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不同，怎么恋爱

  她说‘我很好’。
  吴莘叹了一声，这也算是说上话了吧……应该吧……
  情绪低落的回了安置宾客的院子，姬承已经在屋里打游戏了。完全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听到动静扫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冲他招了招手。吴莘正苦于没有倾述对象。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从这个方面来看，应该还算是有共同话题的。于是就走了进去。
  姬承放下手机坐起身，“怎么了，觉得不舒服？”
  吴莘老实的点头，“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姬承饶有兴味的的托着下巴看他，“你想的什么样？”
  吴莘双眼放空的抬头扫了他一眼，“我原先以为她这身份大概就跟电视剧里面大家族的继承人差不离，除了婚姻不存在自由以外，其他的……”
  似乎明白了他要说的，姬承似笑非笑的补充了后面的内容，“锦衣玉食？”
  “对，我以为是这样。但不是。”
  “当然不是。她不光是没有自由，还要负担整个家族的负面情绪。巫女的职责本身就是吸纳污垢然后净化。净化不净化的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常年被别人倒垃圾心情不会愉悦。这又和心理医生由着本质的区别，人们心中的恶因为存在被原谅的地方是不会有所收敛的，自身不改变，全部都等着今天这样的日子把这些痛苦施加到别人的身上。这样的事情可笑吧，可偏偏是姬家的所有人都信奉的真理。”
  吴莘又叹了一声，他确实没想这么多。其实没有自由这在之前来的那次就发现了。没有长辈会强迫自己的后辈去孕育子女，还是用那么不堪的手段。可是姬修诚那么做了。当初没觉得不妥是因为觉得事情还在他的可控范围，只要姬蕾点头他就能带她走。可是今天却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不过是隔了半条街的距离，他就连一句话都跟她说不上。
  实力的差距让他低落，也就更心疼。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姬蕾脱离这种畸形的家族环境呢。
  姬承没叹气，因为习惯了。虽然没有麻木，不过知道无法改变，只能去试着改变自己的心态了。
  “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萌生过不满，想要带着她离开，不过她不愿意。我那时候以为她是因为对方是我才拒绝，后来慢慢发现其实不是。她不愿意走，因为巫女是她的责任，义务。这个身份就像是融进骨血中一样，无法抛弃的。”
  吴莘试着想了一下，把对象换成是他，姬蕾会不会同意离开。不过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不会。
  如果要走，一早就走了。说来讽刺，他没有过亲情，却一直坚信有些东西要凌驾在所有之上。
  姬修诚的手段他没见过，但是他总觉得因为那份血缘，他总不会害她才对，姬蕾如果真的想走，姬修诚也就算不放，也不可能过多的阻挠吧。毕竟是血亲啊。
  吴莘跟姬承短暂的促膝长谈后，心情更糟了。
  一个人回了房间趴在床上发呆。怎么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姬蕾就站在面前。
  吴莘睁大眼睛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人被她这一下给眨没了。
  犹豫着不敢去触碰她，“大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姬蕾笑着摇头，把手心贴上他的脸，“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么？”
  冰凉的手指刺激的他一个激灵，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着她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怎么这么冰啊，他们没给你弄取暖的东西啊。吃饭了么？想吃什么？还冷么，要不要到被子里暖暖？”
  他连珠炮一样问个不停，姬蕾都没机会开口了。等他终于停了，动了动两手，“路上走的。后院到这里有点远。饭吃过了，不饿。被子也不用了，我待会儿就得离开。我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吴莘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对她将要说的话本能的排斥，不过到底是安静下来。
  姬蕾动了动脑袋，手心贴在他胸前暖暖的，一路顺着胳膊把心窝都暖过来了。
  “我昨天跟姬修诚谈过了。你今天也看到，姬家的状况不太好，过于神话了巫女的作用，导致整个家族现在变的跟邪教差不多。再这样任其发展，迟早会出问题的。我们都想改变现状，小打小闹没有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我不存在……如果没有了巫女，那么他们就要开始面对现实，而不是总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放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了。其实最开始的祈福也仅仅就是一个象征性的仪式，就像过年，辞旧岁迎新春，希望新的生活开始，有新的面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变成这样。人人都像拿着一道免死牌，就好像只要巫女还能祈福，那么不管做了什么都会被原谅。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结盟
