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两人再一次听到有关外边的消息,竟然是出自高然儿之口,便是已经猜测过这件事跟高然儿有关系,可当她站在了他们面前,两人还是变了脸色。
“你到底做了什么?!”金熙到底还是没稳住,厉色叱喝,真的是她?果然真的是她!当初他便不该放过她!
六年不见,高然儿明显是憔悴了许多,仇恨折磨之下再也不复当年的青春靓丽,唯一不变的便是那眼底的恨意,不过如今,还多了一份大仇得报的畅快。
“我做了什么?自然是为我大哥报仇雪恨了。”她看着眼前沦为阶下囚的夫妻,怨毒而恣意地笑着,“金大人,金夫人,这阶下之囚的感觉如何?”
齐倾冷笑:“感觉如何,来日高姑娘自然会体会到!”
“金家主母果然名不虚传,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都还能这般的冷静。”高然儿大笑道,“哦,也是,金夫人被关在这里,想来也是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了,昨个儿晚上,我让人在你们金氏祠堂里面放了几桶炸药,对了,就是跟当年你们害死我大哥的那些炸药一样的,轰隆一声,祠堂没了,成了一堆废墟,而今个儿早上,搜寻的官兵们发现废墟里面居然有黄金,那些残砖之中居然是黄金来的!金大人,你们金家还真的是财大气粗了,居然用黄金制砖来砌祠堂!”
“不可能!”金熙无法相信!
齐倾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激动,“金氏一族八代传承,成为大齐一方巨商,便是财大气粗又如何?难不成朝廷还能以此便认为金氏一族是所谓的前朝皇室后裔不成?”
“不仅仅如此,金氏一族还勾结苗疆谋反!哦,对了,还有禇家,据说如今的禇家实际掌权人跟金夫人情谊深厚,禇家怕是也难逃一劫!”
齐倾面色不变,可心底已经是掀起了惊涛巨浪,一箭三雕,果然好计谋,也果然狠毒,可究竟是谁?
皇帝吗?
不,单单是一个皇帝不可能有这般手段!
那是……
齐倾想起了一个人,“萧大人居然能把你的作用发挥到如此地步,果然不愧为北方士林魁首。”
“金夫人也不错,死到临头了还能这般聪明!”高然儿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依然足够了,“不过这一次饶是你再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过这一劫!二十多年前,沈氏一族长房满门抄斩,而这一次,金氏一族怕是被灭九族了!”
“我们还没上刑场,高姑娘高兴的太早了!”
高然儿嗤笑:“怎么?还想有谁来救你们不成?那明昭大长公主吗?哈哈,现在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金夫人还是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笑声停下,女子容颜狰狞怨毒,“很快,我便可以亲眼看着你们人头落地,到时候,我大哥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宁了!”
“你大哥若是见到了你这幅模样,定然死不瞑目!”金熙冷冷反击!
“你——”高然儿勃然大怒。
齐倾伸手抱住了金熙,阻止了他再继续与高然儿做无谓的口舌之争,“金熙没事的,我在,还有我在,没事的。”
高然儿又哈哈大笑了,“金熙!金熙!你也不过是一个懦夫!一个只会躲在女人怀中的懦夫!”
“你错了。”齐倾看向她,平静道:“我们是夫妻,祸福与共,患难同持,而这些,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好!”高然儿厉喝道:“我就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着你们如何手牵着手下黄泉!哦,对了,还有你们生的那个小孽种,别以为有褚随之在就可以保住他,等禇家倒了,他也一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六年了,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终于等到了!
大哥,你看到了吗?然儿就要成功了!
然儿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你们金家有这般一日,全都是你们造的孽!”
……
高然儿恣意地笑着离开了。
金熙一拳击打在了残破的桌子上,几乎将那桌子给击碎了。
齐倾没有阻止他,而是冷静地看着他,也等着他冷静下来。
终究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发作了过后,金熙便抬起了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齐倾上前,轻轻地抚着他有些发青的拳头,“没到最后一步,都不该轻易放弃。”
“嗯。”
“萧濯这次的确是好计策。”齐倾继续道,“不过胃口也太大了。”
金熙眼底闪过了一抹精芒,“禇家?”
