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爱

第74章


    他们站在门口说了些什么,一辆车停在门前,一人上车,两人挥手示意。
    只车离去的那一瞬,陈伽烨一个踉跄,任年扶住了他,要拉他往酒店内走,他推开他,往喷泉池走来,微摇晃着,仰着头,一只手松那条红的打眼的领带,唇紧抿着。
    夜色如墨,浓的化不开,灯光在黑夜笼罩下朦胧了起来,陈伽烨的身影犹如鬼魅。
    心跳加剧,恐慌蔓延,我全身冰凉,试图移了移步子,却怎么也移不动,像是被定住了般站在那里,只等他发现。
    他缓缓垂头,手指插*到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酒壶,金属色,灯光下亮的刺眼。
    “呵……”他抬起头,笑了出来,嘴角大大咧着,如孩童般高兴。
    心陡然下坠,我浑身一个哆嗦,像是得到了某种警示,终于能移动步伐。
    我转身就走。
    法国的夜晚,街上不大安全。
    现在,我回家路上……就有人跟着。
    街道很静,只听得树叶沙沙作响,还有背后的人的脚步声。
    我不敢回头看,只敢听声音。
    哒哒……哒哒哒……戛然而止。
    接替的是……呕吐声。
    我站在那里,静静听着那声音慢慢变轻,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背后的衣服忽地被扯了一下,接着……头搁在我肩上,硬硬的发刺到了我的颈,后背喷薄着热热的呼吸,酒味发酵,进入我鼻息。
    我未偏头去看,仰头望了望星空,轻轻呼吸了几下,继续前行。
    背后的衣角始终被拉着,就这样走到了公寓。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我走了出去,他跟了过来。
    门前,我低头从包里掏钥匙,肩被胳膊圈紧,身体贴了上来,紧密无隙。
    他的脸贴上了我的脸,烫烫的,黏黏的。
    有液体从他脸上滑落,顺着我脸颊流下,迅速掉落,经过嘴角,浸湿了我的唇。
    咸咸的,还带着点苦。
    我开了口:“陈伽烨。”
    “嗯。”他说。
 第四十七章
    当窒息感又一次传来时,我整个人已近乎晕厥,只会死死捏紧拳,咬唇到血腥味蔓延,也不想说一句话。
    “说话啊?”陈伽烨俯在我上方,手放在我肩上,近乎要将我捏碎,逼我在窗沿,半身悬空,摇摇欲坠,如困兽般对着我嘶吼,红着眼,咬牙切齿,“你就真的这么恨我?恨我恨到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我看着他,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我没有带他去我和火火常住的公寓,而是带他来了我的画室。
    因为我觉得,他喝酒太多,不太清醒,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让他们父子相认,至少……等他没那么醉之后,他再见火火,彼此都会有一个好印象。
    甚至他流泪的时候,我在那一刹想,让他就这个样子见火火有什么关系?他是火火的父亲,如果他知道火火的存在,说不定能为了火火戒掉酒瘾,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有新的开始。
    两年多前我险些流产,被送到了医院,我半昏迷间,以为自己见到了陈伽烨,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陈伽烨,而是我弟。
    我做了手术,出来时,还没有看到陈伽烨,他没往我手机里打过一次电话。
    我弟没有把我去医院的消息告诉他,于是我给了他一次机会,一次……不是孩子的原因,他愿意主动来找我的机会,给他打了电话。
    他接了,开口就是:“你上了邱家的车?你听着,除非你主动回来见我,我这次不会去找你,你该知道你错了,你的错要比我奶奶她们大。”
    我弟夺过我的电话,要和陈伽烨说我做手术的事,我摔了手机,不准他告诉他一个字。
    邱天来看我,我对邱天提出了我的要求,永远……永远离陈伽烨远远的,不让他再找得到我。
    当天,我就离开了我生活二十余年的城市,乘邱家的私人飞机来了法国。
    我来法国这两年多,陈伽烨没来找我,不但如此,还对我产生了另一层误会。
    我知道这不能完全怪陈伽烨,也明白是邱天为陈伽烨布了一个局,陈伽烨才会如此,可我没办法埋怨,这一切的源头,始终是我。
    是我在一个永远认认真真听每一句话的人的面前,咬牙切齿说出了那句“永远……永远离陈伽烨远远的”,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做了,终究是……达到了目的。
    更何况,即便是这样,主动权还是在我,邱天从未阻止过我自己戳破事情的真相。
    我原本有机会在这套公寓内对陈伽烨说出一切,可……他让我害怕、恐惧。
    连我都是如此,火火会怎样呢?