?  听到她说不要巫女了，吴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你说巫女消失是什么意思……他想怎么你？”
  姬蕾晓之以情了半天，结果却发现对方纠结的位置根本是太偏了，皱眉看着他，“你怕我死？”
  吴莘点头，“我怕。”
  姬蕾垂下眼睫，嘴角漾开一圈笑容，“放心，我不会死。刚才说的远了，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姬修诚愿意放了我。伪造一个假死，姬家不能再这样了，扭曲的世界观会让人性也跟着扭曲。如果从内部开始瓦解，会事半功倍。”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他一直盼望的结果。可是真有这么容易？
  “可是，他前不久不是还要让你生一个继承人出来么，这么大的家族家业他真舍得？”
  这个问题姬蕾也想了，问过姬修诚，只说是一些高层干部的授意，他并不知情。这个回答合情合理，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亲人算计不是么。
  “他并不知情，可能是我误会了。”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他具体是怎么打算的？”
  “制造一场意外，我身亡，接下来他会宣布解散，因为本家的血脉断了，等同于名存实亡。”
  吴莘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就这样？也太容易了吧。”
  姬蕾哭笑不得的看他，“那你希望怎么样？”
  吴莘咧嘴笑笑，他当然希望她好，只是……这幸福来的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太简单了，心里反而更不踏实了。
  姬蕾的手暖和的差不多了，从他怀里伸出来，“明天会安排我偷偷下山，所以明天面具下面的不是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惊慌。我安全之后会联系你的。放心，不会有事。等彻底摆脱了这个身份，我想到处去转转，有推荐的地方么？”
  “有啊，你想看山还是看海，要去看古城遗址么？或者是自然风光？”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你去过很多地方？”
  “我们有地图啊，还有嘴，我去过的地方都不太美，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美的地方。”
  姬蕾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说来说去是在开空头支票啊，瞧瞧刚才美的那样儿。
  又聊了一会儿，看着时间不早了，姬蕾就起身要走。
  吴莘送她出门，盯着她的背影一阵恐慌，脑袋里隐约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抓不住只能放低音量叫了她的名字。
  姬蕾回头等着他说话，吴莘想了想，笑笑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姬蕾不满的扁扁嘴，“别瞎想了，没事儿就下山去等着我。那就这样，我走了。”
  吴莘恋恋不舍的挥手，忍着叫住她的冲动。
  送走了人，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冷不丁脊背一寒，终于想起来刚才他想问什么了。
  降灵呢，廖毅呢，亓阳曜呢？
  如果一早就要解散家族，那么做这些事情不都是无用功了么，还有秦晴。她一直都在这里，就算不出现他也知道。
  前后如此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蕾不傻，可是为什么就相信了呢？这么说的话，解散家族的话就是在撒谎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说姬蕾也知道，仅仅是想让他放心一个人离开？
  最后这个想法太惊人，吴莘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推门就往隔壁姬承的房间里冲。
  姬承正在玩游戏，冷不丁看他气势汹汹的过来吓的手一抖，正战在关键的游戏角色被别人戳死了。眉头一拧扔掉鼠标瞪着他。
  “你干嘛啊，黑着一张脸，跟张飞认亲了？”
  吴莘一路冲到他面前，想揪他的领子，后来觉得有些不妥，就改为双手撑桌，“明天还有什么仪式？”
  “……啊？你说啥？”
  “我说明天还要姬蕾做什么？”
  “做什么……”姬承有些没反应过来，抓耳挠腮的想了想，最后一击掌，“哦，明天啊，没什么大事了，给仪式收个尾，今年就算没事了。”
  吴莘不放心，“收尾，怎么收？”
  “我没见过，只是大概知道是干什么。在山里有座百鬼冢，姬蕾要去洗清怨念。”
  吴莘自身是个科技产品，所以对神鬼这些实在不懂，“什么意思？难不成又要去冲冷水澡？”
  姬承摆摆手，终于找到一些在他面前的优越感，心情好了许多，倒也不介意为他科普一下，“这个有点复杂，倒不是去冲冷水澡，不过也差不离，百鬼冢在地下，十年开启一次，需要巫女亲自下去净化污浊。今年刚赶巧了，要不是你说我也忘了。是自上次仪式后的第十个年头。”
  他说了半天，一句重点都没有，吴莘急了，又往前凑了凑脑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鼻尖几乎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