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望情深

  也许退至绝境便要立地生花，在卑微绝望多年以后，
  当他终于从苏望眼中得到一丝丝不同以往的动容在意后，他便变成了所向无敌，无所畏惧。
  母亲的劝阻，苏顾得的恩情，他全都可以不去在意，就这样做一个自私、恶劣的人，去追求心底最渴望得到的幸福。
  他立誓在追逐苏望这条荆棘刺骨，积血没身的路上，扛刀立马，弑佛杀魔。
  他以为就这样，他变得无坚不摧，再也无法有什么绊住自己，使自己退缩。
  然而再一次地，他看到了绝望，化作浓稠黑雾向自己撒下漫天屏障。
  这一次，他真正地感到了什么是终生所期，盼而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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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上涌而出的脆弱悲戚咽回胸腔，深深呼出口气后将擎打开门，走进了客厅。
  此时的李彩琴正坐在沙发上无力地哭泣着，抬起头，便看见离家一周多的将擎打开门走了进来。
  慌忙擦干眼泪，李彩琴快步迎了上去，走到儿子面前，抬起手想要温暖儿子被冻得通红的面容。
  侧过头躲过李彩琴的手，将擎抿紧唇不发一语。
  由于侧对着自己而更加明显暴露在眼前的伤口，让李彩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滑落。
  她再一次抬起手，不顾儿子的拒绝颤抖着在嘴角处的伤口上轻轻碰触。
  那样小心翼翼又带着内疚心疼的动作，让将擎再也无法狠下心无视母亲。
  闭着眼平息了一下剧烈起伏着的心跳，转过头轻轻覆上母亲的手。
  当再一次注视到李彩琴额角处的淤青时，将擎用力握紧拳头，牙关紧紧咬着。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理智，才能让自己不变得疯狂。
  即使他清楚，自己早就已经被逼到癫狂的界限。
  “他又来了？”用力盯住母亲躲闪的双眼，将擎语带愤怒。
  “他在哪？”得到的是母亲沉默的回应。
  不再去等待李彩琴的回应，将擎转身拿起一旁书架上的花瓶走向了卧室。
  从无力中回神，在看清将擎的举动后，李彩琴慌乱地在后面跟随着。
  “将擎，你爸他已经走了。他没来过……”
  不理会母亲的言辞闪烁，将擎不发一语地将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
  在确定整个房内并没有其他人后，将擎拧紧眉看向母亲。
  “你在说谎，你脸上的伤是他干的，他不久前才来过对吗？”对于将擎来说，这并不需要答案，他已经从母亲的神色中清楚地了解了一切。
  “小擎，你别这样，他始终是你爸爸……”李彩琴将低垂着的头抬起，眼含着泪看着将擎。
  “他从来就不是我爸。”绷着脸不再看李彩琴一眼，将擎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将擎，忍一忍就过去了……”
  仿佛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将擎停下来，转过身朝着李彩琴嘲讽似的扯起嘴角。
  “这就是的报答苏家的方式吗？在他把苏伯气倒以后？”
  惊诧地睁大眼，李彩琴的双手微微地颤抖。
  “你都知道了？” 
  将擎从李彩琴望向自己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悲凉，他不是不心痛的。
  李彩琴是懦弱的，他一直都知道。似乎从记事时起，他就从没在李彩琴的身上看到过一丝血性。
  无论将立伟如何对待她，她都不会有一句反抗。甚至在将立伟抽打自己时，她都不敢迈出一步。
  她始终就那样静静地，萎缩地站在一旁，用那种悲哀绝望地眼神看向自己，就如同现在一样。
  他比任何人都爱着自己的母亲，可是同时，他又不可抑制的恨着她。
  她是世界上他最想要敬爱的人，也是这世界上最让他感到鄙夷的人。
  他所有的压抑悲哀都来源于他的母亲，而所有被他埋在心底的怨恨狂燥都源自于那个早就“死”在他心里的父亲。
  当他再一次重新拾起获取幸福的希望的时候，他一切悲惨的源头就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将立伟回来了，在他们已经忘记他安稳度过了十年后，他再次出现。
  带着过往那些阴暗，带着十年后附加在他身上的卑鄙无赖。
  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让将擎厌恶，几近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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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望并不像自己所保证的那样，对于将擎的受伤真的做到不闻不问。
  只是她知道，只要将擎不想说，她就无法从他口中知道真相。
  有些不安地双手交握着，能够让将擎伤到那么严重，他一定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那晚将擎静靠在沙发上时，那样绝望低沉的神色，苏望就无法安心。