    酒味喷薄在我脸上,我望着他通红的脸,心里默念,他喝醉了,他病了,他不想的。
    一进门都不听我解释就把公寓里家具全摔了,他不想的。
    把我的画全撕碎,他不想的。
    逼我承认是和邱天在这里厮混,逼我承认是为了邱天打掉了他的孩子,他不想的。
    他……他不想的。
    他喝多了……
    我……我还是告诉他实情吧,尽管他现在像个疯子。
    火火是他儿子,他不会对他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他唇却贴了过来,气味太过难闻,只刚触到,我就难以克制的偏过头。
    “又不想了?”他的声音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拽了我起来,低声笑:“好,不想有不想的做法。”
    身体重重跌回床上,脸埋入枕中,我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
    当天空泛着鱼白肚时,我已经陷入了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耳边嗡嗡作响。
    背对着我,撑着窗台似乎在眺望远处的埃菲尔铁塔的陈伽烨在视线内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我闭上眼,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思念我的儿子火火。
    一夜没有回家,不知道火火有没有哭闹,不知道火火有没有急着找妈妈。
    陈伽烨将我的手机摔了,我联系不上我的孩子。
    手腕上的束缚感消失,冰凉的触感侵入我的肌肤。
    我睁开眼,偏头望着立在床沿弯腰解绑着我的领带的陈伽烨,哑着音说:“陈伽烨,你这种人,只会让人和你一起痛苦,怎么配做一个父亲?你不配。”
    他不配,他一点也不配。
    快三年了,他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明目张胆通过那条法国的酒店宣传片让我明白他已经得知我离开的缘由,却对自己曾犯下的错一点解释都没有,把责任全推到我和邱天身上,总喜欢装可怜博取同情,达到目的后就会原形毕露。
    偏执、武断、不顾我的感受、难受了就拿这件事作为发泄口,对我为所欲为。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个好丈夫,我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个好父亲,火火怎么会受良好的教导?
    还有……还有……他现在的状态……
    让我怎么维持对火火编造的那个有关于父亲的美好的童话?
    眼角越来越酸,我努力仰头,睁大眼睛看他,怕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的涌下。
    他嘴角轻轻的向上牵扯,弯起愉悦的弧度。
    “我不配?那邱天那个怪胎配?”他俯身下来,一只手勾着那条已皱皱巴巴的红色领带,在我面前晃了晃,歪着嘴一笑:“不管我配不配,你只能配我陈伽烨,也只可以配我陈伽烨,我想什么时候找你,就什么时候找你,想要你,就要你,想怎么要你,就怎么要你……”
    我拼尽力气抬手扇向他的脸,半途却被截住,他坐了下来,一只手捉着我的手腕,指腹在我手腕上的勒痕上婆娑,另一只手掌着我的手,将我的手心覆在他脸上,缓缓的蹭着,洋洋得意的继续道:“我想你什么时候怀我陈伽烨的种,你就什么时候怀我陈伽烨的种……”
    我看着他那张嘴角大大咧着,眼却通红的脸,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很多情绪在我胸腔发酵,最后化为一团吐纳不出的郁气,让我胸口闷得厉害。
    我长嘘一口气,有气无力的答:“你想怎么样?再让我怀孕?”他没有……他这次弄在外面。
    “你也配?”他冷笑一声,起身整了整衣领,微仰着头,倨傲的说:“现在整个陈氏都是我的,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多得是女人想跟我陈伽烨生孩子。”
    “那你去生啊。”我拿薄被盖住身体,偏过头,闭上眼,“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回去吧,我们这次只是偶遇而已。”
    “你给我起来!”被子被掀开,胳膊被拉住往上拽,我被迫起身,下了床。
    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腿一软,扑到了他怀里,手指……碰到了他放在口袋里的小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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