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爱

第96章


我深吸一口气,问。
    “你说呢?”他笑,那笑声甚至有点戏谑。
    “我要去改名字了,和我弟说好了的。”我仰头,看他的脸,一字一句说:“后天早上就去,改成王洛停。”
    他忽地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肩被他捏的生疼,骨头好像都要被他捏碎了般,我去掰他的手,缓缓的,始终不停歇,一点一点加深力道,肩膀上的手起初很紧,后来……渐渐的就松了,我知道,是他放弃了。
    我转身离开,迅速换上衣服,收拾东西就要走,拉开门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逆光对着我,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一样。
    我不想再看,放快脚步,踏入酒店走廊,无意识的往前走,一直走,不知要去往何方,身后却有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被拉入他怀中,鼻子撞到了他的下巴,很痛很痛,痛到全身都抖了起来。
    我开始挣扎,开始厮打,拿手捶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力度加重,他不放,我掐他咬他抓他,使尽一切招数,要从他怀里挣脱,挣脱不了,我冲他吼:“陈伽烨,我讨厌你!我恨你!恨死你了!都是你,我才要过那样的生活,把自己活成别人!都是你!”
    他不放,始终不放,任我在他怀里为所欲为,到最后,我打的累了、倦了、疼了,筋疲力尽的说:“陈伽烨,我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庆幸她的死亡。”
    他的手松开,眉眼低垂的看我,面无表情。
    我对他笑了笑,踉跄着后退几步,说:“你知道吗,她拿她的命换了我的命,她的死亡,我的新生,讽刺吧?”
        第六十一章
    和陈伽烨说完那句话后,我转身就走,他没再跟过来。
    头脑昏昏沉沉,我跌跌撞撞走到电梯口,心情一片灰败。
    电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我始终却没办法让自己踏入,我倚着墙,慢慢跌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间,闭上眼。
    真的是很讽刺,仅仅是三年,有着懵懂记忆的三年,竟还是抵得过我们这数十年的时光,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把我当成我自己,不,或许……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我。
    身下多了一双手,我被抱了起来,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朵贴上了靠近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
    他的心跳声那么缓慢而有力,就像是……他的心是这世上最安全的港湾,却又那么触不可及,就像是……我从未曾能到达过的地方。
    我抬手环住他的颈,眼泪流下来,呜咽出声:“陈伽烨,你欺负我,你只会欺负我,你想要我怎么办嘛,我早跟你说过,我是我自己,我当不了她,一点都当不了……”
    他没理会我,手紧了紧,继续往前走。
    走廊有人经过,驻足停留,面带讶异。
    我抬眼瞟了眼陈伽烨,脸眸地烧的滚烫,埋首在他怀间,不再出声。
    门被打开,他未开灯,抱我在黑暗中穿行,脚步很慢,心跳声很稳,仿佛我的那些怨愤在他面前,不值一提,都未能够动摇他分毫。
    我有些苦涩的想,或许这么多年,我早该知道他接近我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自欺欺人,想要什么纯粹。抽离了源头,我和他的确……什么都不会再有。
    “睡吧。”他放我在床上,盖上被子,转身就走。
    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我嗫嚅着说:“你的脸,被我抓伤了……要不要紧?”
    他静了几秒,说:“没事,男人嘛,哪在乎这些。”
    他脚步移了移,似乎是要走,心脏像是被针扎了般,刺痛难捱,咬紧了牙,我收回手,躺下来,闭上眼说:“记得关门。”
    他嗯一声,走到了门口,关上门。
    我将头蒙在被子里,捂住耳朵,全身发抖,莫名的难受。
    “又不舒服了?”床的另一边被子被掀开,他睡进来,靠过来,手指在我额上轻拭,有些迟疑的问:“例假……例假结束了还难受?明天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的手很暖,手心干燥,在我额间游移,身体贴过来,我翻身背对他,咬咬牙,说:“谁要你管,难受死了算了。”可还是不由自主往他身上贴了贴。
    他没说话,搂住我,我说:“一整天见到人打架见了两回,头疼死了。先是我爸和我弟因为我爸的未婚妻打,然后是邱天和邱子煦因为顾小繁打,我……我去顾姨的餐厅吃饭了,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回w市了,他们非要我一起吃晚饭,真是倒霉,幸好我没惹上什么麻烦。”
    他手指在我腹间轻揉,脸贴上了我的脸,热气吐纳在我颈项,声音沙哑低缓:“这些天你总是有意无意提起小时候,难道不是想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
    我怔住。
    “不想你胡思乱想,干脆就捡重点,说了说。我多大了,你多大了,你还吃这种醋?”他拿手指婆娑我的发,嘟囔着道:“还总说头发硬的人脾气差,我看你头发软也脾气差。”
    “我哪有。”我翻身,将头埋在他颈间,闷声说:“就是被白天那些事弄得头疼,心情不好。”
    一秒地狱,一秒天堂,他只用只言片语,我就能从地狱到天堂走一遭。
    我已经……这么在意他了吗?
