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怪才

十年之后，京都西山，翠山脚下。清晨的阳光洒在了苍翠的西山上，也撒在了山脚下的一座大宅子上。宅子里有三进的院落，鱼塘、菜圃尽归其中，这个宅子的主人就是树远行。院子的大门正对着一片茂密的树林，正是树远行被遗弃的地方，也是他真正远行的开始，只是行了一圈，又看到了起点……
    平日，宅子里人来人往，很多远行集团的重要决策都从这里发出，并引导着集团的成长。不时，特殊部门的人会来这里和树远行秘密磋商，很多特殊部门的决策都在这里被确定，很多问题，也都在这里得到解决……
    还有很多人会到这里来拜访，或视察。比如苗寨的人、萨满教的人，还比如……树远行众多的岳父和岳母……
    这里就是树远行的家，也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于馨、茉儿、郭荃都住在了这里，不时，莎昂娜还会从降头师神殿偷跑出来，让自己身边的人罩在套子里，扮作自己，来这里和树远行幽会。并大胆地对树远行说：“咱们又偷了一次情……”表情无比的兴奋……
    但今天，大门紧闭，院子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痛苦的声音。树远行两眼通红，头发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衣冠不整地在一个房门前来回不停走动，不时搓着手，那痛苦的声音就从房间里传出来。
    屋外排着一排小凳，小凳上分别坐着茉儿、郭荃和树远行的母亲兰蔓，每人怀里都抱着个娃娃，两个女孩，一个男孩，轻声哄着，孩子们也都很乖，或嘬着手指头，或倾听着自己最喜爱的那个姨娘的声音，只是，这时她的声音，很痛苦。
    茉儿依然很可爱、甚至很活泼，只是眼里尽是幸福和满足，那个心里的小恶魔随着自己女儿的出生，似也被自己封印了起来。郭荃，依然高冷，只是这时的她增添了无穷的女人魅力和母性光环，慈爱和高冷原来可以这样巧妙地融合。
    一会儿，马青拉着一个稍大一点儿的男孩，走了过来，这个小男孩儿一看就是个混血，眼大、肤白、更貌美。来到树远行面前，很不利索地喊了一声：“爸……爸”
    树远行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头，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而又无所适从的心情，对马青说：“今天不去上班了？”
    马青轻轻点点头说：“公司里的事情都在轨道上，我去不去都行。并且，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和孩子玩。是吧？”马青说着，轻轻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颊，小男孩仰起头给马青一个十分阳光喜气的微笑。
    树远行苦笑着点点头。
    马青又轻轻劝道：“哥，嫂子和孩子肯定都平安，你就放心吧！现代科技如此的发达。”
    茉儿也接过话茬说：“是呀哥哥，我和荃儿姐姐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挺过来就没事了！”
    郭荃也对着树远行温柔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稍显冰冷的声音响起：“都是四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沉不住气，怎么给孩子当爹？！”兰蔓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似显得雍容了些，但在树远行面前，表现得很是刻板和冰冷，尤其说话的时候，尽是挑刺的语气。
    树远行像刺猬一样，身上的刺似都立了起来，“我怎么了？我当爹怎么了？万事我都能掌控，只有我女人生孩子的事情，我掌控不了，就不行我紧张一下子？！”
    兰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什么都行？！别人就离不了你了？茉儿、郭荃、莎昂娜，哪一个生孩子的时候，不是独自挺过来的？于馨这孩子韧性比你想象得大，你瞎操什么心？！”
    树远行：“我瞎操心？她是我老婆，她们都是我老婆，我不操心谁操心？”
    兰蔓：“你操心管用吗？再有，袁静那姑娘可越来越红了，你到底想怎样？”
    树远行：“什么叫我想怎样？我们又没怎样！”
    兰蔓：“狼心狗肺，别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
    树远行：“人家是大明星！天天被拴家里，就不是耽误她的大好青春了？”
    兰蔓：“就你懂！就你能耐！”……
    再看茉儿、郭荃和马青，像没看到、没听到两人吵架一样，各自哄着自己身边的孩子，对两人越来越激烈的吵架不管不问……
    当然，这已经在宅子里形成了共识，只要这两个人一杠上，不论谁在跟前，都当看不见听不见……
    “我真是纳闷了。”兰蔓继续吵着，“这些这么好的女孩子都看中你什么了！”
    就在这时，屋里接连传出孩子的啼哭声。接着里边有人喊道：“生了生了！孪生兄弟！母子平安！”
    一时间，树远行、茉儿、郭荃、马青都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接着，兰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哄四个都有些费劲了，这回好，要哄六个！”
    树远行的刺似又立了起来：“怎么了？当奶奶的还怕孩子多？！”
