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曾来过

30 三十


漫天的火光,不断掉落的瓦片,残破的房梁……母亲拼了命带我出去,视线的最终是父亲渐渐消失在火光中的脸。
    不要,不要,不要!
    我睁开眼,能听见尚温言在我耳边重复,盛茶,不要怕,我在。
    我望过去,那张满是焦急的脸让我心酸的想要落泪,是梦吧,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吧。
    我闭上眼,脑海中立刻是邢文研的话,那么鲜明强调的在告诉我,那场火不是意外,纵火的凶手就是尚温言的父亲,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抽回被尚温言握在手中的手,淡然道,你走吧。
    盛茶你……
    我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吧!
    你突然说这些话,盛茶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没有,什么都没有。
    盛茶,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样转过头去的,我却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卑不亢说出的话一丝一毫没有颤抖。
    我说,我不爱你了,我和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这一次,如果不是邢格,我可能会死掉,所以,尚温言,我喜欢上了邢格,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说完这些话,我似乎看到门外边一闪而过的粉色衣角,是我错觉吗?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说很牵强,谁能保证谁谁谁在谁的身边一刻也不离开?可是尚温言,我需要这样一个借口来让你离开我,让我自己离开你。
    也对不起,邢格。我太自私,这样利用你的感情。
    尚温言的眼神变得有些慌乱,好好的,突然间你闹什么?
    手臂缠着绷带,我没感觉有多疼,我试着动了动我的脚,似乎也没受伤。我站起来,我要离开,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不忍心,我怕自己忍不住抱着他哭着说我不想离开他。
    那样?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父母?
    你还伤着你乱动什么!尚温言过来拉我。
    我甩开,他又拉,直到最后我怎么也甩不开。
    他红了眼眶,从听说你出车祸到现在看见你能冲我说话,哪怕是说你不爱我了,我都是高兴的。
    至少,你醒了。至少,我还看见了有你的明天。
    从小到大,我不知道什么是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就好。
    不爱我了你说的干脆,甚至连理由都那么无可挑剔。
    你不爱我了,你爱上别人了。
    可是盛茶你如此,叫我怎么办?
    终于,眼泪在他最后一句话落下来的时候决堤。
    我转过身冲他喊,你怎么办那我又怎么办,邢格现在为了我还不知道醒没醒。我用力指着自己的心脏,恨不得把那里戳出一个窟窿。我心疼啊真的心疼,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自己有多么在乎他!
    尚温言愣了,反应过来他笑了,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
    他伸出手,慢慢,慢慢,替我擦掉眼泪。然而,怎么也擦不干净,越来越多。
    他说,不要哭了,他会没事的。
    他说,虽然把你给别人,我不乐意。但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说,原来,你最终想要的是他给的幸福。
    我尽量扯着笑容对他道,谢谢。
    他收回了手。
    就像我拥有的幸福,突然消失不见。
    脸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我转过身,我不能让自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溃不成军,只有,我先走。
    然而,我这一转身,才发现粉色衣角不是我的错觉。邢文研穿着粉色大衣,有些呆愣的看着我们。
    我说,你哥病房在哪里,我想去看他。
    她看着尚温言,有些机械的跟我指向左边尽头的特护病房。
    我点点头,至此,没再看尚温言一眼。
    终于,我身后传来离去的脚步声,原本沉稳的步子,此时却有些仓促,那来自我熟悉的温先生。
    终于,我再听不见那声音。
    终于,我来到病房门前,蹲下身,抱着自己。
    终于,我嚎啕大哭。
    有脚步声渐近,眼前有闪过粉色的衣角,我哥还没怎么,你哭什么哭!
    接着,我下颌传来剧痛,邢文研捏这我的脸,强迫我去看她,真奇怪啊,她整个眼圈也是红的。
    你说你是多么自私,明明就不喜欢我哥还要拿我哥来当借口。尚温言刚才的模样你看见了吗?居然像丟了魂一样,你真狠啊!
    我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结果就他妈的是她想要的,最后还要假装是她不想看见的。
    你看什么看,看我们谁比谁可怜?盛茶,你不要怪我,都是你欠我的!
