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爱

第109章


我对他说:“我想坐旋转木马。”
  他紧了紧我,愉悦的说:“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游乐园晚上不开放,到处黑漆漆一片,陈伽烨把灯全部打开,站在旋转木马的台阶上,对我伸手,“上来。”
  我拉住他,上了台阶,他揽住我,沿着外沿走,问我:“今天想坐哪一个?”
  我辨认了一下,指着那个红蓝相间的马,道:“这个,之前没坐过。”
  他眯着眼笑:“你记性倒好。”
  我得意回他:“当然,我可是背完过一本字典的人。”
  说完我又有点迷糊了,那时候……为什么我会背完一本字典呢?
  被陈伽烨拉着坐在旋转木马上,他去开了开关,木马启动,开始旋转。
  陈伽烨在雪地里看我,我眼前的景象不时变换,有时是过山车,有时是迷宫,有时是跳跳床,但永远在我视线内的,是陈伽烨。
  他跟着旋转木马跑。
  雪还在下,打在他身上,迅速融掉,脸上亮亮的,该是雪融后的水渍。
  他开始喘气,他抹了把汗,他……始终对我微笑。
  我想了想,对他说:“陈伽烨,你上来吧,和我一起。”
  他摇头,挑眉:“我不坐,这么幼稚的东西,我压根不稀罕。”
  我努了努嘴:“你总该尝试一下,很好玩,我都让你坐了。”
  话刚落音,他就飞快的跑上来,直接摁了一下我的坐骑,腿一勾就坐到了我背后,圈住了我,用唔用拒绝的语气道:“可是你让我上来的,不准中途就赶我走。”
  我脸有些热,高声答他:“我哪有。”
  他低声笑笑,将头搁在我肩上,未再说话,我往后贴了贴,离他更近一点。
  许久,我对他说:“陈伽烨,我不幼稚,那是……那是以前,没人带我坐过,我就是想坐一坐。”
  伽灿母亲没带我坐过,偷偷带伽灿坐过,我偷偷跟着,在他们后面看。
  后来,他们坐完了,我还没看够,他们离开了,我还没走。
  后来的后来,我有钱坐了,却大了,我觉得再坐的话,就很丢脸了。
  可是我总在想,如果我有孩子的话,带着孩子一起坐,应该没人会笑话我,但……连续两次,我都没能有这个机会。
  陈伽烨嗯了一声,胳臂圈的我更紧,嘟嘟囔囔着说,“我也没坐过,今天可是头一回。萱儿,我这是托你的福。”
  “老公……”我咬了咬手指,问:“你怎么……怎么……”
  我欲言又止,心里有点害怕。
  他摸了摸我的发,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把我喊老婆。”我心砰砰跳个不停,捏紧了拳,我很怕他回答:因为我不想要老婆了。
  我还没等他回答,迅速又说:“不喊就不喊,就是个称谓而已。”
  “就想多喊喊你的名字。”他在我耳边低喃:“我喊你的名字,你就能知道是你,我也能知道是你。我其实好怕喊着喊着你就忘了应了,我希望你一听到别人喊你的名字,就能想起我,以后不准忘性那么大,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喊我的名字吧。”其实我很高兴,心里暗自庆幸于他没有说出那句我害怕他说的话,其实我又有点糊涂,不知道他说那么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可……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我能确认的是,他那一堆话里面,没有任何不想要老婆的意思。
  陈伽烨嗯了一声,脸贴着我的颈更近,带着浓浓的鼻音:“以后我喊你的名字,你也要喊我的名字,就像从前一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变。”
  我蹙眉:“陈伽烨,你发烧了?”
  ——
  在我软磨硬施下,陈伽烨终于肯吃了感冒药比我早睡,临睡前还嘟嘟囔囔说自己没事。
  草草冲了个澡,出来时陈伽烨已熟睡,呼吸都有些重了。
  果然,偷偷给他加了安眠药,睡眠就好了许多。
  我睡了不到一会,他就翻了个身,搂住我。
  他的脸贴的我很近,汗蹭到我脸上,黏湿湿的,温度还是很高,我贴着他就像贴着一个火炉,热的我浑身发烫。
  我望着他的脸,心里又苦又涩。
  他唇角紧紧抿着,眉心有抚不平的纹理,即便睡了,也似乎满怀心事。
  工作帮不了他,他生病了,连碗生姜红糖水都没办法在这里给他做,药都是他自己买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要告诉家里人他生病了吗?他们会骂我的吧。
  我该怎么办呢?