“没错。”齐倾道,“褚随之对我有心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帮我,可若是禇家也被拉下水了,那便不一定了。”
“萧濯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金熙担心的便是高然儿所说非实,“若他没有这个打算……”
齐倾眯起了眼,“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你的意思是……”
“你当了蓉城城守三年吧,金大人。”齐倾笑道,却是有些让人心惊,“放我们出去怕是不太可能的,不过送几封信出去,想来也是可以做到的。”
金熙也笑了,“好。”
“不过得快!”
金熙颔首。
……
金氏祠堂这般一炸,金氏一族彻底的陷入了灭族危机之中了,作为族长的金成业被受压了,族中有些地位的也一并被收押,长房的所有人,包括早已经在人前没有存在感的姨娘院中的众人也被收押了,自然,也少不了金老夫人。
其余的金氏族人,当家的也都被收押。
金家大宅被封了。
金家商行也被封了。
所有的金氏产业也一一在被查封的路上。
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金氏一族是完了。
还没有开堂审问,金氏一族便似乎已然被定罪了。
……
“大人,这事要不要禀报萧大人?”
马腾看着手中的举报信,几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知道这一次褚随之也必定会倒的,但是却从未想过禇家也会一起倒!
若是禇家也可以一起倒了,那他便更加无需担心被报复,被萧濯利用完当弃子了!
禇家……
禇家……
若是他可以整垮了禇家,那这个功劳必定可以让他爬的更高更高!
“不!不需要!”
禇家信不过,萧濯也同样信不过!
“只要我整垮了禇家,必定可以让皇上另眼相看!”与其依附于萧濯,不如直接依附皇上!
没了禇家,没有明昭大长公主,谁还能阻碍得到皇上?!
那才是他最大最稳固的靠山!
“可是……”身边的人有些担心。
“没有可是!”马腾眼底尽是疯狂的光芒,“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
四月初十,蓉城衙门开堂审理金氏一族谋逆一案。
没错,谋逆。
前朝皇室后裔,匿藏百万黄金,这些都不能说是罪名,便是会让朝廷忌惮不已,但是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处置。
但是谋逆便不一样了。
不过如此大案,本不该在蓉城这等小地方审的,只是湖州府台来了,还有皇上的圣旨,皇上派来的两个御史,另外褚相大人也在,这排场自然便足以审问这件案子。
而开堂这一次,齐倾也方才真正地明白高然儿所说的那句“你们金家能有今日全都是你们造的孽”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案的首告是金晨,而是当年被逐出金氏一族的金晨,现任族长金成安的儿子金晨!当年的事情,蓉城的百姓尚有记忆,只是却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般的后续!
金氏一族乃前朝皇室后裔的秘密便是金晨供出来的,这是当年大旱金家危在旦夕,金成安告诉他的家族秘密,而祠堂中的黄金便是金氏老祖宗留给后代子孙的用来复辟前朝所用的。
而当年金成安将他逐出金氏一族,不是因为他污蔑金家主母齐氏,而是因为他不同意金成安谋反的计划,金成安见他不听话,便与齐氏联手,欲将他置之死地!
也便是说金家主母齐氏也知道这个秘密?
金晨供述:是。
不但齐氏知道,金熙也知道,所以,他才那般上进地考功名!
而除了金晨的供述之外,还有另外的证人,也还算是金家自己人——林氏。
金成安的义女林氏,据她的供述,过年期间她回娘家,便曾无意中发现金熙与金成安在密谋造反一事,当时她因为太过害怕所以什么也不敢说,直到现在事情大白天下了,她才敢说出来!
这是金氏一族乃前朝后裔以及最近在密谋造反复辟前朝的证人。
而与苗疆勾结……
证人不是别人,却是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程启!
程启!
金熙看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指证他的人,气的面色都发青了!他居然还没死?!居然还没死!
程启是何人?
很少人真的知道他是何人。
但是听了他的交代,便都清楚了,原来他与金熙曾经很好的朋友,不过后来两家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发生了矛盾,闹翻了,而闹翻的原因,自然是金熙为了利益而用了卑鄙的手段,以致高家家破人亡!
