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特殊和谐技巧

63 表明心迹


    自这一天起,丽国朝堂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
    文武百官本该是目不斜视去仰望那摄政王的,却纷纷将目光投到了一国之君的脸上,满眼都写着“这俩人怎么样了”的探究之色,更有甚者,已经在私下里拍了同僚的肩膀,炫耀着自己一年前的“真知灼见”。
    是啊!当初是哪个先传出来的?说摄政王就好皇上这一口嘛!
    这下好了,摄政王亲口承认了,还当众向皇上表明了心迹,真真是一语成谶,啊不,是普天同庆啊!
    对于摄政王成为皇夫一事,除却少数仍对君宁天心怀不满的大臣,绝大多数朝臣还是喜闻乐见——至少是不准备反对的。
    譬如那些胡子一把、眉毛一把的三朝元老,在他们看来,尽管这摄政王年岁大了些,在前朝一手遮天了些,但是,诚如其所言,他的相貌和才学是一等一的好,并且上得了战场、坐得住朝堂,只要他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皇上,愿一生一世唯其马首是瞻,倒也不失为一个能够辅佐皇上开创盛世的好人选。
    对于群臣前两天还在义愤填膺、这几天就两眼放光的转变,明疏影欲哭无泪。
    君宁天啊君宁天,你是看准了朝臣们“病急乱投医”的心思,所以只需在我面前放低姿态,便能打消他们的顾虑,令他们从此一心一意拥立你为后宫之主?
    已然渐渐冷静下来看清了事态,明疏影认为,她有必要同男子好好地谈一谈。
    可是,每每看到君宁天凝神注目于她的模样,她又觉得有些无法直视。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而炙热,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清冷孤高的摄政王——这叫她如何能够对其视若无睹,毫无压力地与他深谈?
    是日,明疏影照旧坐在御书房里,不远处是专心看着奏本的君宁天。
    不,他一点也不专心,因为她只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他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蓦地抬头来探。
    明疏影慌忙埋低了脑袋,佯装无事地去看案几上的书册,甚至还为掩饰而挪了挪身子、动了动脚丫。偏偏因心中慌乱而脚底一滑,她一脚踩空,穿着袜子踏在铺了毯子的地面上。
    所幸较之去年的冬天,今年御书房的地上已经加铺了两层厚厚的毯子,所以她并没觉得脚底一凉。
    明疏影默默地将一双玉足挪回到暖脚用的暖炉上。
    毯子是君宁天让加的,手熏也是他让准备的——明明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因为这件事数落过自己,说自己不够注意在身为皇帝的仪态。
    明疏影觉着,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忽然遣退了屋里的宫女、太监,连冬苓也被“赶”了出去。
    “摄政王。”她定神唤着,看着君宁天眼珠不错地与她对视。
    “无人之时,你可以唤我的名字。”然后,她听到对方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句,直叫她心跳加速。
    “君宁天。”
    “姓可以去掉。”
    “……”
    自己还真理会他了。
    明疏影抬手扶了扶额头。
    过了一会儿,她再度定下心神,决意快刀斩乱麻。
    “先前我失明那会儿跟你提的事,你考虑过了没有?”
    君宁天闻言微愣,而后面色微沉。
    “没有。”
    他冷声直截了当地否定,令闻者顿时心头一紧。
    “为什么不考虑?”
    “为什么在知道我是谁之后,你还要离开?”
    然而,让女子始料未及的是,她才刚鼓着勇气试图诘问,对方就面沉如水地出言反问。
    他的意思,她不是听不明白——无非是想问她,既然已经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对她不利,甚至已经知道他只会护她一世无虞,为何她依旧选择远离。
    “我……我不适合这个地方……”犹豫了片刻,明疏影只能支支吾吾地给出这样的回答。
    “哪里不适合?”
    女子顷刻语塞。
    对这深宫禁地,她谈不上喜欢,却也不至于讨厌,要真说有多不适合,还真是叫她答不上来。
    就在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君宁天业已面色不霁地开了口:“我记得,你那时虽然双目失明,却心怀天下。你对我说过,只可惜你身为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否则,你也愿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为改变这混沌之世略尽绵薄之力。怎么,时隔多年,你阴差阳错坐上了足够实现你当年理想的位置,却要主动放弃了吗?”
