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你手里了

51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路司译掐灭烟头,站起身,“明天你就知道了。今晚什么都不要想,睡觉吧。”
    路司译走入房中。宋青瑶靠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死寂无声的黑暗。房内房外的两个人各自静默。
    次日,宋青瑶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她下床洗漱,走到客厅时,路司译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很中式的早点,两碗西红柿打卤面,两杯豆浆。刨去这个异国背景,仅仅在餐桌前,与过去几年的每个早晨并没有差别。
    路司译站在餐桌旁,若无其事的对她微笑,“吃早餐吧。吃完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宋青瑶很安静的吃早餐。路司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她起身时,他桌前的面一口没动。
    两人一起出门,到了医院。
    医院后面有一条很大的人工湖。绿茵湖畔,穿着米色风衣的宋青瑶坐在湖边。独特的东方女子的韵味,令来往的老外都忍不住打量她。
    她坐在湖畔的木椅上,目光眺望远方,静静的等待路司译。等待他给出的结果。
    “瑶瑶。”身后响起路司译的声音。宋青瑶站起身,回过头。
    路司译身旁站着一个女人,中国人,相貌秀丽,黑色长发顺滑的泻落肩头,模样温柔甜美。他牵着女人的手走上前,笑着对她介绍道:“这时候我前妻宋青瑶,因为担心我的情况,赶到这里来看我。”
    他又揽过身旁女人的肩膀,对宋青瑶说:“这是我女朋友。”
    女人弯起唇角,她看起来很年轻,笑起来时还有两个酒窝。她大方的伸出手,笑容甜美道:“你好,我叫叶湄。”
    宋青瑶怔怔的看了几秒钟,缓缓的伸出手,与叶湄握住,“你好。”
    “谢谢你到美国来看望阿译,你放心,他的一切都很好,阿姨的情况也在好转。”叶湄得体又大方的笑道:“我目前就在这个医院实习,照顾阿译和阿姨都很方便。”
    宋青瑶缓缓点下头,“嗯,挺好的。”
    “要不要上我的实验室坐坐?”她发出邀请。
    宋青瑶的目光转向路司译,他也看着她,用昨晚那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宋青瑶同样淡淡的笑起来,“这就不用了,替我向阿姨问好。”
    叶湄又说:“我以前就听说过你了,今天终于有幸见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呢。”
    “谢谢。”宋青瑶微笑,“你也很漂亮。”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不然我一定会去c市参加你们的婚礼。阿译可坏了,我一出国就背着我娶媳妇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啊,我跟阿译从小一起长大。”叶湄笑眯眯道,“大家住在一个大院里,那时候阿译是孩子王,我就是他的跟屁虫。”
    “哦……青梅竹马,挺好的。”宋青瑶再次点点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朋友还在酒店等我。”宋青瑶转过身,大步离去。
    叶湄还想说什么,路司译拉住了她。
    “你怎么这么啰嗦。”
    “看到你前妻心情激动嘛,忍不住多聊了几句。”叶湄无辜的吐吐舌头,随即又笑道:“你前妻可真漂亮,很有女人味。怪不得以前把你迷的七晕八素的。”
    路司译淡淡扯唇,由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上,斜睨了她一眼,“你就不吃醋?”
    “不吃醋。都是前妻了,有什么好醋的!”
    “你倒是想的开。”路司译淡淡哼笑。
    叶湄伸手将路司译抱住,依偎在他怀里,甜甜笑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把二十多年的暗恋修成正果。只要一想到能跟你度过以后的人生,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贪心。阿译,以前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你。”
    .
    宋青瑶离开医院后,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白种人,有种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历经了太多起伏,神经似乎已趋于麻木。从最初的焦虑无措,到了北京的紧张担忧,又到美国……她脑袋里始终绷着一根紧紧的弦,路司译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沦为zz斗争的牺牲品,她的父亲能不能保他……日日夜夜的焦虑,她心里没有一时一刻安稳过。
    没想到最后,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原来是这样。所以,在北京时,他没有联系她直接飞到美国来了。
    宋青瑶走在一座许愿池旁停下,喷泉水往外飞溅,池底有许多硬币。天使的雕塑在阳光下散发着辉芒。她静静的看着那几个盘旋在一起的小天使,内心的兵荒马乱渐渐沉淀下来。
    宋青瑶取下手指上的钻戒,这是这次上北京时特地戴上的。她想让路司译知道,她是他的老婆,就算还没拿到那个证,她也是他老婆,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将祸福与共。可现在……
    宋青瑶将钻戒握在掌心,闭眼。十秒后,她张开眼,戒指由她手中抛出,一声轻响,坠入池底。
    “用戒指也可以许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青瑶转头看去,只有路司译一人,那个女人不在。
    “你跟着我?”
