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曾来过

5 五


你不要给我装。及其简单的一句话,我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压迫感。同时,他的话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一声闷雷。
    只是我不明白,装?他说的装是什么意思?
    有雨水打在我的脸上,一滴两滴,我问,装什么?
    你还不承认?尚温言的声音没有高上半分,但是眸中渐渐爬上了怒火,那么明显,我不用猜都可以看得那么清楚。
    在这样的目光中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回到,承认什么?
    他一上来就说我装,说我不承认,可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惹到他了?我没挖他家的祖坟,没骂过他祖宗十八代,我到现在都可以肯定,我和他说过的话加上刚才的都没有十句。只是曾经对他见死不救过,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没有必要现在才追究。
    上次冬令营的事你是不是告诉了老师,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尚温言还是将话明说了出来,无论是校长还是班主任都找了他们谈话,他是没什么,可是邢文妍毕竟是女孩子,何况她的母亲是校董,怎么可能让学风从她女儿这里开始败坏,可想而知,这次对邢文妍的惩罚是多么的重。
    不要说他们自她走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是发生了,也轮不到她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木然的听着尚温言对我的质控,才记起了他说的上次冬令营的事是哪件事。
    早恋可以说是老师和家长都一直在提防的一个长久问题,发现早恋的,那一对父母不是棒打鸳鸯?男生还好,而女生就不同,难怪最近似乎没看见邢文妍。
    我说,我没有。
    我不是狡辩,只是按事实说话。
    上次就你一个人,不是你难道还是别人?
    雨越来越大,他的发梢,我的发梢,都在滴水。
    我轻笑,你既然不相信,又何必还来问我,你说我是,我便是,反正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
    一只手被他摁在墙上,我用能活动的一只手开始推他,他不动,也不放,我也火了。我是懦弱,我是胆小,但我还是有脾气的。
    我朝他吼,你发神经是不是?我都说了是我,你还想怎么样?哦,是我,我道歉,我对不起,我亲自去跟邢文妍道歉行不行?
    我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见的就是他突然低下的头,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我忘了呼吸。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的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话语,像羽毛一般。
    这一刻的画面似乎是静止的。
    我忘记了挣扎。
    时间好像很长。
    尚温言放开我,那瞬间眼中闪过的情绪是挣扎,是厌恶,然后他一手指着我,说,你给我滚!
    我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听懂了,奥,他说叫我滚,哦,那我滚。
    但是——
    我一巴掌朝他的脸扇去,用足了力,我的手掌都又些痛。
    他看着我,眼中有不可置信。
    我不甘示弱的看回去,然后,不知道是怎样抬起的脚,却还要固执的往前走。
    雨很大,落在地上泛起淡淡的水圈,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脚步有些虚浮。
    莫名起的满腔怒火在那一巴掌过后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身后有力量将我向旁边推开,我跌坐在地,雨水朦胧间看见的是前面尚温言有些不稳的步伐,离去的身影那么仓促和狼狈。
    浑身湿透,我忘记了我要爬起来,一瞬间胸口那么疼痛,我想哭也就真的哭了出来。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唯一还能听见和辨别的是在大雨中我越哭越大的声音。
    不知道有多久,我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回到家,已经做好了被母亲打的准备,不用看镜子我也知道此刻我的形象有多差,而且一定不会是我母亲喜欢的样子。
    背对着我坐的身影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一句,盛茶,你回来了。
    我走过去,母亲已经靠在椅子上睡了,突然有些难过,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换好干衣服,我小心想将母亲扶回房,刚一动作,她却醒了。
    她激动的抓住我的手,盛茶,你可回来了,你爸说要来接我,我说我要同你先商量商量。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样的话,她常常挂在嘴边,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我只当她是在闹。
    晚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下一阵热流,我去厕所,迎来了我的初潮。
    初三的生活紧张而忙碌。
    那天的事,我们默契的谁都当做没发生,只是我从那天之后再也看不见前面的身影,有的只是冗长而残破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一切都回到了没遇见尚温言之前。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天的画面,然后,逼自己遗忘。
    放学后我同往日一样推开门,屋内有着不同平日的诡异,太安静,这种安静使我感到害怕。
    越来越强烈。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母亲。
    冲过去推开房门看见母亲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刚放松的一口气在看见床边倒着的药瓶瞬间瓦解,那是她平日吃的足足还有半瓶的安眠药,如今却一颗不剩。
    我走得有些慢,就像怕吵到睡着的人儿,试探的喊了一声,妈。
    没人答应。
    我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人答应。
    我冲过去疯了般开始摇晃她的身体,你不能丢下我!
    僵硬的肢体,毫无温度可言,她闭着眼,任凭我的眼泪豆大豆大颗的掉。
    我听见门被猛的打开,有脚步声快速的朝我靠近,在床边,停住。
    犹犹豫豫的开口,你……没事吧?
    声音我记得,那天他对我说,你给我滚!
    我抬眼看着尚温言,我说,她死了。
    他怔了一下,我知道了。说着他的手似乎想要朝我伸过来,我不知道他是想摸我的头给我安慰,还是想揽过我的肩膀给我温暖。
    我只是一把挥开他的手,有些无理取闹的吼到,我说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死了!她死了!这个疯女人丢下我死了!
    最后我抱着她的身体,嚎啕大哭。
    离中考来临还有几个星期,一直嚷嚷着父亲要接她走的母亲去了。
    我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无父无母。
    学校为此特意举行了对我的捐款仪式,一时间,我成了校里的名人和众人闲暇时口中谈论的对象。
    而中考不会因为我的事而延迟,该来的总是会来,整场考试下来我知道我与最牛叉的州一中已经失之交臂。
    拿到市一中的录取通知那一刻,我没有意外,州一中的录取分数线我还差了将近二十分。
    开学的前一天我整理好背包,关上门时,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尚温言,还有背对着我我却依然能认出身影的女孩,邢文妍。
    她似乎很高兴,笑着投入了尚温言的怀抱。
    尚温言却突然向我的方向看过来,视线相撞,我不防,有些尴尬的转头离开。
    再见。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我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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