当年购买军粮一事,程家曾经与苗疆的细作扯上关系,甚至曾经被认为是苗疆的细作,所以,程家只能隐姓埋名苟延残喘,而这一切都是金家害的!是金家为了夺得与朝廷做生意的机会污蔑程家!
金家为何可以成功污蔑程家为苗疆细作?那是因为金家早便与苗疆勾结在一起了!
而金熙身边的三个手下,也是他勾结苗疆的证据之一!
王嵩三人当即被押解下狱,严刑拷打之下很快便招了,他们的确是苗疆王派到金熙身边协助他谋逆的,而随着三人的落网,又牵出了另一个更让人无法相信的同谋——禇家!
没错,就是禇家!
南方士林魁首的禇家!
禇家便是金氏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事情的根本原因!
便是因为有禇家在背后支持,金氏才这般的肆无忌惮,才这般的胆大妄为!
有什么证据?
这般多年来,禇钰跟金家主母往来不断,甚至不顾风言风语,便是证据!还有便是,金家主母曾经离开金家五年之久,便是跟禇钰在一起谋划起事一事!
什么不能生育,什么纳妾妒忌,都不过是一场戏!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复辟前朝!
而禇家为了要支持金家?是因为禇家不想再被北方士林挟制,不想再被朝廷挟制,禇家扶持了金家上台,以金家的本事根本便掌控不了大局,到时候,江山实际上是落到了他们禇家人手里!
届时,禇家便可以掌控整个天下!
……
“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第一轮堂审后,褚随之气的直接往禇钰身上砸杯子,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彻底的怒了!“禇钰,你好本事!”
禇钰的脸色也很不好,不过还是道:“小叔这般动怒不也是担心明昭会相信?”
“你——”
“齐倾自救,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禇钰继续道,“倒是这幕后之人,还真的是厉害!小叔与其将心思放在如何整死齐倾上,不如好好想想跟如何对付这人!至于明昭那边,若她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你,你怕是连侄儿都不如!”
“你给我滚出去——”
禇钰没有滚,“小叔,现在这事我们已经不能置身事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人进来打断了。
正是褚随之的手下,而他带来了一个人。
韩磊。
奄奄一息的韩磊!
而从韩磊的口中,褚随之得知了一个让他心神欲裂的消息。
明昭出事了。
……
“为什么要这样做?”牢房之中,金成安看着牢房外的金晨,这个他担忧想念了多年的儿子,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了的,可是没想到他回来了,还是以这般方式回来,“你就这么恨我?”
“是,我恨你!”金晨一字一字地道:“明明我才是你的儿子,可你却为了金熙而将我弃之如敝履!”
“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可是,你也是犯了错!”金成安继续道,“而且你便是再恨我也不该做出这等事情来!”
“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祠堂黄金一事吗?”金晨却是问道。
金成安笑了,“是你的妻子吧。”祠堂黄金一事,金成业当年给他的遗书中有提及,而能够自由出入他书房又不被怀疑的,便只有他的儿媳妇,至于林氏为何也出来作证,不是因为还怨着当年的事情便是为了撇清关系保存自己。
“父亲还真的猜错了。”金晨笑道:“我那妻子的确是个好的,我都不在这般多年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守着,不过这次的事情可不是她说的,而是我的儿子,父亲您的好孙子!”
金成安一愣。
“金熙说过要过继是不是?”金晨又问道。
金成安明白了,“一步错,步步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若不是为了保住颜面,他便不会做出混淆血脉的事情,便不会养出了这等丧心病狂的逆子,也不会生出那等不肖子孙!
没想到数十年之后,金氏一族终究还是毁在了他的手里!
父亲……
金家终究还是毁在我的手里!
“父亲不必将我儿子想的那般的不堪,他没想过要送你们去死,他不过是不甘心而已,发现了祠堂的秘密之后,他也不过是想要那些黄金罢了,而恰好,我又回来了,他又要愿意认我!”
“你也是金氏一族的人,你儿子也是!”金成安痛心道,“你这样做,你们也活不成的!”