    他没做声。
    宋青瑶淡淡一笑,“你还怕我想不开么?”
    “不会。”路司译也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心理素质比谁都强。你就算看到我跟一个女人睡在一起,也能面不改色的转身就走。”
    “如果这算是夸奖……谢谢了。”
    “你许了什么心愿?”
    宋青瑶转过头,再度凝视着天使雕像,“祝你一家安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次劫难。”
    路司译扯动唇角,“好不了了……”这辈子,他都好不了了。
    “会好的。”
    “老……”第二个字快要吐出来时,路司译收住了。他的双眼在那一瞬间黯了下去,就像是全世界的灯光都灭了。
    停顿片刻后,他说,“瑶瑶,你别这么平静。你千里迢迢赶来,我却辜负了你,你就不能骂我几句吗?”
    她反问,“你跟着我,就是为了让我骂你?”
    路司译扯了扯唇角,低下头,看着波光粼粼的喷泉池水,幽幽道:“是啊……我想听你骂我……”
    宋青瑶笑了笑,淡淡道:“没什么可骂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我走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回去陪你女朋友吧。”
    路司译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么冷清。他不受控制的喊道:“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你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前夫怀抱!你们之间没有我这个障碍了!你终于可以过去你的良心关,不用再背负对我的愧疚,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
    宋青瑶转过身,看向路司译。
    他呼吸微喘,眼眶发红,继续道:“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就是个垃圾!我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我用尽手段把你绑在身边几年,也够你受的吧!现在你自由了!再也不用被我这个残废纠缠!你高兴了吧?解脱了吧?!”
    宋青瑶走上前,距离路司译一步之遥时停下,看着他的双眼说:“你的过去,我早就知道了。包括你对我的欺骗,在去万州之前,更早的以前,我就知道了。”
    “你……”路司译面露异色,恍惚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不完美,你有过放纵荒唐的过去,你的性格也有缺陷,你敏感,偏执,脆弱,没有安全感。”她又进一步,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我说过,这就是命中注定。命运让我们相遇。我也不完美,我有过一段溃烂的过去,在你认识我时,我只是一个陪酒卖笑的夜场女人,我有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我的性格也有缺陷,我变得冷漠,抽离,自私,我根本无法去爱一个人……”
    宋青瑶嗓音低哑,“是你,把我拉入了一段婚姻,结束了我一个人苦苦强撑的日子。我不爱你不要紧,你爱我。我冷漠抽离无所谓,你热情投入。我在外面玩到深更半夜无所谓,只要一个电话,你就会出现在我眼前。我把自己的胃折腾坏了,你每天亲自下厨为我调理。我喝得伶仃大醉,你总会帮我收拾残局。我遇到任何难题都不要紧,只要告诉你,你都会帮我解决。甚至我不能生育,我多了一个纠缠不清的前夫,有了一个无法割舍的孩子,这些都不要紧,你始终紧紧拉着我的手……”
    眼泪落下来时,她上前一步,将他抱住,双手紧紧圈着他的后背,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
    路司译僵立原地,抬起的手,想要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却在咫尺之时顿住,就像不可跨越的禁忌。
    “我不关心你过去什么样,我只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时把我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我渐渐有了家庭归属感,无论在外面多久多晚,我总是知道,有一个家在那儿,有一盏灯在为我亮着,有一个人在家里等我……”
    “我冰冷的心被你一点点的捂出了温度,你的好与不好,你的光鲜与阴暗,我统统能接收,因为这就是你,我的老公路司译。既然你能改变我,我相信,我也可以改变你。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宋青瑶由路司译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可现在,你做出了新的选择,你决定放开我的手……对吗?”
