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安年

回去的路上夏安说“你吃饱了吗？我看你光顾回答问题都没怎么吃。回家我给你煮面条吃吧，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特别好吃。”
    “好呀，你也可以再吃点。”
    “我好饱的，不要吃了。”
    回到夏安住处，夏安进厨房煮面条，周忆晨在客厅拿手机看邮件，不一会他问“你有三星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
    “在卧室抽屉里好像有一个，是我上一个手机的，你自己找找吧。”
    他进了卧室后翻了翻抽屉，结果看到了他送给她的素描，还有那个信封，里面有一沓钱，不管是信封还是素描封面都有几处像被水滴浸过又干了的痕迹。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泪，过去无数个夜晚她看着这些东西默默的流着眼泪。
    他出来时夏安刚做好面端出来，满满一碗面上飘着油菜，西红柿和鸡蛋，看着让人胃口大开。他坐下来吃了起来，她就坐在他旁边期待的看着他。
    “嗯，好吃。”他赞叹。
    她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怎么也藏不住笑容。
    他一边吃一边不经意问“上次回宜川很匆忙，我都好久没好好逛逛了。”
    她说“我今年还回去了呢，学校又盖了一座新的教学楼。不过近几年盖了好多居民楼，你家那里也拆迁盖楼了。还有补课的那个……”说到这她突然停下。
    “你去过我家？”他问。
    “我去的时候你们都搬走了，那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低落的说。回来后她哭了好久，她一直在努力，想不靠任何人的熬过这一切再站到他身边，可她让他等了太久，久到他都搬家了。
    “你还去了哪里？”他问。
    “也没去哪，前年暑假我还去了趟北京，到清华看看你曾经生活的地方，然后我就发现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后来我就不怎么想着找到你了。”因为意气风发的你说不定已经忘了我，我宁愿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也不愿意面对残酷的事实。
    他看着她，明白这几年她的思念，她的痛苦从来不比自己少，心也跟着疼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她轻轻的问。
    他又低头吃了起来，眼睛被面的热气熏的生疼。
    吃完饭他就回去了，因为他还有工作没做完。
    临走时他说“明天我把东西搬过来，你准备好户口本，我来接你去登记。”
    “什么？这么快？”
    “这还快呀，我打算大学毕业就结婚的，你说晚了几年？”
    夏安不说话了，点点头。他上前一步搂住她说“夏安，我喜欢这里，有家的味道。”只因为有你在。
    第二天周忆晨拎着一个皮箱还有一台笔记本来了。进门放下东西问“该拿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嗯，可以走了。”
    夏安在前面开门回头看见他愣在那里不动，就催他“快点，一会我还得去上班，回来时还得再配一把钥匙，晚上一起去看奶奶，上周她说想吃排骨，我下班回家做点给她拿去。”
    他几步上前抱住她红着眼睛说“夏安，谢谢你，因为你我的人生圆满了。“
    夏安看他这样，不好意思小声说“我也没做什么呀。“却也不挣扎，乖乖让他抱着。正巧邻居出门，从开着的房门看见拥抱的情侣冲夏安笑笑，夏安也笑，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过了一会，他放开她说“以后你不用操心，我来弄就行。”
    “这几年我都习惯了，再说你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闲事。”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说“这是给你办的卡，你拿着吧。密码是你生日。”
    “给我办的？什么时候？”夏安拿着卡左右看看，确实不像新卡。
    “有几年了，我一直定期往里存钱，也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亲手给你，我终于等到了。”他得意的说。
    “那我表现怎么样？”
    “很傻很天真。”他忍着笑说。
    “才没有。”她也笑着反驳。
    晚上到了医院，进病房之前周忆晨说“周太太，一会你知道要说什么吗？”
    “知道，你已经说了一天了。”说完她红着脸从他手上抢过保温饭盒走进去。周忆晨在后面也摇摇头进去，心想周太太这个头衔真是世界上动听的称谓。
    奶奶听说两人已经登记了，很高兴。直说‘自己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就连晚饭也多吃了半碗。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接到医院的电话就赶紧赶了过来。在车上夏安握着周忆晨的手，外面虽然已经秋高气爽，但明明是晴空万里，可他的手仍是冰凉一片。他不想让夏安太担心，勉强冲她笑笑。
    到了医院后看见奶奶的遗体，老人家走的很安详，身上还穿着睡衣，昨天刚洗过头，面色平静而祥和，了无牵挂。据值班护士讲半夜她去盖被子时老人睡的还很好，大概凌晨四点左右突发性心脏病去世。
    谁也没想到昨天还有说有笑，结果当晚就去世了。夏安看见奶奶静悄悄的躺在那，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周忆晨自从进来后就像定住了一样，听见夏安的哭声才猛地清醒过来，他颤巍巍的给夏安擦眼泪，自己的眼泪也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丧事一切从简，夫妇两人一起回宜川把奶奶的骨灰葬到周忆晨爷爷的旁边。
    周忆晨看着墓碑上奶奶的笑容，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从小养育自己，教育自己，最爱他的奶奶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到临海后，周忆晨又开始手头的工作，只是经常在梦中惊醒。然后发现夏安在她怀里后又松了口气，夏安被他弄醒，就问“又做噩梦了？”抬头摸摸他的脸发现他出了好多汗。
    “嗯，没事，睡吧。”他给夏安掖掖被子。
    “你梦见什么了，和我说说。”
    “我看见奶奶走远，你也走了，你们两个人朝两个相反的方向离我越来越远，我站在原地动不了，叫你们也没人理我。夏安，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他搂紧夏安，哑着嗓子说。
    她也抱着他说“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么多年奶奶都是我的精神支柱，我们刚分开那时，我放假回家吃不下饭，每天去街上瞎逛，也不看书。是奶奶骂醒我，她说我这样不思进取，你不会喜欢的。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才配得上我爱的人。妈妈去世后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或许她的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了，但她放不下我。可能现在她终于放心了，所以就去找我爷爷了。愿天堂没有病痛，没有让她操心的事。”周忆晨低低的说着，既是说给夏安，也是安慰自己。
    夏安站在玄关望着自己的房子，心里有不舍。
    周忆晨看她这样问“很舍不得？”
    夏安冲他笑笑没说话。
    “我们会常回来看你妈妈的，到时还住在这里。”他安慰她说。
    “嗯。不知道到了北京会怎么样？”
    “有我在，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周太太。”
    “我相信你，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