“父亲你知道我这些年在外边过得是些什么日子吗?”金晨满脸的怨恨,“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这般苟延残喘下去!至于我的儿子,他的命既然是我给的,为我而死又如何?”
更何况,那人答应了他了,只要他做了这件事,往后便可荣华富贵过一辈子!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
有什么舍不得!
“你疯了!”
“疯了的人是你!”金成安嘶吼道:“疯了的人是你!”
金晨盯着他,却是冷笑:“那我们就来看看,究竟是谁疯了,又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
“滚——”
金晨走了,决绝地走了,他不后悔,绝对不会后悔!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父亲,若不是你偏心太过,若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们父子失望,哪里会有这些?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都是你们造的孽!
没错。
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金熙也终于明白高然儿那句话的意思了,高然儿、程启、金晨乃至林氏、马腾,这些人都是他们惹出来的,都是他们造下的孽!
如今,他们全都找来了!
一起来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齐倾,都是我的错……”
齐倾一巴掌打了过去,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他。
金熙也没有颓废多久,“褚随之会答应吗?”
“那便看看老天爷站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了!”齐倾道,“能够让褚随之改变的只有一个人。”
“明昭真的会出事?”
“皇帝闹出这般大动静,明昭不可能没有动静,若是没有,便是已经出事,至少是动弹不得!”齐倾继续道,“高然儿不是说过她自顾不暇吗?而且,萧濯整出这般大的场面,不会只是想除掉我们的!”
金熙握紧了她的手,“嗯。”
“金熙,我们会熬过去的,一定会的!”
金熙抱紧了她,“会的!”
……
韩磊死了,在说过了一句明昭大长公主出事这话之后,便断气了,褚随之慌了,第一次这般的慌。
明昭出事了,而给他带来消息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韩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人也出问题了!
“你让开!”
禇钰哪里能让开,“小叔,你先冷……”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掌给拍开了,趴在地上厉喝道:“你若是想明昭死便这般回去!”
褚随之终究还是顿住了脚步,一字一字阴冷无比,“你说什么?”
“小叔!”禇钰从地上爬起,“引你离开京城,整出蓉城这个大摊子困住你,无声无息地对明昭下手,你若是不冷静,不但救不了明昭,还会害了你自己!小叔,现在你已经被对方掌控住了,若是不冷静下来,只是自寻死路!”
褚随之一掌将一旁的假山给击碎了,但是到底是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他若是还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早便死了八百次了!这段时间他的情绪是很不对劲,也在失控的边缘,只是他从不在意,可是却没想到居然被敌人利用了!
是他害了明昭!
是他!
“小叔。”禇钰上前,“你的人出了问题了,禇家内部想来也不会赶紧,可是小叔,你是褚随之,是暗宗之主!而我,也是禇家的现任掌权人!从来打败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有问题便解决!
有叛逆便清楚!
“可是明昭……”
“明昭大长公主能够活到今日不是仅仅靠你的保护!”禇钰一字一字地道:“小叔,你该相信你所爱的女人!”
褚随之眯着眼,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身上的气势明显是在变化,风起云涌似得,许久,方才回归了平静,“去把齐氏带来!皇帝铺出了这般大的排场不会只是为了将我褚随之引出京城的!”
“好。”禇钰终于松了口气了,虽然事情有些棘手,但小叔冷静下来便好!“我马上把他们夫妻带来。”
为何说是夫妻呢?自然便是很清楚金熙不可能让齐倾一个人来的。
……
“明昭出事了?”见到禇钰的第一句话,齐倾便是问了这个,虽说这是他们的生机,可是担心也是真的。
禇钰没有多说,“先出去再说吧。”
“我也去!”金熙我这妻子的手,道。
禇钰睨了他一眼,“走吧。”
夫妻两人顺利离开了牢房,而没多久,杨林便得到消息了,气急败坏地责备了手下一通当即去禀报马腾。
马腾更是气的想一脚踢翻了杨林,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禇钰居然还能如此轻易的把人弄出牢房?!
这禇家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
越是想越是不寒而栗。
不行!
他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杀了他们!