    兰蔓抱着怀里的女孩慢慢起身，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有这么求人办事的嘛！”说着，冷着脸渐渐走远，只是，在拐过墙角之后，兰蔓脸上露出了甚是慈祥的微笑……
    同时，在通往西山的一条大道上，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出租车，正向西山脚下开来。司机从后视镜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后排的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的的样子，一身崭新的“李宁”休闲装，和相貌平平的脸，但司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具体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就像……一个老古董外边刷上了一层立邦漆。但这个男人老吗？司机仔细看了看，不老，却给人非常古朴的感觉。
    中年男人身边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被司机惊为天人，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美丽和灵气，甚至掩盖住了女孩真正的美貌……
    司机轻轻吁了口气，这真是个怪异的组合。
    “师傅，我们去西山干什么？”女孩脆生生地开口问道，声音甜脆悦耳。
    中年男人正在闭目养神，没有睁眼，答道：“去看看你的两个师弟。”
    “师弟？”女孩疑惑道，“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两个师弟？”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他们……今天刚出生……”
    司机的出租车在路上滑了两下，司机师傅赶紧守住心神，摇了摇头，心道：好怪异……
    出租车司机根据那个中年男人的指示开到了树远行的大宅子前，匆匆收了钱后，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驰而去。
    中年男人指了指树远行宅子的大门说：“去叫门。”
    女孩按了按门铃，同时唤道：“有人吗？”声音飘飘渺渺进了后宅。“年轻女人的声音？”茉儿和郭荃都异样地看着树远行。树远行也很纳闷，就走了出去并打开了大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如天仙般的小女孩，但此时，树远行目光完全被女孩后边的中年男人所聚集。因为树远行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气势和危险……
    “请问，你们是？”树远行看了眼女孩，又看了眼中年男人，当然，主要是看向中年男人。
    “首先恭喜你喜得贵子，两子将来必成大器。”中年男人开口道。
    树远行眼神锐利起来，说道：“谢谢，我也才刚刚知道是两个男孩，而你，似早就知道的样子。你们……到底是谁？”
    这回，中年男人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女孩开口道：“我叫玉雯，师父给我起的，而这位，就是我的师父。”女孩指着中年男人说。
    树远行眉头轻轻皱了皱，似在回忆这个似曾听过的名字，接着，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迎着树远行的目光走上前来，说道：“没错，我就是紫金门山的尚元真人。或者说……我，就是你的师公！”
    好久，树远行才深深一躬，并捎带警惕地说：“师公来这里是？”
    尚元真人：“见见我未来的两个徒儿，他们今天刚刚降临世间。”
    树远行皱着眉头思忖了好久，才不敢确信地说：“难道，他们……”
    尚元真人没等树远行说完，就干脆地回答：“是的。”
    树远行愣了愣，稍躬的腰笔直地挺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恐怕要让师公失望了，我不能让您见他们！”
    尚元真人似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平淡地问：“那你相信宿命吗？”
    树远行默默摇摇头说：“以前有一段时间信，但现在不信了！”
    尚元真人：“那么，你觉得，他们能够超脱？或者，你能一直在他们身边，帮他们超脱？”
    树远行皱着眉，看着尚元真人没有回答，而是不解地问：“一定要这么执着吗？他们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难道人的一生自由不比执着重要？”
    尚元真人默默转身向远方走去，边走边说：“今天，就不与他们相见了。但，他们有他们的路和执着，你现在能管住，那么将来呢？”
    树远行眉头皱得更紧了。接着，飘来了尚元真人似自言自语地话：“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执着吗？！否则，还有什么意义？”
    玉雯静静地随着尚元真人远去，只是在很远的地方回了一下头，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问自己：“那个人，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
    树远行望着尚元真人和玉雯渐渐消失的身影，轻叹了口气，心道：“琢思着，谨小慎微地行到了今天。难道，执着向前，依然是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