    明疏影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十年前,她确实是抱有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志向。哪怕直到今天,她也并未想要出尔反尔,忘记曾经的念想。只是……
    “当年,我以为天下无一人能够重整朝纲、拯救苍生,可是现在,丽国有了你,以我才疏学浅之力,又岂能与你……”
    “那只是你企图逃离的借口。”
    女子话未说完,就被男子冷声打断。
    明疏影垂眸不语,整间屋子也随之陷入了死寂。
    直到君宁天徐徐缓了脸色,沉声道:“当年,先帝极尽能事羞辱于我,你知道我为何能够坚持下来吗?”
    明疏影抬眼看他,一双细眉免不了为之敛起。
    “支撑着我的,不光是父母双亲含冤而死的仇恨,还有你我二人共同的夙愿。那便是,还我丽国百姓……一个清明盛世。”
    然后,他忍辱负重活了下来,最终爬上高位,将那荒(和谐)淫无道之人赶下皇位,自此翻开了丽国史书上崭新的一页。
    “我本以为,自己只能以此来祭你,幸而苍天不负,让你活着回到我的身边……可现如今,你却要背离自己的初心,与我分道扬镳?”
    君宁天面色阴沉地说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行至御案之前。
    “告诉我,为什么?”
    近距离的逼问声声入耳,女子兀自缄默不语。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一席话直击她的心房,让她也开始扪心自问,自己究竟何故要执着于离开。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
    胸中似有豁然开朗之势,明疏影抿着唇抬起眼帘,对上男子隐含愠怒的目光。
    “你要听实话吗?”
    “自然。”
    “因为……因为你突然对我说那种话,我吓着了……”
    给出答案的时候,明疏影的视线已然胡乱飘移起来。君宁天听了她不像是在撒谎的一句话,也是不由自主地愣了神。
    所以……怪他吗?
    “我喜欢你,有错吗?”
    他遽然沉下脸来问她,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她一阵好窘。
    “错是没错。就是……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君宁天闻言缓了脸色。
    “那就慢慢地接受。”
    他直起身来平声说罢,复又无甚表情地补充道:“别让我等得太久。”
    明疏影简直哭笑不得: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这样了?
    她刚要出言抗议,竟听得他接着道:“反正你我的婚期,就定在来年五月,你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出人意料的讯息一出,明疏影只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君宁天随即用一种“你不需要知道,一切由我安排即可”的眼神看她。
    明疏影急了:“我还没答应呢!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霸道的!?”
    男人看她的眼神马上就切换成“我就是这样了,你能奈我何”。
    明疏影快要急哭了: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呢!
    气急之下,女子霍然起身。无奈跟前的这个男人,她打也打不得是骂也骂不来,所以,她唯有抖着一双小手,盯着他干瞪了好半天,最终气得甩了袖子往外跑。
    君宁天见状眉头一皱,忙不迭就追上前去,从背后将她抱了起来。
    “啊!你做什么?!”
    “怎么不穿鞋就在地上跑?你不是很怕冷的吗?”
    被横抱过腰的女子睁大了眼,瞪视着上方双眉微锁的俊脸,只觉心里憋着口血吐不出来。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训她!他……为什么他关注的东西总是不在正题上?!
    明疏影羞愤难忍之际,君宁天业已拧着眉毛看向屋外。
    “来人——”
    “诶诶诶!”
    为什么突然叫人啊!是想让她丢尽颜面吗?!
    被男人抱着的女帝整个人都不好了,偏偏在外头时刻听着里头动静的冬苓不假思索就闯了进来。
    然后,她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去把皇上的鞋子取来。”
    直至君宁天脸不红气不喘地吩咐了,冬苓才猝然还魂,埋低脑袋连声称是。
    至此,明疏影头一回生出了一种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偏生害她如此的男人还旁若无人,径自将她安放在椅子上,随后便接过冬苓战战兢兢递来的鞋,蹲下身亲自为她穿上了。
    明疏影真的快哭了。
    倘若群臣亲眼目睹这一幕,定会高兴得涕泪横流——摄政王而今是多么地忠心不二啊——可是她!一、点、儿、也、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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