    路司译看着她,喉结抽动,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一定是你这段时间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我……”路司译终于艰难的发出声音,可喉咙就像被什么扼住了,再发不出第二个音符。
    宋青瑶看着他,努力弯起唇角,“别担心,我会尊重你的决定。无论这其中有多少苦衷,难言之隐,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只能继续往下走。而我,也不会再回头了。”
    宋青瑶抬起手,手指在路司译脸上游移,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泪水不经意间再次滚落,她哑声道:“司译,无论前路如何,这一次我走了,我就再也不会回头看你了。刚刚那个愿望,我祝你和你的家人,万事顺遂,一切安好。这个愿望,也是我们之间的休止符。从此,再无陪伴,只有祝愿。”
    她放下手,推开他。
    路司译浑身一颤,就像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转身离去,越走越远,他呆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来往的行人,偶有撞到他的,他也无知无觉。
    突然,他走到喷泉前,跳进了水里。他弯下腰,在波光粼粼的泉水里摸索着。他的表情那么慌张无措,发红的眼眶里,大颗大颗泪水砸落下来,混入了泉水。
    双眼被模糊,他更加看不清水底,他抬起手,抹了一把泪,继续摸索,翻过一块又一块硬币,寻找她扔下去的那枚钻戒。
    “go.
    ingcloser,closer
    .
    lder
    .
    ltherain.
    ecan"tchange……”
    不远处的露天舞台上,一位美国歌手正在唱歌,低哑魅惑的声线在空气中漂浮。
    路司译不停的在许愿池里摸索寻找着,泉眼喷出的泉水溅了他一身,身上头发全湿了他也无知无觉。不时有路人扭过头,好奇的看着那个二月天里蹲在喷泉里的东方男人。
    “在哪里……在哪里……”他抽着喉咙,不断擦拭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双手在冰凉的泉水里反复摸索,表情焦躁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溃。
    许久后,他终于由水底摸到了那枚戒指。他把钻戒攥在掌心,全身*的爬出水池。
    路司译攥着那枚婚戒,跌坐在地。发颤的手掌缓缓摊开,看着它在阳光下夺目的光芒……
    三年前他向她求婚,他为她戴上这枚戒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发过的誓还犹言在耳……
    路司译埋下头,死死攥着戒指,在人来人往的喷泉前,彻底崩溃,失声痛哭。
    “scarsmakeushoeare
    ……
    ecan"tchange……
    outlasoflove……outlasoflove……”
    .
    宋青瑶回到路司译居住的寓所,做清洁的佣人昨天见过她,给她开了门。她去到房间里,拿出昨天路司译安排人到酒店取的行李箱。她的目光并未在房内多做停留。她离开后,佣人开始打扫房间,她收拾垃圾袋时往里看了看,嘀咕着:“怎么每天都有针管……他在注射什么……”
    宋青瑶拿了行李后,乘车去了市中心的唐人街。在这华人聚居的地方,看到来往的黑眼睛黄头发,心中那种挥之不去的凄楚感,似乎有了些缓解。
    宋青瑶在唐人街找了家酒店住下,安顿好之后,换了身衣服,背上包包出门。正值午时,她找了一家茶餐厅吃饭。她拿着菜单翻来覆去的看,最终点了一份咖喱牛腩焗饭和一份罗宋汤。
    东西上来后,她用勺子挖了一口,咖喱味入嘴,眼泪突然流下来了。同样都是焗饭,为什么昨天和今天的,味道差别那么大。她味同爵蜡般将那一口哽下去,又往嘴里送了一口。吃了半份,胸腔里堵得她想吐,入嘴的都是眼泪的咸味。
    .