    盛茶,盛茶,谁是盛茶?!病房突然出来医生的说话声。
    邢文研瞪了我一眼,跑过去,医生我哥怎么了?
    你是盛茶?
    邢文研摇了摇头。
    快叫盛茶,你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刚刚有些反应却是一直念叨着这两个字,我想找到这个人和他说话他醒来的几率会大很多。
    她就是。邢文研不甘心的指了指我。
    当看到邢格几乎全身都缠着绷带时,我一时间脑子什么都没剩下了,只知道,为了我,原本该听听曲泡泡妞的邢家大少爷,现在正昏迷不醒。
    邢文研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怎么?不认识了?刚刚不张口闭口还爱我哥吗?爱得不敢过去吗?盛茶,你好好看看,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又是一声盛茶,后面紧跟着的一声不要几乎微弱得听不清,甚至在睡梦中他的手挣扎着还想要去抓住什么。
    这一刻,无关于爱不爱,但是我知道我是欠这个男人的,今生,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
    我上前握住他的手,我是盛茶,我在。
    邢格,你千万不要有事。
    你如果有事,等我,我一定会来陪你。
    所以,你就当是为了我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
    那时候,我们谁也没没有注意到,尚温言去而复返的身影就靠在病房门外,听着我对别人说,你如果有事,等我,我一定会来陪你,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每天在病房陪着邢格说话,期间看见过彦笛,她从最开始看我的目光别有深意到现在看我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若非迷迷糊糊中邢格抓住我的手不放,我想她早已经把我轰出去了。
    第三天,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一下一下,宽厚的,带着温柔的手掌。我从病床上抬起头。
    然后,邢格笑了,看到阳光和你,真好。
    我泪如雨下,这个两次为了我不要性命的男人,只愿你以后一生平安。
    蓝元在微信朋友圈中发了一条动态,背景是爱尔兰的莫赫悬崖,文字部分是:去了你想去的地方,看过了你想要看的风景,我站在这个见证了万千海誓山盟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又想起了你。但是,我老了,累了,想休息了,回首,还有人在原地等我,也算是幸运,如此,安定吧。再见。
    再见,是蓝元对过去的告别,再见莫谦君。九夏啊九夏,你终于还是等到她,我发自内心的笑了,接着手指轻点,我已打出一行字,吾们安好,望亲早日归来。
    几乎是立马,蓝元私聊的消息就发了过来,早点回来,好,我知道你叫我早点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回复的手指停顿了下,我最终只是回复了几个字,缘分尽了。
    我关了手机,不知道再怎么跟蓝元说,或者跟她怎么解释,我也想知道,一切是为什么,可谁能给我一个为什么。
    我披上外衣,突然间想要出去走走。
    天已经黑了,更甚,其实已经很晚了,街上除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和娱乐会所,已经没有什么人。
    我才走了几步,看见路灯下站着的人影,愣了,这是一家旅馆,我不想说我如今是有多可怜连家都没有,但是他能找到这里,如此晚了还在这里,这就说明不是巧合。
    他跟着我有多久?每天晚上在这里等着又有多久?
    慌了,心疼了,其实早该结束早该忘记他,别否认了,盛茶,你就是做不到!
    我连迈开腿逃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瘦了,他干净的脸上冒出来些许胡渣,目光深邃就这样看着我,还是那一双漂亮的眼啊。
    你瘦了。薄唇轻启,轻轻三字,他却是说我。
    接着他猛然拥我入怀,力道大得我竟然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选择一个人来承担这些?
    然后,我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苦笑着推开他,你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这能改变你是他儿子的事实吗?
    不能怎么样。盛茶,我选择不了我的出生,但我能选择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的起。所以,除非我没能力再去爱你,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尚温言,你不懂,我……
    剩下的话来不及出口,他像濒临绝望的狮子,吞噬着我的一切。固定在我后脑勺的手,那么用力,就像他说绝不不放手一样,那么坚定。
    有眼泪划过彼此的唇角,我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回楼住尚温言,好累好累,就这样吧,就让我饱受良心的谴责,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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