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史前

8 高烧心乱


    十七找到陈燃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昏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燃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左边的裤子高高卷起,露出发紫的小腿,肿胀得吓人。她的嘴唇发紫,脸色青白似鬼,整个人保持着往前爬行的姿势,身后一路拖行的痕迹。
    十七生平首次感觉到类似恐惧的情绪,颤抖的指尖伸到她鼻尖下,微弱的呼吸令他一下子放松方才不自觉屏住的呼吸!抱着怀里轻得像是没有重量的她,十七用尽所有力量运起轻功往悬崖处狂奔,爆发出来的速度竟让他在几个呼吸间就回到了他们的休息点。
    喂她喝露水时,他的手是不稳的。
    然而陈燃已经陷入深层昏迷,根本咽不下哪怕是一滴的水。十七心中有股毁灭的欲望,双眸猩红,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不断往她嘴里灌着露水,露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浸湿胸前的衣衫。还是滴水未进。
    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快要将他淹没,十七觉得自己快要压制不住那股疯狂,一股戾气从他身上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周遭一切,尘土飞扬,滚石坠落,却没有伤到她分毫。
    陈燃像个木偶一样无知无觉任他摆布,水一滴都没有吞下去,两人收集起来的露水眼看着浪费了一大半,十七越来越暴躁的同时,不可避免升起一股害怕。不知所措地抱着她,半跪在地上,慌乱间他忽然想到什么,暴走的情绪忽然消失,周遭由他引起的动乱也瞬间停止,一切恢复原样。夜静悄悄,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十七看了她一眼,眼中饱含的情感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将一小半露水小心翼翼地给她清洗了小腿上的伤口后,他将剩下的含在了口中。
    缓缓俯下身,覆了上去。
    十七掐住她双颊,抬高了她的下巴,慢慢顶开她的舌头,让水流向她的喉咙。陈燃的食管感觉到流进来的水,条件反射地吞咽下去。
    他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直到剩下的所有露水都一滴不剩地进了她的肚子。
    喂完了水,十七也没有放开她,依然把她抱在怀中,甚至让她躺在他的身上,似乎这样感觉着她身体的温度他就不会再害怕一样。
    也许是救治时间太晚,半夜的时候陈燃发起了高烧,烧得她一直不停地说梦话。
    断断续续的呓语内容奇奇怪怪,十七有大半都是听不懂的。
    “妈妈......我好想你......”
    “我会去相亲......结婚......我答应你......同事好好相处......”
    “......我不想在这里......回家......”
    “我想回家......”
    十七不自觉抱紧了她,如果她回去了,他怎么办?
    陈燃的高烧一直不见退,十七越来越害怕,他将她带回湖边,用浸了水的衣服一遍遍给她擦拭降温,可是不到一会儿,陈燃又开始喊冷。他将她裹在身下,死死地抱住不留一丝缝隙,不让风有钻进来的机会,回去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覆盖在他们身上。
    从头到尾,十七不敢放松过分毫,神经绷得紧紧的,她一有什么动静他立刻就会察觉到,深怕一个闪失她就会从他怀中消失了。这份紧张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陈燃的高烧终于退了。
    绷了一夜的神经放松下来,十七看着臂弯处熟睡的她,伸手拨开覆在她脸上的一缕发丝,眼里露出笑意。
    他们存下来的露水已经用完,陈燃又受了伤正是需要它的时候,十七不得不起来收集露水。只是把她放下去的时候,空落落的感觉弥漫胸腔。十七犹豫了一下,最终用自己的衣服把她包了好几层之后,将她背在背上,背着她去采集露水。
    这种连体婴似的行为给十七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一只手带着她往上托了托,另一只手空出来收集叶片上的露珠。
    露水的采集工作进行到一半时,十七的背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放我下来。”陈燃在温暖宽阔的背上醒来,鼻尖还能闻到令人安心的味道,她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过去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然而却渐渐离她远去,令她感到恐慌无助的时候,有人紧紧抱住她,就像她是不可失去的宝贝一样需要她,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离开......然后,她醒了,眼前是这让她无法相信的一幕,他竟然背着她。
    可是,他不是应该远离她这个在他心里“不正经”的女人吗?
    陈燃虚弱的挣扎对于十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十七怕她伤到自己,她才刚退烧,不宜情绪如此激动,于是放下手中的露水,却没有把她放下来,而是换到前面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
    以这种尴尬的姿势面对面的贴近,陈燃感觉很不自在,而十七却像没看到她的表情一样,很自然地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过放在一旁的露水,微微运功加热,等碗里的水温刚好的时候递给她。
    陈燃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幻觉,好像病的是她吧?怎么好像他的脑子也烧坏了似的?
    “把它喝了。”这次,碗直接放在她嘴边,陈燃条件反射地张嘴,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流进身体,感觉全身都舒服不少。
    不对,她怎么就被他抱着喂水了?
    陈燃对身下处境感到万分诡异,她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要下去。”
    十七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坚持,顺着她的话将她放了下来。陈燃逃也似的拿着碗走到另一侧打算继续收集露水,只是昨晚烧得不轻,走了几步就摇摇晃晃的,头重脚轻。差点倒向一边,被十七拉住了,她又跌回某人早已准备好的怀抱,并且这次是她自个儿“投怀送抱”的,想到刚才自己死活要下地,不由得在心里痛骂这跟自己唱反调的身体。
    这下,十七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反正罪名已经这么多了,再多个“水性杨花”也没什么。陈燃自暴自弃地想。
    十七却并未多想,这本来就只是陈燃自己心里的独角戏,十七从那晚之后就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对她不理不睬、敷衍了事,十七这种行径也不怪她会误会。她没有对十七正面发泄过,十七也猜不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的冷战到底是什么原因,只隐隐约约感觉到是因自己而起,她好像对他有些误会,但具体是什么却并不清楚。因此也就不知道怎么解释,解释什么。总而言之两人之间的这个误会就是个乌龙,绕这么大一圈越来越复杂,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契机才能解开了。
    担心她的身体,于是十七不容拒绝地一把抱起她,继续刚才的工作。收集完露水,他全部都用来给她清洗伤口。那两个牙印附近的颜色已经变回正常的红色,微微有些肿胀,看起来没有昨晚那么恐怖。
    整个过程中,陈燃糊里糊涂地由着他折腾,十七异常的举动令她怀疑这是不是换人了?还是这人的内里换了个芯?
    然而她坚持不了多久就困了,也不知是蛇毒未清还是高烧后身体虚弱的原因,脑袋一点一点,越来越想睡觉,一直撑住他肩膀来保持距离的双手渐渐无力,但又不想靠在他身上睡,残存的理智在抗争着远离这人,可是困意袭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脑袋,轻轻放到肩窝处,陈燃终于坚持不住,安静地睡了。
    那天之后,十七几乎不说话,除了洗澡上厕所,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当然,那日以后他们就没再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对他这种紧迫盯人的行为感到奇怪及惊慌,忍无可忍之后,问出来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异样的目光。就像被某种凶兽盯上了一样,把她看得浑身发毛,于是她的理直气壮也没了。但除此之外,见他也没有别的异常举动,渐渐地,她选择直接忽略他,也学会了对他如影随形的目光视而不见。
    陈燃始终记得埋在她心底的那个结,也没有给他好脸色,一命还一命,他们两清了。如非必要,两人都是不交流的。他们之间的角色就像是对换过来了一样。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