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安年

最近夏安发现爸爸真的很忙，以前他不常回家，可到家后会陪夏安聊聊天或饭后出去散步。可这些日子爸爸回来后就呆在书房，一会弄电脑，一会打电话。
    晚饭时间，夏安进书房叫爸爸吃饭。她发现爸爸坐在电脑桌前对着电脑抽烟，房间没开灯，借助电脑的光亮能看见烟一直向上飘。
    她开门站在门口把头伸进去就闻见一股浓重的烟味。她说“爸，吃饭了。”
    父亲这才注意到她，抬起头把烟掐了。
    她走进来咳了两声，把窗户打开，回头对父亲说“你怎么抽了这么多的烟呀？”
    “嗯，工作有点累。”他的声音有点哑。
    她走过去站到父亲旁边，“怎么了，爸，你最近都好忙的。”
    父亲握住她的手说“没什么大事，先吃饭吧。”说着站起来拉她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偷偷的抬头打量父亲，发现他看着挺累的。
    夏妈妈给她加了一筷子菜说“好好吃饭，别东张西望的。”
    夏安不情愿的收回目光专心吃饭。
    饭后爸爸又去了书房，妈妈在洗碗，夏安走过去帮忙。
    妈妈说“这不用你了，你快去写作业吧，马上就高考了，你要用功读书。”
    “我知道了，你就别唠叨我了，有时间多管管爸爸吧。
    母亲没抬头的问“你爸爸怎么了？”
    “我不知道呀，不过可能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你知道吗？”
    夏母抬头看见女儿满怀期待的眼神，轻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放心吧。”
    过了几天夏安放学回家后，母亲告诉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要卖掉，一家人等夏安高考完就搬回松江。
    夏安很吃惊，“这房子不是住的挺好的吗。怎么说卖就卖了？还有为什么要搬去松江呀？爸爸不是嫌那里太冷吗？”
    妈妈示意夏安坐下来，她尽量言简意赅的解释说“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不合适，但也瞒不住你，索性就告诉你。前一段时间你爸爸公司有一大批货出了问题，而且会计卷了一大笔钱跑了。总之现在家里欠了好多钱。我和你爸爸商量过，除去家里的存款，可能得把房子也卖了还钱。”
    夏安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消化了几秒才期期艾艾的说“我从没想过这些，我甚至从来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发生。太突然了，我有点不相信。”
    妈妈握住她的手，说“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们觉得你已经长大了。换句话说你会因为父母没有钱而嫌弃我们，不爱我们吗？”
    夏安激动道“当然不会呀，我马上就上大学，到时我就可以挣钱给你和爸爸花了。”
    母亲欣慰的看着她，目光含泪，“我知道我的女儿最坚强了。你现在不要多想，好好学习。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嗯。”她坚定的点点头。
    她看着母亲，犹豫着要不要问。
    母亲看她这样就说“你想知道什么？”
    她慢吞吞的说“之前，你和爸爸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呀？”
    母亲看着她说“就算有也过去了。等我们搬到松江就都好了。”
    她又说“之前，之前爸爸是不是，嗯，是不是在外面……。”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头没敢看母亲。
    母亲紧紧握着她的手，“是，你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夏安猛然的抬头看向母亲，她实在没想到母亲这样轻易的就告诉了她。而母亲的表情很平静。她下意识握紧夏母的手喊了一声“妈。”
    母亲笑笑“没事的，我都做好离婚的打算了，谁想到你爸爸公司出问题，如果能用钱换回一桩婚姻，我当然得试试。”
    “所以我们一家要搬回松江？”
    母亲看着她点点头。她有些不忍心。“妈，我觉得，怎么说呢。”
    母亲打断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离婚不代表我会过的不好，只是我不甘心。我查过那个女人，甚至找她谈过，可都没有用。我和你爸爸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我不舍得放手，我希望你能理解妈妈，妈妈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母亲已经哽咽说不下去。
    夏安听到这些话，伸手替母亲擦眼泪，自己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她抱住母亲哭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觉得值得。”
