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如夏向日倾

18 第 18 章


不知道为什么,安初夏觉得有点不安,她给白景打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
    “喂,白景,是我。”
    “嗯。”
    双方都是沉默,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许久,安初夏打破沉默:“你,还好吗?听说你这阵子都没来学校……”
    仍是低低的回应,“嗯。”
    安初夏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事?”
    白景刚想回答,只是喉咙一阵恶心,连忙抓了桌上的纸巾捂住。
    “白景?”
    看着纸巾上的猩红,刺目得让白景心痛。他闭上眼睛,身心俱疲,“安初夏……”
    “嗯?”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走进你的世界对吗?”
    他突然的质问让安初夏的心抽痛起来,她想大声否认,可是她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这段日子突如其来的疼痛似乎又苏醒了。
    “安初夏,我累了……分手吧……”
    他疲惫的声音犹如根根尖针刺在她的心上,密密麻麻的的疼痛,细密而尖锐。
    “好。”她干净果断地回答,只是手指握得太紧而泛白。
    “再见……”他咬着牙说完最后一句话,冷汗淋漓,昏倒在床上。
    安初夏微笑着挂了电话,转身回宿舍,背影僵硬得几乎要破碎。她要坚强,说好的,只要他不需要了,自己就会潇洒放手。至少,至少,不能流眼泪……
    重症病房外。
    中年男人搂着泣不成声的女人,神色悲痛。
    戴眼镜的年轻医生低声说:“术后复发导致的呕血和伴随出现的肺转移症状,必须赶快送他出国。”
    女人眼睛红肿,颤抖着:“他还这么年轻,不能出事啊……”
    中年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女人的肩,问道:“几率有多高?”
    年轻医生低下头,“我也不能确定,必须让老师亲自看看……”他抬头望了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似乎在发誓般:“总会有希望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任晓雨摔门而入,气呼呼的样子,“太过分了!那些女人真是嘴够贱!整天叽叽喳喳的!”
    穆雅丽叹了口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
    “不过白景也太过分了吧!这么悄无声息离开,让那些人整天说三道四的,初夏多无辜啊!”
    相对于任晓雨的打抱不平,穆雅丽稍微理智一些,“他们的事情,我们这些旁观者也插不上话……”
    “可是你知道那些女人都说了什么吗?!居然说初夏癞□□想吃天鹅肉,说她连被玩玩都不配!我呸!”
    任晓雨还想继续说下去,穆雅丽使了使眼色。
    安初夏安静地进了宿舍,笑容苍白:“今天第二食堂的白斩鸡很好吃哦!”
    任晓雨翻了翻白眼:“得了吧你!这几天都是怎么了?点了饭菜就吃那么几口,当自己是猫啊!”
    安初夏灿烂一笑:“人家减肥嘛!”
    “白痴!”
    安初夏没有辩驳什么,刚好手机响了就出去接电话。
    看着安初夏瘦了一大圈的背影,穆雅丽轻声说:“晓雨,初夏……需要时间……”
    任晓雨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这段时间,安初夏总是很早就睡觉也很早就起床,有时候她半夜起床上厕所,就听到安初夏细微的啜泣声,甚至,有几次,看到安初夏吃了几口饭就趴在洗漱池呕吐。安初夏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瘦,笑容越来越少,不再抱着手机发呆,只是认真地上课和泡图书馆。
    “喂,妈,我吃了……嗯……好的……别担心……嗯,再见……”
    一条信息来了,没有署名的号码,“再见……”,安初夏喃喃自语。
    看着屏幕慢慢暗下去,安初夏有些发呆。半晌,她又扬起笑容。
    “安初夏,你出来!”
    “什么……喂?”
    “嘟嘟……”
    电话那边周毅轩莫名的怒气,安初夏有些茫然。
    天气还很冷,当安初夏穿着粉白色的宽松毛衣出来时,衣摆的空荡依然无法掩饰她的瘦弱,脸色苍白,眼眸显得愈加乌黑清澈,好像覆盖着一层轻薄细冰,一触即碎。
    周毅轩的脸色冷凝,没有往常的温雅气质,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安初夏不明所以:“有事?”
    “上车!”周毅轩并不看他,只是冷冷地转身上了停靠在树下的白色BMW。
    安初夏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上车。
    周毅轩把她带到一家咖啡厅,环境优雅别致,安静的氛围很适合谈事情。
    安初夏看着周毅轩,语气疲惫:“到底是什么事?”