    季慕衍由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
    昨晚在酒吧唱完歌后,拿起手机,那边已经是一片忙音。季慕衍走下舞台,不少人走过来跟他搭讪,有女人有男人,还有星探。他不想再呆下去,离开了酒吧。
    他走到大街上继续喝酒。二月的洛杉矶是多雨的季节,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他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任由雨水噼里啪啦砸下。他一瓶接一瓶的喝酒,喝到最后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怎么醉倒的。
    季慕衍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街角,身上还被盖了层报纸。他站起来,头晕目眩,衣服半湿的黏在身上。
    此时天空已经放晴。季慕衍由兜里翻出钱包,现金都没有了,但那些卡还在。手机也还在。他扯了扯唇。运气不错,遇到有操守的小偷。
    季慕衍打了个喷嚏,乘车回到酒店,洗了个澡。
    他吩咐秘书给他订今晚回程的机票,又安排了一件事。挂电话后,他坐在床沿上,看着手机发呆。需要打个电话告别吗?至少,嘱咐她几句吧……
    好半晌,他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宋青瑶正在茶餐厅里给自己塞焗饭,听到手机铃声,拿起来看。略作迟疑后,她喝了几口汤润喉,又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
    静默片刻后,他率先开口:“我今晚回去。”声音还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宋青瑶应声,“一路平安。”
    “你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会的。”
    又沉默了片刻。
    “……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谢谢。”
    “我给你转了一笔钱,你在这里可能用得上。”在办出境手续时,他这边知道了宋青瑶的账户。刚刚他安排秘书给宋青瑶划款一千万。
    宋青瑶一愣,“你给我钱干什么?”
    “国外消费高,无论你们去哪儿,都需要钱。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太多,只能让你没有经济上的困扰。”季慕衍顿了顿,撑住发烧发痛的脑袋,沙哑的声音继续道:“在外面别省吃俭用,对自己好点。想要什么就买,别委屈了自己。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再找我。”
    宋青瑶沉默了良久,低低道:“……谢谢你为我想这么多,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你的钱。之前在北京,已经让你破费了那么多,我这辈子可能都还不上。”
    “有备无患。”
    “我不需要。”
    “真用不上以后再还我,现在就放着以备不时之需。钱有时候能解决很多问题。”
    “可是……”
    “你是小晏妈妈,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一切都好!”季慕衍打断她的话,“没什么事我休息了。晚上还要赶飞机。”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挂断,扔到一边。
    脑袋昏沉的愈发厉害,季慕衍仰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一阵热一阵冷。他给酒店服务员打电话。医护人员赶来的时候,他穿着浴袍躺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
    医生是一位华人女性,皮肤白皙,有着一头漂亮的长卷发。她看到这位俊美的男子,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她紧张的俯下身,将季慕衍的身体扶了下,又为他掀过被子。
    季慕衍睁开迷蒙的眼睛,女人的五官和长发模模糊糊的映入视线,还有那熟悉的香水味。他伸出手臂,猛地将她抱入怀里。医生狼狈的趴在男子性感的胸膛上,心脏疯狂跳动。
    他侧过身,将她紧紧揉入怀中,脑袋在她肩颈间蹭着,哽咽着呢喃,“瑶瑶……瑶瑶……”
    医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紊乱的情绪,“你的身体不舒服,现在需要注射药剂。”
    他的声音越来越沙,“瑶瑶,我好痛苦……比五年前还痛苦……我快要撑不住了……你别这么报复我……”
    医生的手摸上季慕衍的额头,滚烫的吓人。她赶忙对身旁的助手道:“快,准备退烧针。”
    季慕衍烧的语无伦次,到最后嘴里只知道反复念叨着那两个字。直到药效发挥作用,他方才睡了过去。即使昏睡时,他的眉头依然紧皱着,脸上是不得解脱的痛苦。
    季慕衍在傍晚时醒来,注射加输液之后,他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医生一直守在他旁边,见他起身,马上道:“先生,你还需要多休息。”
    “我晚上的飞机。”季慕衍收拾东西,到酒店前台退房后,乘车去了机场。
    过安检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双眼在人流中穿梭,眼神隐带激动。但他看到来来往往各种肤色脸孔的人,就是没有想见到的那一张。他愣了片刻,自嘲的扯了扯唇。一定是错觉。她怎么可能出现在机场。
    季慕衍过了安检,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另一端。
