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认真，谁先输

来不及道别，语晴一看到计程车就马上飞奔到了学校。
    去学校以前，语晴已经打了电话问了爸妈小予有没有回去过，但没有跟他们说及情况。
    她一直安慰自己，以小予的智慧，她一定没事的。
    只是…
    「你们还说是什麽台北一流的国小，只是简单的去个课外教学，怎麽会把小孩子弄不见？」
    在老师跟校长的连番道歉下，语晴还是忍不住要爆发她的情绪出来。
    这些年来，她好像都没有这麽激动过。
    「我们已经跟动物园那边再三确认过了，他们说是确认里面已经没有人才关园的。但他们已经努力的在帮我们找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在这边等？而什麽都做不了？」
    语晴激昂的声线让校方代表们都无奈地低着头表示歉意。
    语晴坐在校务处五分钟，她已经待不下去了，这样子守株待兔的方式，实在是愚蠢至极。
    「幸好我们家不是什麽名门望族，要是今天你们丢失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我看看你们还会不会这麽安然的坐在这里！」
    语晴正打算离开学校亲自己到动物园找一趟，电话却在此刻响起。
    才刚转身，她只好马上停住脚步，拿出手机。
    身後的校长跟老师们都在期盼着是不是有人来电说找到小予了，都纷纷注视着语晴的一举一动。
    只是，语晴只是呆着看着手机屏幕，并没有想要接听的欲望。
    他竟然…还保留着这电话号码。
    她有那麽一丝怀疑过他怎麽会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甚至想过不接电话。
    ＂你难道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句话吗？＂
    那一天在花莲，廷羽所说的每一个字，其实，都触痛了她的内心。
    她闭上眼晴，鼓气勇气，接起了电话。
    「我现在有事要忙，我待会再打给你。」
    她不让他有任何说话的机会，马上就把电话挂断。
    语晴跑出校门，上了一辆计程车。
    「去动物园，快！」
    一上车，电话又再一次响起。
    不过，这次是简讯的铃声。
    又是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语晴打开了简讯。
    ＂小予在我这里，过来接她吧。＂
    讯息里还写明了廷羽家的地址。
    语晴马上跟司机改了目的地。
    只是她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
    还没见到人，她的手就紧张的一直揉一直揉。
    豪宅一向保安很强，语晴到了大门，正想要打电话给廷羽，保安人员却马上迎面而来为她开门。
    「你好，是莫小姐吗？」
    「嗯。」
    语晴轻轻的点了点头。
    「蔡先生已经跟我们交待过了，请进。」
    她走进了升降机，按下了楼层，心脏一直扑通扑通的乱跳。
    廷羽住的楼层不高，一下子，升降机就已经打开了。
    语晴愣怔的看着正在迎接她的光滑地板，升降机一打开，刚好是一面镜子。
    语晴照着镜子，好好的拨弄一下她的裙子，用手指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她想要在他面前以最好的姿态去掩饰她的紧张。
    她踏出了她心中认为很沉重的那一步，慢慢的走向廷羽的家门前。
    这里的家门每户都是一式一样，只靠门口上的英文字母来识别。
    Ｆ室…应该是这里了。
    为了小予，她缓缓的抬起手，想要按下那她怎麽都不想按下的门铃。
    可是，还没按下去，却有人先她一步。
    「你很慢。」
    或许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在打开门的那一刹，他竟摆出一款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让他等了很久。
    「小予呢？」
    「嘘，在沙发上睡着了。」
    廷羽的身子挡住了门口，可是语晴一下子把他推开，跑去沙发上看着小予，终於可以松一口气。
    她不禁蹲在地上温柔地抚摸着小予沉睡中的脸庞。
    「她怎麽在你这？」
    「我在动物园遇到她，看她心情好像不太好，抱着我就一直哭，说送她回家她不要，她说…不想让你知道她难过。」
    「难过？为什麽难过？」
    廷羽关上门，没有回答一直注视着语晴。
    眼神透露出不能言语的恐怖。
    语晴试着掠过他的眼神，压制住心中的恐惧。
    「你看我干什麽？」
    才刚说完，蔡廷羽一下子把蹲在沙发前的语晴一把拉起，直奔房间，然後关上门。
    这一套的动作，利落非常。
    廷羽把语晴逼到门上，她丝毫没有逃跑的馀地。
    「你要干嘛？」
