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马(恺撒大传)

第77章


安东尼慢吞吞地说。
    “所有那些稍有洞察力的人都会看清这个真相,安东尼。说到能力、气质、智慧及忘我的工作方面,你我都不得不佩服恺撒———不错,不错,总体上这个人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可是当你不得不在这么一个盛气凌人的家伙胯下求生存时,你就知道任何人都无法为他的天才喝彩。你身上的血脉一半出自安东尼家族,一半出自尤利乌斯家族;而我的血脉一半是尤尼乌斯?布鲁图家族的,另一半是闪普罗尼乌斯?图狄塔努斯家族的———我们都流着皇族的血,我们本该都有机会统治罗马的。我们本应正大光明地穿着月白色的托加袍到选民中间进行演讲,微笑着允诺在自己的统治下,他们必将拥有幸福的未来。可现在我们个个龟缩在独裁者恺撒的淫威下,形如等候东方君主临幸的妃嫔。即便我们*自己努力当上了执政官,人们也会以为我们暗中用什么手段讨好了这个罗马的独裁者。我厌恶这样的生活!我憎恶自己不得不像恺撒的下人一样活着!”
    “我也是如此。”安东尼焦躁地附和道。
    “你那次真的想密谋杀害恺撒?安东尼!”特里波尼乌斯问到。
    安东尼把头转向特里波尼乌斯眨了眨眼说:“嗯!淮恚隹崴档亩际鞘率怠!?
    他耸了耸肩。
    “是什么驱使你对他起了杀心?”特里波尼乌斯神情诡秘地问。
    安东尼笑了笑说:“除了为钱,还能为什么?那一次与我一起密谋杀害恺撒的还有坡普利柯拉、柯泰拉和辛伯尔。我现在还记得他们哪一个曾提醒我说:我是恺撒的遗产继承人。因此要尽快把他的钱弄到手,就必须先弄死恺撒。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派了一大队护卫将多姆斯议事厅围得水泄不通,我连混进去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置他于死地了。”安东尼咆哮着说。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不过肯定有内奸。恺撒在那次元老院大会上说他亲眼见到我翻越多姆斯议事厅的围墙进入了他的卧室,可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机会越过城墙,因为当时恺撒的护卫们正掌灯在墙上守护呢!我猜一定是坡普利柯拉出卖了我。”
    第七部分第161节:第七章(15)
    第161节:第七章(15)
      “在活着的人中你是与恺撒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吗,安东尼?”德基姆斯?布鲁图问。
    “我想是这样!虽然我一直对此不怎么在意,可是恺撒在上次元老院议会中披露了我谋杀他的企图,并让我发誓这辈子不再与他做对之后,图尔维亚总是在我耳边不停地唠叨。”他愁眉苦脸地说,“她要我以祖先提坦巨神赫拉克勒斯的名义起誓,我一定得想办法成为恺撒遗产的继承人。”
    “恺撒也是我的亲属,”陷入沉思的德基姆斯?布鲁图自言自语道,“可是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他的遗产。”
    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天生长着一副哭丧的面容,普普通通的一张脸上嵌着两只楚楚可怜的灰色大眼睛。他依然抬起头来看着安东尼。“问题是———”他说道,“你还有坡普利柯拉与恺撒闲聊时是否在无意间露了什么马脚?”