    宋青瑶站在人流中,看着他背影消失之处,轻声道:“一路平安。”
    当天晚上,宋青瑶在洛杉矶的知名景点日落大道游玩。接下来两天,又去了好莱坞和迪士尼乐园。她买了个单反,一个人到处逛到处玩,到处拍照。
    三天后,她跟着一个旅行团,走了一趟欧洲十五日游的行程。她在法国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请最顶级的造型师给她换了个发型。黑色长卷发被剪短烫染。当她走出美发沙龙时,第一视觉带来的气质形象完全改变了。进去时她是一个妖娆媚惑的女人,出来时成了青春灵动的女孩,还带着些俏皮和率性。栗色短发上跳跃着金色碎芒,皮肤被衬得愈发白皙。
    十五天的行程结束,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旧历年的春节。宋青瑶给她爸爸、她儿子,季慕衍,朱莉,还有家里一些走的近的亲友都带了礼物。
    她跟季慕衍上北京那趟,宋父知道她是为了路司译的事儿。后来季慕衍回来接小晏走的时候,他还问,“瑶瑶怎么没回来?”季慕衍说,“她可能要陪路司译在国外呆一段时间。”宋父虽然失落,但也无可奈何。总归,那边没事就好。
    宋青瑶回家的时候,家里除了她爸,还多了一个人。宋父见到女儿,本是喜不自禁,随即又有些淡淡的窘迫。
    “这是我女儿,瑶瑶。”
    “瑶瑶,这是小刘阿姨。爸这阵子风湿犯的厉害,是小刘阿姨帮忙照顾着。我专程把她请来吃顿饭感谢。”
    宋青瑶对那位看起来朴素安静的中年妇女笑道:“麻烦小刘阿姨了。我不在的时候,我爸也没个人照应,多亏了你帮忙。”
    三人一起吃过饭后,刘静很快提出告辞。宋父也没有挽留。他把宋青瑶拉进房里开始盘问上北京的情况。宋青瑶说:“路家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我跟路司译彻底结束了。”
    宋父叹了一口气,“结束了也好,官家水太深。咱们一点关系背景都没有,出了事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我就说,咱还是适合找那种普普通通的人家,门当户对,过点简单日子,挺好的。”
    “爸,你店里那边怎么样?”
    “订单还跟以往差不多,没什么变化。路口口的情况目前没传出任何风声。”
    宋青瑶点点头,“这么看来,路家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
    喜来登酒店,高级套房里。
    季慕衍跟几个朋友坐在一起玩牌。年关了,大家的娱乐活动都变多了,朋友三番五次的邀约,他也就参与了。有些情感联络总是不能断的,工作也总有做完的时候。
    周云卿刚要点燃一支烟,季慕衍一个眼神扫去,杀伤力十足。他讪笑,“老大,你儿子在书房那边玩着呢,这烟味还能飘过去不成。”
    “他一会儿就过来了。”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季子晏端着一个画板跑过来,挨到季慕衍身边,“爸爸爸爸,你看我画的画!”
    季慕衍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坐着,拿起他的画认真看了看,“不错。有进步。”
    季子晏又跑过去玩的时候,周云卿失笑,“你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啊。以前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不说管儿子,现在连出门玩个牌,也要把儿子带上。”
    “小孩子一个人呆在家,不利于身心成长。”季慕衍煞有其事道,“父亲在孩子成长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要多与孩子交流互动。”
    一桌的人全笑了。坐在周云卿旁边的美女道:“真看不出我们季哥这么贤夫良父。”
    “看不出来的多了。你身边有没有漂亮清纯的姐妹啊,给我们季总介绍介绍。小晏的妈妈虚以待位呢。”
    这位美女叫周韵,是周云卿最近交的女朋友。不是乱玩的,是正儿八经谈的朋友。女方是千金大小姐,家世显赫。
    周韵闻言一笑,“季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给你物色物色。”
    季慕衍推出一张牌,说:“什么类型都不喜欢,别招女人来烦我。”
    他眉头微蹙,表情冷淡。周韵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什么场面话,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冒,甚至透出种反感。她知道季慕衍离过婚,八成是被那次婚姻整怕了。
    玩了几个小时后,季慕衍说:“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得带儿子睡觉。”
    季慕衍就在酒店开了房间,带季子晏休息。
    深夜,季子晏挨到他身边问:“爸爸,都快过年了……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呢……”
    季慕衍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妈妈这段时间很忙,在国外,那边不兴过年,可能就忘了吧。”
    “爸爸,你知道妈妈的电话吗?我给妈妈打电话提醒她好不好?”
    季慕衍沉默。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响了许久,他方才懒洋洋的拿起来。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表情一变,瞬间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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