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爱

第118章


我却也能感觉到,此刻的他,是怎样一副狼狈又怒不可揭的模样。像是被人揭了掩在背后的伤疤,光天化日下,无所遁形。
    许是……完全没了以往打架时的冷静,就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挥舞着爪牙,发泄兼释放他对摧毁那个墓碑的人的恨意。他冲向我弟时,根本没看到我,径直对他挥拳相向,低吼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你怎么能这样对她?某种让人恐慌的诡秘的满足感一时涌上心头,我竟失去了最好的一次阻止他们的机会。
    伽灿在我耳边说:“你别看别管,这是他们的事,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挣扎着推伽灿,边推边尖声道:“我不能不管,我不管,我弟弟就要被他打死了。”
    话落音,只听得沉闷的声响,四周陷入一片沉寂。伽灿放开我,疾步朝他们跑去。我原地顿了片刻,转过身来。
    “这……”伽灿欲言又止,站在墓前。
    陈伽烨和我弟不约而同扶着墓碑,低头不言。我缓缓移步过去,陈伽烨忽而直起身子,朝我走来,我捏紧拳,努力让自己平静,平静的能……对他说:“洛川不是有意的。”
    他揽住我朝外走,“萱儿,我们回家。”
    “墓里怎么是个空的?”伽灿问。
    我愣住,猛地转身往墓碑跑,陈伽烨拉住我,对我说:“萱儿,我们回家。”语气是柔和的,言语间却颇带命令。
    我使劲推开他,往墓碑跑,从包里掏出手电筒,仔细照了照,里面空无一物,我蹲下来,细细查找,空无一物,我抬头,盯着洛川问:“怎么是个空的!怎么会?”
    我弟笑了几声,一只手撑着墓碑,转头看陈伽烨,“是啊,怎么是个空的?怎么会?”
    陈伽烨站在那里不动,并不言语。
    “因为确定不了,于是死人不放过,连活人也要让你满意,现在甚至一个区区的碑被破坏也忍受不了?”我弟问。
    陈伽烨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陈伽烨,你什么意思!”我站起来,高声问:“是你吗?是你把骨灰盒弄走了?你就这样不解释一句就走了?”
    他继续往前走,身形萧条,恍若游魂。
    “你压根没必要……”话说到一半,我偷偷瞅了瞅我弟,将话咽了下去。
    我望着依然不回头的陈伽烨,心慌意乱,脑子一片空白。
    我跌坐在碑前,将头埋在膝间,哑声说,“陈伽烨……陈伽烨……你觉得我生病了,要丢了我是不是?”
    他没有回应,我深呼吸几下,战战兢兢,“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有时候有些糊涂而已。”
    有人朝我走过来,我不敢抬头看,哭着说,“陈伽烨,我其实除了这点,其他都好好的,你别丢掉我,我不想被人丢掉。我就是陈萱儿啊,是你喜欢的陈萱儿,你不是一直知道的吗?我知道你不会丢掉陈萱儿,永远不会,即便别人让你丢,你也不会,你……你不是以前九岁的任人宰割的陈伽烨了,我知道你是陈萱儿永永远远的依靠……”
    有臂弯圈住了我,头搁在我的头顶,冰凉的液体滴到我后颈,滑入我背脊,我浑身发抖,继续说:“你在为谁伤心呢?是我吗?是我吧,你喜欢我的,说要娶我的。你还记得吗,你养兔子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很小的时候,间接杀过一只兔子,那时候家里太穷,临过年我和伽灿嚷嚷着要吃好的,伽灿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只兔子来,我以为是给我买的宠物,于是把兔子抱了出来到处跑,和别人说是我的宠物……”
    他抱我起来,朝前走,我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头贴着他的胸口,结结巴巴的说:“后来……后来伽灿父亲对我们说要……要做炖肉给我们吃,给我们开荤,我们很开心。我有一天忘了喂兔子,那只兔子就不见了。原来是伽灿父亲把那只兔子给杀了,做了焖兔肉,我那时不知道,还吃了几块,之后我在垃圾桶发现了兔子皮。我那时又害怕又难过,把伽灿父亲拉过去问是不是吃的兔肉,他承认了,于是我跑到厨房,不想让他们再吃,可他们吃的很开心,我就没说,我让伽灿父亲把兔子皮装在一个袋子里,然后将那个袋子埋在了我常去玩的家附近的河堤口,还给它立了个碑……我对它说了好多话,让它下辈子不要再当兔子了,如果它怪我没看住它所以才被我爸杀了,那我下辈子投胎当兔子好了,之后你就过来了……”