  “你有心事？”恍惚中柏青珏坐在她的身旁，带着温柔的轻笑看着她。
  紧皱起眉，此时的苏望确实有很多的困扰压在心头。
  她想要倾述，关于所有的事。只是对于柏青珏，她又不知是否应该将这些尽数告知。
  “苏望，我总是在你身边的。你可以依靠我。”柏青珏的声音如同一篇诗章，在苏望的耳旁吟诵起来，低沉缓慢的语调如同双手轻抚着苏望焦躁不安的内心。
  抬起头看着柏青珏，苏望不再纠结，将一直压在心头的烦恼慢慢地倾述。
  良久后，苏望终于停了下来。依旧紧皱着眉头，望着一旁不发一语的柏青珏。
  “你能猜到什么吗？”即使她知道对方并不能够给出什么确切的答案。
  “我想，如果我说要你遵从对方的想法将这件事放下，你一定不会甘心听从的。”垂下眼低声地笑了下，柏青珏继续慢慢地说着。
  “我不知道将擎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我觉得，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
  就只能如将擎希望的那样，暂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放下你心头的疑惑、担心，还有不安。”
  转过身正视对方，柏青珏的眼神中写着郑重。
  “苏望，你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照顾好，所有事都处理到。你不是超人，他们也不是废物。”
  轻轻按着苏望的肩膀，将她的话堵在口中，柏青珏依旧用那样低沉轻缓的语调慢慢地劝慰着。
  “将擎说的没错，他不是需要你一直保护的废物，你的干预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现在他需要的是你的信任，你懂吗？”有些恍然地对上柏青珏的视线，片刻后苏望无力地垂下眼。
  “不去干预才是最好的吗？……”苏望陷入了纠结的漩涡。
  柏青珏并没有继续出声，他知道这个时候，苏望需要安静地思考。
  要她放开手，什么都不去做，这并不简单。
  对于将擎，作为守护的角色她度过了十几年的时间。
  即使作为将擎来说，也许从很久前就并不再需要她的这种守护。
  可是对于苏望，这已经成为一种惯性，很难轻易改变。
  就这样，安静和低沉在两人间肆意“游走”着。
  片刻后，苏望抬起头对着柏青珏抿起嘴角，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如果将擎不想要我的帮助，我……会学着尊重他的决定。”
  又一次想到了什么，苏望抬起头，再一次与同时看过来的柏青珏视线相对。
  “我大哥想见你，可以吗？”
  对于苏望是否能够接受这种类似于见家长的邀约，柏青珏没有任何自信。
  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苏望确实对柏青珏的话有些吓到。
  她觉得这样的见面来的太早，她并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他的家人。
  只是在看到对方那样小心翼翼的神色时，她根本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也不忍心去拒绝了。
  --
  当再一次见到陈木的时候，苏望的表情是全然的错愕。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玄关处，盯着对方的笑脸愣怔了很久。
  直到一旁的柏青珏轻轻拍了她一下，她才从那种做梦般的恍惚中惊醒。
  “你……”
  “我是陈木，小青的大嫂。”似乎知道苏望的讶然，陈木轻笑着招呼着苏望。
  所以柏青珏的初恋和柏青珏的大嫂是同一个人？苏望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
  “我亲大嫂，我亲大哥的老婆。”一旁的柏青珏适时的插口，对着苏望再一次的强调着。
  反应过来的苏望无奈地白了对方一眼，她明白柏青珏又在向自己表露坚定。
  “别在你大嫂面前秀狗腿，省得她嫌弃我。”柏青盛从一旁的楼梯走下，有些宠溺地看着弟弟。
  “我哪有？”朝着走过来的柏青盛娇嗔地白了一眼，转身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发带。
  “我替你带上。”柏青盛的手绕过陈木，将对方的长发轻柔地拢在手中。
  “我大哥是护妻狂，家里有名的狗腿子。”在一旁的柏青珏悄悄地在苏望耳边埋汰着自家大哥。
  “我都听得到。”一切完成后，柏青盛坐在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我回来这么久，都不见你来看我一次。”
  将弟弟教育了一下后，柏青盛转头对向苏望。面对着面苏望才发觉，兄弟俩竟长得十分的相似。
  同样的高挺俊秀，同样的在抿起嘴轻笑时，会出现两颗显得稚嫩的酒窝。
  只是比起柏青珏，他的大哥更显得成熟稳重一些。
  “苏望，我很高兴可以见到你。”苏望发现，柏青珏的家人似乎对于自己并不陌生。
  这样的疑问在晚饭后，从陈木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此时的柏青珏已被柏青盛拽进书房，客厅里只剩下苏望与陈木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