  起床,去了浴室洗脸,冷水冲到脸上,仍没有让我更清醒,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帮帮他。
  抬头时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突然有点陌生。
  镜中的人有一张过白的脸,发贴在额前,脸上都是水,眼睛很黑,却是失焦了般,没有一点神采。
  “笑啊。”我对自己说,镜子里的人也在说话,还扯出了笑脸,难看极了。
  镜子里的人是我吗?好像是我,好像又不是我。
  我抬手,镜中的人也抬手。
  我往边上走几步,镜中的人也往边上走几步。
  我开口说话,“你什么都做不了。”
  镜子里的人在笑,认同我,也好像在说,“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后退几步,死死咬住唇,深呼吸几次,又走到镜前。
  我对她说:“我有我的办法。”
  浴室柜打开,我往里面翻了翻,什么也没翻到。
  关上柜子,开始翻垃圾桶,什么都没有。
  衣柜,地板,置物架,哪里都没有。
  奇了怪了,我刚才明明看到陈伽烨刮胡子了?
  对了,有酒瓶,那么多酒瓶,总会碎的。
  我蹑手蹑脚踱步到酒柜,正要取酒,床上却传来了一声闷响,我抬头看,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似乎还长长叹了口气。
  有酒精味溢出来,心跌倒谷底,我疾步上前,掀开被子。
  陈伽烨红着一张脸目光闪躲,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拉被子,要将被子盖上,床单和他身上湿了一片。
  我又急又气,扑过去一把拽过他背在背后的酒瓶,将它甩在地上,对他吼:“怎么又喝,伤身体你知不知道,本来就感冒了。”
  从在B市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了,见他喝一次我就说一次,这都回来两个月了,没见过他再喝过,本以为他好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偷偷背着我喝。
  他不理我,下床赤着脚朝酒柜走,要继续拿酒,我死死抱住他,将他推回床,圈住他,缠着他,不让他动,对他说:“你别啊,我求你了。”
  他挣扎了一会,安静下来,垂下头,身体微微颤抖,闷声说:“我想喝。”
  我张口欲驳斥,他声音陡然变哑,“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想喝,你别拦我,我也知道喝多了不好,可我忍不住啊。如果不喝,我会难受的想死。”
  “我们……我们去看医生,我带你去看医生。”我摸了摸他的额发,对他笑:“我们没办法,医生总有办法的。”
  他抬头看我,眼睛又湿又亮,望着我,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圈紧我的腰,嘴角咧起来,“听你的。”
  ——————————
  凌晨时分,霜雾浓重,路很滑,我又一次放缓了车速。
  一旁坐着的陈伽烨叹道:“照你这个速度,开到天亮也到不了,说了我开你还不让。”
  我用力握紧了方向盘,道:“你喝酒开什么车,酒驾啊?”
  他没做声,低头看手机,似乎是太过专注,压根没听到我说的话。
  我余光瞟了瞟,发现他在看照片,好像是一个小孩。
  我有些好奇的问:“这小孩谁啊?”
  他将手机合上,淡淡道,“就搞笑图片,你专心开车。”
  我咬了咬唇,握紧了方向盘,目视前方,对他说:“我车技又不好,雪又还在下,还真怕路滑了冲到河里面去。”
  陈伽烨无所谓道:“冲进去又怎么样,我也就认了,总有你陪我。”
  心下有些膈应,我没好气道:“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我知道啊。”他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声却透着点无奈,“生活总要继续嘛,不活着,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好事。”
  “你好了以后,我们再努力努力,争取……争取明年就生个孩子。”我软声安慰,“我们总有我们自己的孩子的,然后我们一家三口……”
  “我们有儿子。”他忽而开口。
  我怔住,他咳一声,愉悦的说:“我说的是,我们以后会有儿子,他会长得很像我们……”
  有点被他这种情绪感染,我心情也愉快起来,说:“是吗?怎么个像法?”
  “头发像我,额头像我,鼻子像我,嘴巴像我,眼睛……”
  “好了好了,你最好,哪都像你,一点都不像我,我直接生个小陈伽烨得了。”我有点郁闷,真是个自恋狂,要他那样说,孩子全随他一点不随我他就高兴了。
  “眼睛像你啊。”他低声说:“五官的整体印象中眼睛的作用最为突出,眼睛一像你,整个人都会像你,更加能确信就是你的儿子了。”
  我嘴角弯了弯,“那我还得谢谢你让我儿子眼睛和我长得像了。”
  “如果我们以后有两个孩子,都长得像我们,彼此却一点也不像也不一定,或许会很奇妙。”他饶有兴致的滔滔不绝,“也就是基因打乱了重组,这样的话,应该会很有意思,性格或许也会不同,龙生九子,各有……”
  “兄弟姐妹还是像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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