    心下莫名的戚然。
    双眼发涩,发热,将所有支撑的力气抽干,我将自己摊在他怀里,任由躯体挤压着他的身体,紧密无隙。
    抬手碰他的脸,隐约触到了那些创口,心口收紧,我忙开灯,仔细看了看,心里更难受了,起身去柜里拿医药箱,他又揽我入怀,一脸无所谓:“男人嘛,只是点皮外伤,就当被猫挠的了。”
    “被猫挠还要打疫苗呢?”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味,他嘴角上扬,挑眉看我,手指在我发间婆娑,“你说错了,是被兔……”
    话说到一半他就止住,抿了抿唇。
    我白他一眼,从医药箱里翻出了棉签和药水,俯身帮他涂药水,他木着一张脸,还在那里装作无所谓,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疼么?”
    他眼往边上一瞥,答:“不疼。”
    有点窝火,我拿沾着药水的棉签往他伤口狠压,他眼角很明显抽搐了一下,唇抿成一条线,仍是一声不吭。
    心立时就软了,我俯身下来,仔细擦拭,对他说:“我轻点。”
    “这句台词是我的吧。”他眯眼,扬起眉。
    我怔了片刻,脸有点热,咳嗽一声,说:“那又怎么样,我也说得。”
    他笑笑,头移到我腿上枕着,也不说话了,只眉目深深的看我。
    他的目光平和而悠长,像是要缓缓的渗透进我心底,我别过头,“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陈伽烨,你知不知道你严肃起来很好笑啊?有谁……有谁竖着头发还在那里装酷。”说罢,手指忍不住在他发上拂过。
    “火。”他说。
    心脏牟地收紧,全身的神经紧绷,我低头看他,他发间隐现的那道疤刺得我眼睛生疼。
    “你经常做梦,梦里在喊,火,喊着喊着还会哭。”他轻声问:“什么火?你怎么了?”
    “是火灾。”我答他。
    他的手放在我发间,轻轻穿过。
    我深吸一口气,答他:“刚去法国的时候,住的地方失过火,我之后就很怕火。”
    “邱天救了你?”他没什么情绪的问,将发别到我耳后。
    我笑了笑,“是啊,他救我了。”邱天冲进了火场,救了我,我那天早产,生下了火火。
    “是这样啊。”他垂下眼睫,勉强一笑:“那我还真得谢谢他。”
    “不用……不用谢的太过了。”我忍不住道。
    他抬睫看我,连眼睛都在笑,我咬了咬唇,闷声说:“差不多就得了,他又不缺什么,你也要顾你自己。”
    他嘴角扬起来,甚至手指还在胸|前弹了两下,他……很高兴。
    他问:“你知道我会做什么梦么?”
    我愣了愣,“什么梦。”
    “胎梦。”他下巴往上抬了抬,一脸得意,语气笃定:“我们会有儿子,我梦到我儿子了。”
    手指顿住,轻轻的捏成了拳,又松开,我笑笑,声音陡然就哑了:“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胎梦,胎梦是女人才会做的。”
    我没有再看他,医药箱放回柜内,调侃道,“你如果有孩子,当然是儿子了。说起来,陈家从以前到现在,还真没有女孩出生。你说说,是不是你们陈家男人的y染色体太彪悍了,x染色体根本没有可乘之机。你说,如果有一天人类发生基因争夺战,你们陈家男人肯定会毫无疑问的脱颖而出,成为一枝奇葩的独秀。还有……”
    手腕被抓住,轻拍了拍,陈伽烨语气异常的温和:“你说的倒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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