌的墓地看一眼,你们去吗?”
浩二说:“应该去看看她,去看看‘那些年,我们一起喜欢过的校花’”
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我们撑着伞一起去了冉小萌的墓地,她父母亲为了纪念她爱着的校园与这片土地,就将她葬在这个城市东北角的一片墓群里。
灰白的石碑,发着清冷的颜色,上面嵌刻着一个面带微笑,清秀水灵姑娘的照片,石碑前有几束鲜花,估计是她的亲人或者好朋友来看她的时候留下的,我们也将我们手里的鲜花献了上去,冷风吹起周思额前的头发,周思静静地看着石碑上那个清浅的笑脸,他思绪万千。
苗苗静静地和周思站在一起,眼里留着泪说:“小萌姐,谢谢你这四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只希望你在那边过的开心快乐……”
说完,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周思说:“冉小萌,我为你留过级,为你发过疯,我曾经爱你爱的要死,谢谢你在我的青春里一直那么美丽,从今天起,我要深爱着苗苗,我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然后周思拨动吉他,唱着王菲的《爱与痛的边缘》,冷风又起,他的歌声在这片空旷之地听来是那么的凄凉。
“徘徊彷徨路前
回望这一段
你吻过我的脸
曾是百千遍
没去想终有一天
夜雨中找不到打算
让我孤单这边
一点钟等到三点
那怕与你相见
仍是我心愿
我也有我感觉
难道要遮掩
若已经不想跟我相恋
又却怎么口口声声的欺骗
让我一等再等
在等一天共你拾回温暖
情像雨点,似断难断
愈是去想,更是凌乱
我已经不去想跟你痴缠
我有我的尊严
不想再受损
无奈我心,要辨难辩
道别再等,也未如愿
永远在爱与痛的边缘
应该怎么决定挑选
……”
浩二是我们宿舍最后一个走的,我一直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记得那年刚入学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来的。
浩二要去南方发展,他说他有同学在那边开公司。
临走的时候,我们泪流满面,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处,不愿放开。
最后,浩二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我和林小萱,说:“一定……一定要好好幸福”
林小萱挽着我的胳膊,笑着说:“你也要好好发展”
然后我就和林小萱带着我们的梦想一起踏上了去北京的道路。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相互拥挤,各种不同的气味,扑鼻而来,当‘检票’的声音传来时,所有的人都提着大包小包涌向检票窗口。
火车在站里停留的时间很短,当我们检票通过以后,离发车仅有一分不到的时间,当林小萱踏上护梯,火车门就在那一瞬间关闭了,林小萱在车里,我在车外,她着急着拍着车门大喊,我微笑着挥手说‘再见’。
火车徐徐开动,林小萱站在车厢里呆呆地望着我,然后声嘶力竭地喊:“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将手里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和火车票撕得粉碎,扬向天空。
火车渐行渐远,林小萱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我仰首望着天空,突然间我觉得好轻松,我说:“我要留下来找回苏苏,不论她在那里!”
我看着火车远去的方向,也祝福林小萱:“你也一定要找到你的真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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