马腾眼底绽放出了疯狂的光芒,对!褚随之、禇钰都在蓉城,只要杀了他们,禇家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杀了他们!
“来人!”
……
齐倾到了褚随之的住处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见到了褚随之,气势让人不寒而栗的褚随之,“我有办法救明昭。”
“你?”褚随之嗤笑,轻蔑之意显而易见,“就凭你?”
“连你也不至明昭出事,可想而知这一次他们是如何的缜密。”齐倾正色道,路上禇钰已经告知了她具体的情况,也便让她更加的有把握,“你失去了明昭的消息,皇帝做到了这个地步便不会让你再轻易得到她的消息,所以,你便是想救也无从下手,更别说你的人之中已经出现了问题!如今金家谋逆一事已经牵连到了禇家了,便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是你想动用朝中的力量救明昭便是困难重重,别的不说,只要皇帝再以明昭的名义办法一道诏令,认为你跟金家合谋想要谋夺大齐江山,那些忠心明昭的人便很不对将你给撕了!”
褚随之的脸色越发的狠厉,不过却没有阻止她。
“所以,我们只能用其他办法救明昭!”齐倾继续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救金氏一族,我便救明昭!”齐倾道。
褚随之冷笑:“这便是明昭对你掏心掏肺的结果?”
“对不起。”齐倾道:“可是我别无办法!”
“没错,我的人是出了问题,可并不是只能靠你!”褚随之冷笑,“你没有资格跟我谈交易!”
“可多了我,你便可以多一份把握,明昭也便多一份安全!”齐倾眉头退缩。
褚随之道:“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诓我?”
“我在京城那边多年不是白吃白喝的。”齐倾继续道,“是不是诓你,你心中有数!”
“明昭从未对我提及!”
“因为她防着你!”齐倾一刀扎进了他的心口,“或许这也是她保存自己的最后依仗,自然便瞒着你!”
褚随之不愿意接受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你把禇家拉下水,我如何有立场救你们?”
“他们不是说我们谋逆吗?那便褚相大人便不妨谋逆给他们看!”齐倾一字一字地道:“这天下本该是明昭的,有人想抢那还得看看他有没有本事!”
便是褚随之再恨不得杀了她,但是这句话他却是听的舒服了,“好!本相与你做这个交易!”
“主子,马腾带着官兵攻进来!”
褚随之与禇钰相对而视,两人眼底有着森森冷意。
禇家谋逆?
他既然敢定这个罪名,禇家便担的起!
……
齐倾猜对了。
萧濯的确没这般大的胃口把禇家给拉下水,只是他用错了人了,而马腾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南方士林魁首,哪里便是他一个小小府台便可以轻易毁掉的了?
他甚至连褚随之禇钰的面都没见到,便被控制住了。
两个御史倒是有幸见了褚随之一面,御史骨头硬,只是再硬的骨头褚随之也有法子,很快,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了。
果然是萧濯。
虽然他们知道的也不错,但是确定了对手便够了!
当然,少不了皇帝!
“果然是明昭养出来的!果然好本事!”只是,将本事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了!“明日启程回京!”
“金氏……”
“齐倾,不要得寸进尺!”
齐倾深吸了一口气,“好。”
……
“明日我便要进京,小昶便交给你。”是夜,齐倾看着已经睡下的儿子,“禇钰会留下来重审案子,只要京城那边顺利,这所谓的罪名便什么也不是。”
“一定得去?”
“别担心。”齐倾看着他,“那些人跟东西是我跟明昭多年的心血,定然可以把人救出来的,只要明昭安全了,我便不会有事!记住,在蓉城一定要冷静,金熙,你是小昶的父亲。”
“好。”金熙道,抬手抚着她的脸,抚着她眼底的乌青,“我让人给你熬了安神汤,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觉,明日出发。”
齐倾笑了,“你还真当这里是我们家啊。”
“禇钰不是说了让我们不要客气的吗?”金熙笑道,“我自然便不客气了。”说完,便起身走了过去,“等我会儿。”
齐倾笑着点头。
没过多久,金熙便端着一碗东西进来了,“喝了早些睡。”
“好。”齐倾喝了,没有多想,很快,便入了眠。
金熙低头吻了吻妻子,“好好睡,醒来之后便会没事的。”随后,起身离开,除了房门,便见禇钰站在外边。
“真的决定了?”
