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来桂花香

52 第五十一回 转机


“大少爷!大少爷您不能这样……这样会打死她的。桂花是您妹妹……她是你妹妹啊!”金姨娘的嚎哭伴着低沉的竹板接触皮肉的声音显得格外凄凉。见钱惜松面无反应,她又转身去骂桂花,“死丫头!你说话,说你没拿账册,说你是被冤枉的!你说啊!平时不是嘴巴子溜得很嘛,现在这种时候装什么呆!……”
    桂花连喊疼的力气也没有。竹板沉沉落在臀部和背部,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竹板和肌肤接触的地方,那种疼痛无法言说,她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背上的相比实在是太轻松了……她抱着竹凳,勉强稳住身体,牙齿习惯性的咬住下唇。她把所有的哭喊□□咽在喉咙里,不泄露出一丝一毫。
    她从小就这样倔强,倔强得不允许自己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发出任何类似求饶乞怜的声响。凭什么要让他们如意?种种折磨,只有在受害人的胆怯求饶间才能体现价值,若是她什么也不做,伤害她的人又凭什么得意?不能喊,不能发出声音,不能给他们任何得意的机会,即使这样,会把自己逼得很苦很苦。可她没有办法,无所依仗的处境逼得她以这种方式反抗……很傻的方式,却透着股孤勇。
    此时,她好希望金姨娘的哭喊能停一停。太吵了,震得她耳膜生疼,头脑嗡嗡,而这一切拉住她的意识,让她不能放心的晕过去。
    顺滑的绸缎太薄了,竹板狠狠的打下去,毫无遮掩,仿佛直接打在骨肉般的疼痛。流血了吗?一定流血了。她都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滑过她的肌肤,黏在衣衫上,和衣衫混在一起粘在伤口上……早知道要被打板子,就穿棉袄来了,至少还能挡一挡。这样想着,她仿佛感受到伤口附上一层温热,随后而来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她都勉强可以松一松紧咬着下唇的牙齿。
    她仿佛听到钱惜松的叹息:“金姨娘这是何苦呢……”
    肩膀被抓住,桂花后知后觉的转头去看……入眼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和发髻上一支金色的蝴蝶簪。蝴蝶的翅微微颤动,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她眼窝发热,喉头哽咽,从嗓子里挤出了声:“娘亲……”却是还没出口就断了声。
    时间凝固了般的慢。直到屋内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伴着小厮慌张的话语:“少爷,官差,官差闯进来了!”
    闻言,打人的板子顿时慢了,有渐停的趋势。
    “不准停!”钱惜松黑着脸。
    “什么官差?”他几步过去一把拉开房门,害得报信的小厮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他怀里。小厮窘迫万分,红着张脸,不知是急是羞:“不是府里的,倒像是,是于刺史的人……”
    “于刺史?不可能!刺史大人才巡到临府,不会来的这么快。”
    小厮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吭吭哧哧辩白得甚是吃力:“真,真,真是的。还,还来了其,其他几个人……”
    他还没憋出重点来,院门口倒真进来了四个官差,拿着刀器,无视钱惜松阴沉的脸一路进了院,然后躬身停下。随后进来了一妙龄少女,鹅黄的衫子,身材娇小长相秀气,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只娇俏可爱的小黄雀。却见她掳了袖子,兴冲冲对那四个官差直嚷嚷:“停着做什么?快给本小姐冲进去!救人,救人知道吧!”言罢率先冲到门口,钱惜松挡了她的路,她恼了,昂头理直气壮道:“挡着路了,让开让开!”
    她话音未落,四个官差便冲了上来,四把明晃晃的刀器架在了钱惜松脖子上。那少女不管不顾理所当然的进去了。钱惜松眼睁睁看着她趾高气昂,气得脸色发绿。刚待发作,院门口又进来一人。
    钱惜松看到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恶语咽了下去,换上一副笑脸,十分勉强的道:“小侯爷……什么风把小侯爷给吹来了。”面部表情转的太快,一时之间表情有些狰狞。
    阮听枫已经进了院子,此时听钱惜松说话,颇为无辜的站在原地望了望天:“没有风的。”
    “阮听枫!不准和他说话。”黄衣少女依着门框露出一张脸来冲他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哦。”阮听枫听了她的话,竟然真的不再理睬钱惜松,径直进屋去了。
    屋里执刑的人早就罢了手。
    少女冲到凳边,瞧着上面一老一少叠罗汉似的拥在一起,两人都面色苍白,身上有伤,一时间不知从何处下手。只得招呼阮听枫:“你快给看看,怎么样啦这两人。”
    阮听枫站在原地没动,对官差道:“拉开。”
    官差没听懂。少女脆生生指使他们:“哎呀,叫你们把上面的人拉开来,叠在一起怎么看伤啊……真笨!爹爹怎么派了你们几个来。”
    钱惜松总算有些盘算明白了,感情于刺史是在临府,可于刺史的千金先行一步到了越州,还上这儿多管闲事来了。
    “于小姐管的太多了吧。私闯民宅,坏我家规,不怕刺史大人面前不好交代?”
    于小鱼满不在乎道:“怕什么?老头子现在应该已经接到账册了。抓你入狱的手令马上就到。我提前一步帮他把事儿办了,他夸我还来不及呢。”言罢得意洋洋满含挑衅的望着他。
    “不会夸。”正在给桂花把脉的阮听枫插嘴道。
    于小鱼不高兴了:“你又知道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太嚣张,他不会夸。”
    于小鱼刚待搭腔,阮听枫收回了把脉的手,认真道:“晕了。”
    于小鱼立刻抛弃反驳的话,单手扶额做出无奈状:“只要是人,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见她晕过去了。你还要把个脉才知道……”
    桂花自见阮听枫进门来,硬撑着的精神便松了劲。现下听他们几人聒噪不休,夹杂不清,本来就晕的脑子更晕了。而钱惜松,在多方围攻下显然做不了坏事。思及此,她放心大胆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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