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彻的夏

第6章


  “我是想你可能会在意,”此时的小心,试探,紧张,欣喜却出卖了她刚刚的掩饰,只是现在的夏杰像是刚吃了奎宁的重痢疾患者,没有了感知这一切的能力。
  “已经是过去了,不是吗?”
  “嗯。那,晚上有什么想吃吗?”
  “哦。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奎宁的计量稍稍消化了些。
  “那我回去了。一会见。”
  六月二十七日
  昨天如影子般笼罩着今天心情,吴晴尽力使自己显得自然,她自信有那个掌控力,事实上也确实,但却没有好的表现,夏杰看起来一直没能缓过来,像是得了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孩子,不知道如何表达沟通,低气压的房间容不下两个将要窒息的人,于是夏杰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剩下一个人时的吴晴却更容易焦虑,这焦虑由占大比例的易启为主,配以某种不可忽略的小剂量药引,毕竟易启这个人对于Lydia而言确实不同于其他,但却也早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所以更让吴晴心烦的是这不知名的小剂量药引,没法配出解这焦虑之毒的解药。在屋子里茫然的转来转去,余光扫到夏杰桌上的那本黑色笔记,才看到就握在手上了。
  日记前部分几乎都是围绕着考研、考公务员、找工作,比较、纠结、立计划、但终究没探讨出什么结果,不过结果是,既没考研也没考公务员,签了一份一般的工作直到现在也无精打采的做着。越到后面日期记得越稀疏,但提到那个“她”频率却越高了:她在做什么?她想什么呢?她会怎么选择?她会不会….全部都是猜,难道一直没有联系,还是根本就是不认识的人?若是前者确实是个值得同情的可恨家伙,后者的话,真的是个胆小鬼!
  从2010年5月记下开始实习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记日记,再出现的日期是2011年1月22号,此后的日记有星期和天气,多是有关同事和家人的,对于这部分的纪录呈现给吴晴的是一个三口之家,普通却有着让人羡慕的幸福,奶奶和姥姥都很健康,有姑姑,叔叔,姨和舅舅,过年时无论奶奶家这边还是姥姥家这一边都是整个大家一起过,好不热闹!值得一提的是夏杰有与他同年同城不同校的个表妹,现在在临市工作,叫齐珂。
  2011.1.28 五晴
  还有四天就过年了,今天齐珂来了,说她假长,回家前来看看我。
  我原来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我’和‘原来’应该是分两次后加上的)胆小害羞,做事认真,事事节俭的女孩,当时力荐她考研,担心上班会不适应,会被欺负,如今看来我本该担心自己的。她来之前并没联系我,见我没在家就去单位找我拿钥匙。
  毕业后还没见过她,但半年的时间她的变化确实让我吃惊,如果走在街上一定认不出她是我的妹妹。齐珂不丑,身材也算好,只是上学时从不打扮,今天这样一看确实是美人坯子,同学会时该有人后悔了吧。“所以等我赚钱了,就把我喜欢的东西都买回来,我要买一套有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的房子,要用西门子的冰箱,我特别喜欢西门子一款红色双开门的冰箱…..上学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过年回到家,拿着我赚的钱交给我妈说:‘这是过年的钱。’然后大声宣布:‘我经济独立了!’但是这样做好像也不行,她会伤心的,好像女儿要离开了再不需要她了似的。”其实二姨家也算是富裕,但齐珂从来都不要什么东西,要给她买什么也总是不要。 “我什么都不要不是什么都不想要,但我有什么理由花着母亲辛苦赚的钱买这买那还不心疼,满足自己本就不该有的虚荣心呢,那不是我的钱,至于我赚的钱,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算是为了没用的虚荣,我也不觉得可耻。”
  我一直觉得还算了解她,那时突然觉得并不认识这个人。可是现在想想,她是真的很好强的女孩,这样的想法和她也很相符。
  吴晴很喜欢这个女孩。不觉间,焦虑感也缓和了许多。
  另外一篇为吴晴解开困惑的是2011年5月2号。
  2011.5.2一晴
  今天依依结婚了,奇怪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和所有人一样笑着祝福、高兴的敬酒,好像从未想过站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想想,除了祝福她幸福我还能怎么样,四年没联系的是我。
  杀生丸说:“不过杀死那个桔梗的是奈落,而没能来救她的是,犬夜叉,就是你。”
  “原来是叫做依依女孩,果然是胆小鬼啊!”吴晴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的评论着。突然想到,不知道有关自己写了什么。
  2011.6.2 四晴