“我不会再让她冒险。”金熙道。
禇钰看着他,“她便是去了也不会……”
“我信不过你小叔!”金熙嗤笑。
禇钰又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她没选错人。”便是仍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这话,还是出口了。
齐倾没选错人。
金熙笑了,“我若是回不来,照顾好他们母子。”
“我会的。”
……
齐倾醒了,却已经是三日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金熙跟褚随之进京了,本该是她做的事情,他抢去了,还骗了她,让她昏睡了三天三夜!
“妈妈……”小昶拉着母亲的衣袖,脸色发白。
齐倾蹲下身子抱着儿子,“妈妈没事,小昶别怕,妈妈没事……”有事的是你那笨父亲!是他!
金熙,你脑子坏了吗?
便是我将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就真的可以自己去处理了?
那些人你能使唤的动吗?
那些东西,你会操作吗?!
金熙,你傻了吗?
他当然没傻。
齐倾很清楚他没有,他只是在尽丈夫的责任保护她而已,这一次,他真的做到了!可是,她要的不是这般的保护!
金熙,你这个傻子!
“妈妈……父亲也不会有事的!父亲答应了小昶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嗯。”齐倾声音哽咽。
小昶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妈妈不要哭,小昶在,父亲不在,小昶保护妈妈,妈妈不要哭……”
“妈妈不哭。”齐倾吸了吸鼻子,松开了儿子,“小昶长大了。”
“嗯!小昶是男子汉!”
“那小昶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吗?”
小昶点头:“小昶还可以照顾妈妈!”
“好!”齐倾笑着道,“那小昶以后便好好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好大伯公他们,还有祖母,小昶以后便是男子汉了。”
“妈妈……”小昶有些慌了。
齐倾看着儿子,“妈妈要去找你那笨父亲!”
“父亲不笨!”
“小昶会袒护父亲了啊。”齐倾笑了,“真孝顺!”
“妈妈,你也要走吗?”小昶握紧了母亲的手臂,“妈妈,小昶也要去!”
“小昶不能去。”
“小昶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妈妈,小昶是男子汉了,妈妈说的!”
“是,正是因为小昶是男子汉,所以妈妈才要小昶留下来,小昶,现在大伯公他们都很不好,都需要有人照顾,小昶是唯一可以照顾他们的人,所以小昶必须留下,知道吗?”
“可是……”
“小昶,你会帮妈妈的对吗?”
小昶挣扎了许久,他很怕,真的很怕很怕,妈妈跟父亲都走了,小昶一个人真的很怕,可是……“好!小昶答应妈妈!小昶会好好照顾大伯公他们,好好等妈妈跟父亲回来!”
“好孩子!”齐倾抱紧了儿子,终究还是落了泪。
……
次日,齐倾启程,陪同她而去的不是禇家的人,而是青帮的人,为首的是凌灏,带来的都是青帮中的精锐,足以保齐倾平安。
这一日,小昶没来送别。
来的只有禇钰。
“谢谢你没阻止我。”齐倾骑在马上,微笑告别。
禇钰也笑了,“既然知道阻止不了,我又何必白费口舌?”
“若是我们失败了,帮我照顾好小昶。”齐倾道,“不需要荣华富贵,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若你们失败,小昶便是我的儿子。”禇钰道,也是承诺。
齐倾动容,可是能够说得只有“谢谢。”
她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若是他们失败了,禇家必定会出事,而大家族都会有保存再生力量的法子,禇钰说小昶是他的儿子,便是也会将小昶纳入这份保护之中,还是作为掌权人血脉的保护之中。
禇钰,谢谢你。
……
禇钰回了住处,见到的便是小昶泪眼汪汪但是却始终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的小昶,“你妈妈走了。”
“嗯!”小昶咬着牙道。
禇钰蹲下身子:“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嗯!”小昶用力点头,也让眼眶中的泪水掉落下来了,“我没哭!”他慌忙地擦拭着眼泪,“小昶没哭!”