    安东尼垂头不断地沉思。然后他突然抬起头来先望望特里波尼乌斯,再望望德基姆斯?布鲁图。
    “特里波尼乌斯,我敢发誓自己绝不会在闲聊中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我也觉得你不至于如此不谨慎,我这么问只是为了确信事情并不出在你自身。”特里波尼乌斯说道。
    德基姆斯用手猛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我真受够了你的这番多嘴多舌了,我建议大家找个什么新鲜的问题。”
    “那你说谈什么吧?”特里波尼乌斯吓得结结巴巴地说。
    “出于这样和那样的原因,我们三人之中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得到恺撒的青睐了。虽然他让我担任了本年度的大法官,可这也并不表明他有任何器重我的意思,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本次的西班牙之旅不带上我的原因!说到战略战术,那个饭桶般的昆图斯?波狄乌斯连我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可是谁让我不能讨恺撒欢心呢?尤其在我平息了贝洛瓦奇叛乱之后,他不仅不拍我的背安抚我、嘉许我,反倒怪我对叛军过于残酷了。”布鲁图扭曲的脸如此苍白,透出一种骇人的奇特光彩,“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们的仕途和财路完全取决于恺撒个人的喜好。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不管怎样,执政官的职位在我一生中都占举足轻重的位置。因此为了得到它,我就必须向他低眉顺眼、委曲求全。你,特里波尼乌斯,你不也一门心思想当执政官吗?而你,安东尼,你早就在暗地里蠢蠢欲动了,只不过机缘不好未获成功罢了!”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安东尼不耐烦地咆哮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他面前根本不敢再有任何闪失和懈怠,”德基姆斯又恢复了惯常的懒洋洋的说话腔调,“等他返回罗马时,我们还不都得屁颠颠去赶到路上迎接他———而且还要越殷勤越好。一旦他到了罗马城,他就会被那些马屁精的唾沫淹死,到时候就算我们想去奉承他,人家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了。我们已经与他共事了多年,对于我们统领军队能力他早已心知肚明。稍有点眼神的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入侵安息王国了———呃!我们得赶紧在他的帐下谋个高级指挥的职位。经过了亚细亚、阿菲利加及西班牙几次大规模战役之后,他的手下云集了一大批包括卡尔维努斯、法毕乌斯?乌克西姆斯在内的骁勇善战的猛将。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已是明日黄花———因为高卢战役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所以我们才需要抓住时机赶到他的面前,提醒他我们可以比卡尔维努斯和法毕乌斯?马克西姆斯之流干得更好。”
    那两位正无比贪婪地听着布鲁图的形势分析。
    “虽然高卢战役以后我就暴富起来了,”德基姆斯?布鲁图继续道,“可如果我能在安息的劫掠中获得一个重要的职位的话,等战争结束后,我的财富可能就比昔日的庞培?马格努斯还要庞大了。既然谋杀至亲罪大恶极,那么,我不得不找个别的法子来弥补自己因得不到恺撒巨额的遗产而带来的损失。我不知道你们如何打算,不过明天我会去迎接恺撒的凯旋归来的。”
    “我和你一道去。”安东尼不假思索地说。
    第七部分第162节:第七章(16)
    第162节:第七章(16)
      “我也去。”特里波尼乌斯身子向前倾着急切地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无论如何,恺撒的两位至亲可谓识时务。而对特里波尼乌斯来说,在他的意识的最深处,他曾一次又一次地想置恺撒于死地,可是他又害怕反思自己的这种罪恶的念头。每一天,他的本能都在与他的理性激烈地交战,他知道自己想谋杀恺撒是极不道义的,可是他心中有一种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恩怨的仇恨,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对一个无所不有的人的仇恨。
     5
    当布鲁图从意大利高卢重返罗马时,他惊奇自己身上发生的神奇变化。虽然他在高卢一直在勤勉地做着恺撒委托给自己的任务,几乎从未想起母亲塞尔维利亚来,可他还不至于漫不经心到没有发现自己在尖酸刻雹吹毛求疵的塞尔维利亚面前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被吓得瑟瑟发抖这个变化来。
    最让布鲁图感到欣喜若狂的变化来自于他的皮肤。困扰他多年的疮疹奇迹般消失了,现在他可以用刀片把自己的脸刮得光溜溜的,只有一些暗褐色的麻点还能提醒那曾经折磨了他二十年的顽疾。他和盖尤斯?卡西乌斯明年都满四十岁,他们俩都是今年大法官候选人。现在他们的成败完全取决于恺撒的好恶。
    恺撒!恺撒!正如塞尔维利亚的情人———卢基乌斯?庞提乌斯?阿奎拉———所言:毋庸置疑,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霸主,每一次与塞尔维利亚约会时他都免不了要向她发一次牢骚。费尽心机才攀上平民护民官职位的阿奎拉无时不被自己的无能而深感苦涩。有独裁官当政,只要恺撒颁布的法律,人们不敢说半个“不”字,进而发展到只要与恺撒的心愿违逆的议案他们都不敢提出。
    至于无望入选大法官的盖尤斯?卡西乌斯,他成日里在罗马大街小巷里浪荡,与西塞罗和菲利普斯之流过从甚密。令罗马人惊异的是,卡西乌斯突然放弃了信守多年的斯多葛派教义转而信奉伊壁鸠鲁派享乐主义哲学。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与西塞罗成日搅和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事?
    塞尔维利亚则与那个在大理石宫殿中间闷得发慌的克利奥帕特拉在一起消磨时光。埃及女王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曾经与恺撒保持了数年的情人关系,可奇怪的是,由于她们与恺撒之间相同的关系,反倒使她们拥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她们反倒比与别的女人相处得更为默契一些,因为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你认为他近日能回家吗?”当五月接近尾声时,克利奥帕特拉问塞尔维利亚道。
    “我赞同西塞罗的话,他想回也得回,不想回还得回。”塞尔维利亚斩钉截铁地说,“即使他想好了要去攻打安息,可在此之前,他肯定会回罗马来收拾这里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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