  今天公司来了新同事,好像叫吴晴。姓吴的人果然不好取名字。听说在校成绩不错,人也很漂亮。但公司本来就不缺,能被招进来可能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吧。
  对于吴晴的出现只简短的记了这两句,吴晴正要翻页时,手机上的闹铃响了,到了去上班的时间。她条件反射地把笔记本按原样放回,走出房间。
  到了公司刘璃正在发喜糖,定了下月二号结婚。吴晴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她就和她、梅艳商量过,让她们做伴娘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梅艳拒绝了,刘璃是了解梅艳的,她不想也就算了。所以最后是吴晴和另三个朋友一起做伴娘。说起来也平均,四人刚好是初中、高中、大学、工作每阶段一人。
  七月二日
  晴朗的好天气,晴朗的好心情,一早吴晴就到刘璃家去了,走时夏杰还没醒,他只要在开始前到礼堂就可以了。
  吴晴到的时候另三人也前后到了,初中同学的女孩身材娇小,很可爱,性格却出奇强势;高中的女孩很安静,说过的话不足以让人记住她的声音;大学的女生则是典型的务实类型。
  对于结婚这种事,父母总比当事人显得更紧张,刘璃的父亲在忙着和提前来的朋友、邻居、亲人说话,母亲则在忙着不知是哪些无聊的人想出来的种种意料不到的事宜,有些只知道做法连为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插葱了,什么吃面了,什么坐福了…..但无论如何妈妈们都不会忘记知道到的或临时什么人说起的任何一条关系到女儿幸福的“重大事项”,即使是最荒唐的说法都不会引起她的侧目。
  刘璃在化妆,挑着饰品——婚礼上用的饰品都很夸张,无论样式还是质量。
  “嘿,皇冠好一些还是发箍好一些,这个好像太大了,太闪了会不会很俗?”刘璃一边专心的筛选着一边询问着建议。
  “放心啦,无论哪个你都是最漂亮的!嗯,我喜欢这个发箍。你呢?”
  “我也觉得它很好,就这个吧。”她对漂亮的(准确的说是化得很漂亮,毕竟这也是种营销策略嘛)化妆师小姐说,事实上她并没觉得它多漂亮,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什么判断力。
  吴晴在一旁摆弄着婚纱,这是一件抹胸拖地的长款婚纱,上面镶了许多廉价小亮片,做工很粗糙,但即便如此它还是很贵。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明知道它不值得,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买时几乎每个人(尤其是女人)都相信并笃定这种钱一生只会花一次,当然由于现代社会健全的法制,有不少人会为它出第二次或更多次钱,当无论几次,她们都会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就像第一次时一样虔诚。如果一条婚姻幸福白头到老的人穿过的婚纱就能作为礼物送给女儿或孙女,就像一件被开了光能传递幸福的信物。而一条开始了不幸婚姻的婚纱就要遭到被剪被烧的命运(即便它们是同一款),就好像所有的不幸都是因它而起的,它就是那个无耻的罪魁祸首一样。
  事实上吴晴(或者说是一个Lydia)也曾有过一条婚纱,一条做工更精细、价格更惊人的婚纱,但那个Lydia还没穿上它就死了。
  三个小时的妆终于告终了,为了能撑起婚纱刘璃垫了两个垫子,那种透明胶体真让人反胃,哎,女人真是不容易!
  礼堂上刘璃父亲缓缓将女儿的手交到她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男人的手中,而妈妈则在拼命抹着眼泪,身边的亲戚断断续续的地安慰着。
  刘璃的老公是某家跨国企业的人事部职员,名字是陈悫,似乎还小有权利,是个有能力的男人,183的身高、身材匀称,以及与之匹配的脸,所谓匹配的意思大概可以理解为:如果从后面看有所期待,看到脸时也不会失望。他是刘璃的大学同学,但不同班。开始时是刘璃宿舍的一个女孩喜欢的人,叫她帮忙打听,于是本来不认识的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可以互开玩笑的朋友,虽然刘璃绝不是抢朋友男友的人,但如果是对方先放弃了,自己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刘璃当时开玩笑的问起陈悫:“怎么样啊?都半个月了吧,差不多行了啊,别在那装矜持了。再抻就真折了。”“不怎么样,也没想和她怎么样。”“呦!这意思是另有其他了呗。谁?”“一个人。”“我也知道不是一只狗。”“一条狗。”“真是狗?”“......哦......这么说自己太严苛了。”“我又没说我真是狗,而且什么叫‘太严苛了’......嗯?说什么说到这个了?”“一‘条’狗,不是一‘只’狗。”“是‘一个人’不是‘一只狗’吧?”“你说是狗就是狗。这件事你最有权力了。”“不需要!”“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会养你的。”“不需要!”“我认真的。刘璃,做我女朋友吧!”她盯着,一会儿,她说:“不是母朋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