    周毅轩盯着她的眼睛:“啊景要去D国了。”
    “哦。”安初夏淡淡地回了一句,缩在衣袖下的手握紧。
    周毅轩火气被挑出来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出国?安初夏,你还有没有良心!”
    安初夏不轻不淡地回了一句:“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周毅轩一拳砸在桌上:“你可别后悔!”
    安初夏瞳孔微缩,轻声问:“他……出事了吗……”
    晚上十点,某咖啡厅内,穿着粉白色宽松毛衣的女孩仍保持着呆呆望着窗外的姿势。
    穿着暗红色制服的女服务员走过去,“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店要休息了。”
    女孩没有反应。
    “小姐?小姐?”
    安初夏回过神来,窗外已经是黑沉沉的一片。
    安初夏歉意一笑,“抱歉,我这就离开。”
    “没关系,欢迎您下次再光临。”
    女孩恍惚的脚步引起身后服务员的猜测,她嘀咕道:“难道又是一个失恋的人?”
    安初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这繁华夜景,她却觉得苍凉寂寞得可怕。
    “安初夏,白景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每天都在等你的电话你知道吗!”
    “他的病术后复发,治愈成功的几率很低……”
    “他经常呕血,连进食都是一种疼痛和折磨!这几天他几乎都输营养液!因为他吃了会吐,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你知道他现在有多瘦吗!”
    “他现在很需要你,你却想抛弃他,安初夏你的心是冰做的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这个星期天他就要走了,下午2点的飞机……”
    不!不!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万一不是再见而是永别……
    “不!不要!”
    街上人来人往,女孩的异样引起不少人的侧目。还是有于心不忍的人上前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安初夏勉强扯出一丝笑,见对方神色怪异,她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满脸都是冰凉的水渍。
    当天晚上,安初夏没有回学校,她回家了。
    她告诉父母,她想去陪那个人,换来的是她爸爸不停地抽烟和妈妈的哭泣,不要说是出国了,陪着一个几乎不可能有明天的人,都不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安初夏被关在房间里,掐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她妈妈说,如果她决意要为了一个陌生人离开,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进这个家门了。从小到大,这是妈妈对她说过最冰冷的一句话。
    那一天到了,安初夏后悔了,她苦苦哀求,拼命砸门,她要去见他。
    思念已经冲破牢笼,记忆奔涌,她好想他!他痞痞的笑容,他霸道的欺负,他偶尔的别扭,他说喜欢时的情深……他说的:对我来说,爱情一辈子只有一次,我只把它给了你。
    “爸妈!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妈!求求你!放我出去……”
    “开门!妈,我求你了……”
    时间在滴答滴答走。时间无情地流逝着。
    “我要出去……他在等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许久,门把锁转动了。
    安子茂站在门外,他第一次看到她像个成年人那样,为爱疯狂。第一次看到她眼神坚定地说:“我要陪他出国。”就算那个人可能会死,可能要治疗好几年,她都义无反顾。
    “子茂!谢谢!谢谢!”
    安初夏立刻站起来,想要跑出去。
    安子茂把她揽住,低声说:“姐,加油……”
    安初夏哽咽了一下,狠狠点头。
    A市国际机场,VIP休息室。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身穿Dior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将手机里的SIM卡取出,消瘦得骨头分明的手指轻易将卡掰碎。
    一个戴黑色细框眼镜、模样清俊儒雅的男人走进来。
    男人轻声说:“走吧。”
    “毅轩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男人沉默,半晌,低声说:“晚点起飞。”
    冷风猎猎,安初夏只穿了一件薄薄的V领毛衣,纤细的锁骨显示主人的瘦弱。
    这个地点很难打到车,公交车要一个小时一班。她等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搭了公交车。
    往常的路程变得漫长而煎熬。
    拼命打他的电话,却总是关机。她拿的是子茂的手机,能记住的只有他的号码,天知道她是多么懒的人,居然能记住他的号码!
    他还在吗?会不会走了?一想到这,她的心就被紧紧揪住,无法呼吸。
    拜托!等等我!
    VIP休息室内,男人看着影子的方位不断移动,当影子移到他的正后方时,他嘴角勾出一抹嘲笑,轻薄而破碎,“出发吧。”
    正闭目养神的男人托了托眼镜,低低叹了一口气,起身,“那走吧。”
    男人将手中的碎片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在黑色大衣的包裹下,那身形愈发修长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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