    廷羽贴近语晴的脸庞，那强烈的气场让语晴快要呼吸不下去，她只好别过脸去，逃避他锐利的视线。
    「莫语晴，你很行啊。」
    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让我爱上你，接着把我抛弃，算什麽？」
    面对着这百辞莫辩的问题，语晴选择了沉默。
    「你为了不让我找到你，你竟然连名字都改了。我差一点忘记，你有个叫Yvonne的英文名字。」
    语晴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神。
    她竟发现他的眼眶开始逐渐湿润，她相信，这只是因为他太激动。
    本来想开口问他为什麽要调查自己，却马上被过往的回忆抑止住。
    他不是第一次爱调查自己的事了。
    「你说话啊，为什麽不说话？」
    廷羽激动的抓住她语晴的肩膀，语晴也被这一吼整个人微微的弹了一下。
    「小予在睡觉。」
    她像是关心着小予会被他激昂的声音吵醒，但蔡廷羽怎麽会看不出来这只是她在逃避自己的藉口。
    廷羽低了低眸，神情看似有点绝望。
    语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沉默不语刺激了他，但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
    在她跟他的过往里，这表情，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语晴别过头，抿了抿唇，沉思了一下。
    「交代什麽？」
    语晴也有一点惊讶自己的冷漠，但其实，她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但面对这样脆弱的蔡廷羽，她竟然快要控制不住，想要把一切告诉他。
    可是她不能。
    这是她用来保护小予跟蔡廷羽的最後一道防线。
    她不想破坏他的一切。
    这一句听起来带点不屑的回答，彻底的激怒了蔡廷羽。
    他用力的按压住语晴的双手，不加思索，猛然的在她的唇上吻了上去。
    蔡廷羽这一吻力道不小，一碰上去时，语晴的头不小心往门上狠狠的碰撞了一下，还发出了一下清脆的撞击声。
    可是蔡廷羽却没有因此而停止他的宣泄之吻。
    语晴被按的动弹不得，只能透过身体的扭动，跟不停歪头去表达自己的抗拒。
    「蔡…蔡…蔡廷羽！」
    他这粗暴的吻，毫无怜惜之心，一直在语晴的唇上游动着，范围更逐渐扩大。
    是宣泄吗，还是报复？
    可是在蔡廷羽的内心，更像是投入。
    这等了六年的吻，竟然要透过这样的方式去得到。
    在他找到机会，想要在语晴的脖上点火，却一不留神，被语晴一下子推开，趺倒在地上。
    看到趺坐在地上的廷羽，语晴愣怔的看着他，却没胆上前把他扶起。
    语晴身体一直发抖，表情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她一低眸，却发现蔡廷羽的手背上一直有水滴在他手上。
    她不可置信的微微张开嘴巴，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
    因为看到这样的情境，她也哭了。
    她一直以为是蔡廷羽自己在最後关头选择了工作而放弃了自己。
    逃跑，跟窝藏在心中的秘密，是为了他有更美好的前程。
    因为他应该是一个众所瞩目，在人潮中也能一眼发现的一颗闪耀的星星。
    但现在，好像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她不能否认，她也伤害了他。
    语晴再也待不下去了，正要转身而逃，再一次被他吼住。
    「你敢走？」
    语晴握住门把的手越握越紧，哭泣不止的情绪让她的身体一直在抽搐。
    「小予刚刚问我，是不是她不乖，所以她没有爸爸。」
    听到这里，语晴再也忍不住，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哭泣声，顿时充斥整个房间。
    「我也很想问你，是不是我不好，所以你不要我了。」
    廷羽颤抖的声音，让背对着他的语晴都听得出他也在哭。
    「对不起。」
    语晴选择了夺门而出。
    这个选择，跟当初决定离开台北，一样很难决定。
    也跟以前一样，一离开，就无法回头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轻的把小予抱起。
    蔡廷羽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竟然开始大笑了起来。
    是伤心过度吗？
    他只觉得如果他再不笑的话，这一切，他很难承受过去。
    语晴的一句对不起，像是在他们俩的关系，再一次画上了句点。
    现在他的脑海乱得一塌糊涂。
    因为他对她的爱，已经超出了负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