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件疯狂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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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火（五）
  “小珂，你和张浩宇……。”小叔试探着。
  “哦，他好像快要结婚了，和余倩。”林珂扯了扯嘴角，看来小叔还有些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小珂，你也想开点，你们是不可能的。他爸…。”
  “我知道。”林珂急急地表明态度，在这个问题上，她不会过多纠结。
  “小珂，你别怪你婶婶。她没什么城府，有什么说什么。”小叔又开口，他的目光瑟缩着，还在愧疚过去的时光。
  “不怪！”林珂抬起头说。
  她真的不怪。刚到小叔家住的时候，婶婶对他们姐弟还是好的。嘘寒问暖，拉着梓凡瘦弱的手，叹着气说，作孽啊，可怜了两个孩子。
  只是，人，总是斗不过时间的。再善良的人心，在漫长时间面前都经不起现实的折腾，人性的弱点就会暴露，慢慢地，直至淋漓尽致。在时间面前，婶婶才会变得这样，埋怨、咒骂、歇斯底里。
  “你爸风光的时候，我们又没有得到过一点照顾，又没有得到一丝好处，现在凭什么让我们来承担？凭什么？凭什么？”
  是啊，都是事实。小叔和婶婶还在政府部门做个小小的公务员，每月还是只有那么一点让人饿不死的薪水，他们家还是住在老式的家属房里。
  是啊，凭什么？所以，她并不怪婶婶。
  一阵沉默后，小叔说：“前一阵子，听楼里的老王说，他去外地出差，遇见了你凤姨。”
  “哦…”林珂还是低着头。凤姨音讯了无，去了别的地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个女人心太毒了，你爸一出事就躲了。原来你婶婶就说过，那女人是表面功夫做得好。果然被她说中了，亏你爸那时硬要娶她！”小叔有些愤愤不平。
  林珂也不怪凤姨。
  人都是自私的，小叔婶婶没有理由照顾他们，凤姨和爸爸是半路夫妻，他们姐弟又不是她所生，所以凤姨也没有责任和义务留下来面对。况且，梓凡小时候身体不好，凤姨来家里后尽心尽力的照顾了，也给过他们姐弟母亲的温暖。
  林珂还记得，检察院的人来家里搜查那天，她和梓凡缩在角落里发着抖。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凤姨垂着手站在狼藉间，神色黯然。
  几天以后，有人又上门来告知，他们住的房子也要尽快退，因为是单位的周转房。
  他们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还没等搬出来，凤姨就悄悄走了，从此，音讯了无。
  看着林珂不吭声，小叔有些不耐。
  “小珂，你就没想过找找她？”
  “找她干什么？”她不解，抬头问。
  “干什么？她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啊，你爸…”小叔顿了顿，警惕地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他的工资给你们姐弟存了起来的，那钱怎么会没有了呢？你婶婶说，肯定是她拿走了。”
  林珂没有吭声。是不是凤姨拿走的，她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婶婶还说，那钱肯定是她藏起来了，不肯拿出来贴补开销。
  其实，婶婶他们还是认为，她将那钱藏起来了吧，所以他们姐弟搬出来也没有用心找他们回去。不过，也得感谢没有找他们回去，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她和梓凡只能心胸狭隘、怨天尤人，哪来现在的坚强独立。
  林珂坐得有些僵硬了，起身离开，拢着风衣走了好长的一段路。
  她来到观光塔，买了票，做电梯上了塔顶。
  俯瞰一个城市的繁华璀璨，林珂记得爸爸指着这城市夜景，自豪地对她说：“看，珂儿，江城这些年能有这么大的发展，你老爸立下了多少功劳！”
  林珂眼角酸胀着，叹了口气。
  咖啡厅里，小叔最终还是提起了那个沉重的话题。小叔说：“原想，今天是他生日，可能会见上一面的，没想到，还是不愿见我们！”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了？从知道梓凡已经考上了全国重点后，为了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他就拒绝再见他们了。
  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珂儿，梓凡，爸爸给你们做了个非常糟糕的榜样，爸爸对不起你们姐弟。让你们受苦了，难为你们了。你们不要怨恨什么，爸爸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以后就别来看我了，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就当我死了。你们要好好的生活，不用牵挂我，不用惦记我，这样你们才能生活得更好。对不起，我的孩子们，以后不要来了，再也不要来了，我不会再见你们的，不会。”
  那时候，他们姐弟还瞒着他，他们从小叔家搬出来的事，怕他担心。如果，他知道了，还不得有多担心，多自责。那天，他抓着她和梓凡的手，老泪纵横。而他们姐弟俩，走出那里，才相拥着泣不成声。