    陈伽烨抱我上了车,车开动,我紧紧依偎着陈伽烨,拿手摸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那天被你爸妈带着来伽灿家拜年,听说我因为兔子很伤心不肯回家,自告奋勇来安慰我,拉我回去。你的安慰是,一脚踢翻了我给兔子立的碑,戳我的肩膀,对我说:‘你要道歉啊,这辈子把自己当兔子就行了。’”
    前面坐着的伽灿呜咽出声,转过头看我,我迅速别过头,拼命往陈伽烨怀里躲,陈伽烨抬手,缓缓婆娑我的发,低垂眼睫,看着我,眸光柔和极了,我放心下来,用力抹了抹泪,抬眼对他笑,“你的安慰一点效果都没有,但我还是回去了,因为你的生拉硬拽。你回家之后就养了两只兔子,之后每次见到我都会说,‘黄花菜,我养了兔子哦。’可我一次也没去看过,因为不好意思去看,后来我又去陈家,还是被你拉着看了兔子……我……记得好清楚的,我就是你的陈萱儿啊,陈伽烨……”
    他俯身下来,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我迅速深呼吸几下,偷偷瞟了一眼伽灿,陈伽烨递给我一瓶水,我饮下,接着说:“我还记得,我四岁的时候,你第一次来伽灿家做客,你拉着我跑,我跟不上,摔了一跤。你妈头疼得不得了,说老这么坏娶不上媳妇怎么办,你爸看了一眼摔了一跤没有哭,还一脸严肃的看着你的我,又看了看在那里围着我转圈,做鬼脸想惹哭我的你,说,要不然长大了以后直接把我娶了得了,你爸就问你愿不愿意娶我,你还没回答呢,我就说你有糖,愿意嫁给你,你急的把糖给丢了,朝我说了句谁要媳妇,转身就跑,跑的可快了,我跟在你后面赶,非得让你娶我,把你吓哭了……后来……后来你后悔了,我再去你家做客,你实际上一眼认出了我不是吗?你对我说,我答应娶你了,你满意了吧,你可……可不准反悔……”
    我抓住他的胳膊,对他强调:“陈伽烨,我就是你的陈萱儿啊,你说了娶我,不准后悔……不准丢掉我……好不好……”
    我不断和他说着那些共同的回忆,就这样一路到了陈宅。下车后,我将头埋在他胸口,大口呼吸,不敢往外看。
    他抱着我往前一直走,一直走,有人拦我们,他对他们说:“现在的这些事算什么?都给我让开,难道这么多年,我还会在意别人怎么看?”
    他开了门,将我放在床上,就要转身,我立时抱住他的腰,对他说,“别走。”
    他拿手婆娑我的背脊一下又一下,我感受他平稳的呼吸,他有力的心跳,他温暖的身体,他熟悉的气味,有些恍然,我问:“陈伽烨,你是真的吧,你不会……突然在我的世界消失吧。”
    他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着令人安心的频率,“怎么会,我可从来都是……真实的在你的世界里。”
    我身体贴上去,近一点,再近一点,手指伸进衣襟,触碰,试探,不停歇,渐渐地……欣喜若狂,我说:“我们挨得这么近,你这么暖和,一定是真的,对不对。你说得对,你是真实的,你是我丈夫,我是真实的的你的妻子,那我也就是真实的。”
    “知道怎么样才能挨得更近吗?”他眸光深幽,声音黯哑,指腹一下一下揉拭我的唇。
    我咬了咬他的手指,他喉头很明显的动了动。我垂头,替他解开束缚,褪下自己的衣服,扭过身去,弓起身体,手背到后面,手腕并在一起,小心翼翼说:“你不是喜欢这样挨得更近一点吗,我……我其实也喜欢,但能不能……”
    唇齿被堵住,侵袭骤至,灼痛占据,酸|胀难捱,却又有身心俱安的归属感,我任他肆掠,让他占有他该占有的领地,获得他想获得的交|融,纾解他想纾解的情|愫。
    他的汗滴在我唇边,我舔了一下,咸咸的,湿湿的,却是带着他体温的热度,他狠狠咬住我的颈,手指镶入他在我身上的明晰可见的烙印,沉沉的压上来,我缩着身体,死死咬住唇,往他怀里贴,感受那真实的热度,真实的触感,真实的喘|息,真实的气味,真实的味道,真实的融流,真实的他。
    身体好痛,痛到神经割裂,却又好快乐,快乐到好像有了他就有了整个世界。
    一轮又一轮循环往复的纠缠,一次又一次痛快淋漓的宣|泄后,他终于精疲力竭,拥我入怀,伏在我耳边喟叹,“都是我的,把极度痛苦留给自己承受的你是我的,把不那么痛苦的生活留给别人来过的你也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别人说我们又怎么样,别人是别人,别人算老几,那些话能值几斤几两,我疯了,你也疯了,我们再生个小疯子,也能好好过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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