    母亲搂着她说“一切都值得的。你父亲去了临海，等他回来一切就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晚上夏安跑到父母卧室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她把手搭在母亲腰上感慨说“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
    母亲侧过身子摸着她的头发叹口气“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我真的是老了。”
    “才没有，你正年轻着呢。妈，你好伟大，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支持我爸。”
    “要不然怎么办，和他离婚分一半家产。然后看着你爸怎么落魄，怎么还债，总归是夫妻，我做不出来的。”
    “那你不怨我爸吗？”
    “怨又能怎么样，日子还得过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会赚的，家散了就真回不来了。”
    她踌躇着问“妈，你知道爸爸在外面那个女人吗。”
    “嗯，她和你爸爸是同乡，都是从南方过来的，她丈夫去世了很多年，她自己带着儿子。”
    “那你去找她和她说了什么呀？”
    “好了，不管说了什么，都过去了，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
    夏爸爸从临海回来后没有提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他每天忙着卖房子卖车，偶尔能听见他和警察打电话或者处理公司剩下的业务。
    夏安的日子也过得异常忙碌，每天在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跑着，虽然学习很累，但看到父母和好，夏安从心里替他们高兴。
    转眼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同学们忙着复习的同时也不忘照几张相片留念。这天中午夏安刚吃完饭回来，就看见同班同学在草坪旁边照相，有同学看见她就招呼她过来一起照。她看了看身上穿的白色衬衫，还挺满意就跑过去和他们合影。
    周忆晨路过操场时听见有人叫他。他望过去看见班里同学叫他去照相。他一眼就看见夏安背对着他和吴桐说话。
    他走近大家拉着他合影。夏安转过头看见周忆晨在和别人照相，她走过来说“我们俩也找一张吧，好歹同桌一场。”
    周忆晨心想要不然我过来干嘛，表面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夏安走到一排丁香花前，说“就在这吧，你看丁香都开了。”说着还弯腰闻了闻。
    从周忆晨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的胸口，甚至里面的内衣。他慌乱的移开目光，不自然的说“那就快照吧。”
    丁香花前，男孩和女孩并肩而立，女孩的头稍靠向男孩肩膀，两人都含蓄的笑着，没有看彼此，但遮不住的是两人眼里的情意。这一场景就永远定格在了相机里。
    照完后周忆晨问他“后面还有一颗梨树，你想去看看吗？”
    夏安不好意思的说“现在应该没熟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俩一起走在路上，夏安的手拂过丁香的花瓣和叶子，说“怎么都是四瓣的丁香呀。不知有没有三瓣或者五瓣的。”
    周忆晨也走近盯着丁香看说“应该有吧，找找看。”
    不一会他就指给夏安看“那里那朵就是五瓣的。”
    夏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呀发现了。“你眼睛好尖的。”
    他笑笑继续走。
    她一边走一边踢脚下的石子，之后想了想问他“那你见过油桐花吗？”
    周忆晨回想了一下他关于油桐花的记忆，他说“那个花应该是长在贵州云南一带吧，北方是看不到了。为什么这么问？”
    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周忆晨想女孩的想象力真是天马行空，不知她为何问油桐花。
    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无意间知道油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当年女孩是在暗示他花的花语还是真的只是随便提提。
    他说“马上高考了，你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
    她沮丧到“还是等我分出来再看吧。”
    她接着说“那你要报哪个专业呀？”
    他想了想说“我挺喜欢建筑的，想报建筑系。”
    她接过话说“建筑呀，我只知道悉尼歌剧院是哥特式建筑。”
    周忆晨笑了一声，“你说的很对。那关于建筑的名人你知道谁呀？”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说“南京长江大桥是茅以升设计的，还有梁思成和林徽因。”
    他看着她点点头。
    她说“我还是回去做做功课再和你聊吧。要不好像我是文盲一样。”
    “哪有读了十几年的书的人说自己是文盲的。”
    “哈哈，我可是有文化的人。学建筑不是要写生什么的嘛，你会画画吗？”
    “你还知道写生呢？”
    夏安扭过头不理他。
    “那棵梨树在哪里呀？”
    “好像走过了，快上课了，回班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