  小叔叹着气，“这么好的一个人，怎就犯错误了呢？还是怪草根出身啊！当初出了事，没有强硬的后台，原先交好的人都绕着道走，就这样听天由命了。都是潜规则害人啊！”
  她低下头来，拭了拭眼角。
  是啊，马叔叔吴姨也常说，这么好的市长，怎就犯错误了呢？这么好，待人宽厚，又没有架子，怎么也难以相信啊！
  她也问过自己无数遍，她最爱的爸爸，最崇拜的爸爸，怎就犯错误了呢？
  滥用职权！
  受贿！
  简直难以相信！
  曾有多少人拥护爱戴着他，还有好多老百姓送的锦旗:“人民的好市长”“最受人尊敬的父母官”……。
  可怎就犯错误了呢！
  不过，她知道，她的爸爸犯了罪就是犯了罪。不管是不是草根，他既然犯了罪就该接受制裁。
  虽然林珂也有过怨恨，但她不怪别人。虽然，她被人孤立，在背后指指点点，受了数不清的委屈，但是，不怪任何人。
  林珂在塔顶站了许久许久。
  下了观光塔，走在大街上，她才开了手机。无数个未接来电的提示音响起了，是他打的，紧接着他的电话就来了。
  “喂…”
  “小珂，要回来了吗？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好，我在家等着你！”
  家！
  等着你！
  林珂挂了电话，眼睛又酸胀起来，好多年了，没有人等着她，偌大的江城没有一盏灯为她点亮。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孤独的来，孤独的去。
  远远的就看见了安以峰。小区大门昏黄的路灯下，他在那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
  林珂走过去，他迎上来将她拥入怀中。她抱紧他，将脑袋瓜埋在他的胸膛里。
  他的怀抱好温暖，她不争气地汲汲鼻子。
  “天气冷了，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感冒了怎么办？”他揉着她的长发说。
  她撑起身，笑了，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我哪有这么娇气！”
  他点点她的鼻头：“我知道，你是女金刚，但是你忘了你还有伤啊。”
  她笑：“感冒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感冒了，就盖上厚厚的被子，好好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
  他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以为他会问，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是回到家，放了一缸的热水，让她泡了个热水澡。
  日子过得幸福又甜蜜，有时林珂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做一个大大的梦。如果是做梦，林珂情愿一直做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他总会抽时间带她出去吃饭，就他们俩。他带着她寻找江城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美味。
  她怪他：“你看，我都长胖了！你还天天带着我到处吃，好像我真的是个吃货一样。”
  他捏捏她的脸，笑着说：“胖点好，胖点好！最好胖成只小猪，这样就没有人跟我抢你了。”
  “你才要胖成只小猪，我不要长胖，我不要。你以后不许再用好吃的诱惑我了，听见没有！我还要负责貌美如花呢！”
  “好好好，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风流倜傥。”
  “哼，你敢风流？你敢在外面招蜂引蝶！”她追着捶他。
  他一边跑，一边大笑：“你是得好好看住我哟，我这么个绝世美男，又多金，得有多少姑娘哭着喊着要与我亲近的。你可得把我哄好喽！”
  “啊，真不要脸，你这个自恋狂……”
  她追上了他，他把她一把箍住，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他是自恋狂，可是她爱自恋狂！
  他打了电话来，说是有应酬，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林珂吃过饭后，一个人在花园里走了几圈。她努力的恢复，想尽快回去上班。
  林珂睡下了，却睡不着。早已习惯了身边有他，窝在他的怀里就觉得安稳无比。
  他的怀抱就是停靠的港湾，她愿意将此生安放在那里。
  林珂不敢想象，如果哪天没有了他，该如何渡过。
  林珂起身披上外套，将琴盒找了出来。那间小屋里的重要的物品，他都拿来了。
  林珂打开琴盒，将小提琴拿了出来，已经好久没有动它了，它最了解她，陪伴着她长大，知道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林珂站在露台上，今夜无风，苍穹有几颗星在孤独的亮着，衬得世界如此寂寥。
  林珂将琴弓搭上弦，任自己沉浸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故事中。
  一曲完毕，林珂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回过头，他就倚在身后的门框上看着她，静静地。
  林珂告诉自己说，明天，明天一定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