“是,小昶没哭,小昶是男子汉,不会哭的。”
小昶擦干净了眼泪,“对!小昶是男子汉,小昶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大伯公他们照顾好所有人,等妈妈跟父亲回来!”
“真乖。”
……
若是一切顺利,齐倾只要快马兼程,是绝对可以追上金熙的,只是天不从人愿,这才出发没两日,齐倾便倒下了,原本只是以为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所以当大夫一脸笑意地说着恭喜的时候,她彻底懵了。
“大夫……你……你说什么?”
“恭喜夫人,是喜脉。”
齐倾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好半晌才缓过来,“大夫没弄错?”
“喜脉怎么会弄错?”大夫也是好脾气,没因为自己被质疑而生气,“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齐倾还是难以接受,不说金熙一直偷偷用着药,便是自己的身子……当年怀上小昶已经不容易了,如今居然又有了!她低头抚摸着还是平坦的腹部,一时间心烦意乱。
“夫人劳累过度动了胎气,老夫先开几幅安胎的药给夫人服用。”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拟方子,“往后夫人切记不要劳累,最好卧床休息半月。”
“我还得赶路!”齐倾急了。
大夫一愣,忙道:“这可不行!夫人若是再不顾自己的身子别说孩子保不住,便是夫人自己怕也会出大事!”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坐马车也不行?”
“必须静养!”大夫严肃道,“便是不能卧床休息,可也不能劳累奔波!就是坐马车也不行!”
“可是……”
“若是夫人执意如此,那若是出事了,便不要怪老夫没有提醒夫人!”大夫有些恼火了,似乎从未见过这般不听话的孕妇!
“大夫……”
“大夫放心。”凌灏忙道,“我们会注意的。”说完便命人送大夫出去顺便拿药煎药,待送走了人,这才看向齐倾,“金夫人还是听大夫的吧。”
“你知道我没有时间!”齐倾咬着牙,“我必须……”
“那夫人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吗?”凌灏没听她说完,“既是如此,夫人还是会出事,到时候便是到了京城,恐怕也只能添乱!”
“可是……”可是什么?齐倾没有说下去,是啊,可是什么?还能可是什么?便是她不顾孩子也不可能赶的到!更别说这是她的孩子,她跟金熙的孩子!原本她以为这辈子便只有小昶一个孩子的!“孩子,你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齐倾不得不滞留。
……
褚随之走了,留下来的烂摊子必须禇钰来收拾,而这时候,禇家在南方的势力也充分展示了出来。
也是直到了这一刻,马腾方才明白自己之前是多么的天真,也方才知道自己惹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堂堂湖州府台,如今只能沦为阶下囚。
禇钰果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小昶,不管是处理蓉城的烂摊子还是处理禇家的叛变都带着,让小昶惴惴不安的同时也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
一晃,半月过去。
在大夫确定胎相稳了,齐倾便立刻重新启程,可因为怀孕的关系,只能坐马车,便是坐马车也不能走的太快,这一路走下来,到了京城,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她什么也做不了了,之所以执意赶来,为的便是肯定自己没有赌输!
褚随之不会让明昭出事的!
所以,他们一定会赢的!
可是……
当她进了京城,听到的却是明昭大长公主病重,还政于皇帝的消息。
病重……
还政于皇帝……
是说皇帝夺权成功了吗?是赢了吗?
那他们输了?
输了?
居然输了?
“听说大长公主已经病的起不来身了……”
“真的假的?”
“要不大长公主哪里会舍得放权?”
“这病的也太蹊跷了吧?”
“谁知道呢?”
“皇上现在自己管事了,大权在握!”
“我也听说大长公主都不上朝了!”
“那也不能说大长公主病的起不来身啊?”
“都说了若不是真的病了,大长公主哪里会舍得放权?”
“说不定是被……”
“你不要命了!不说了不说了!来,喝茶喝茶!”
“对,喝茶!”
茶楼的一角,齐倾浑身冰冷的僵坐着,真的输了吗?真的输了吗?明昭输了,褚随之也输了?!
不!
不会的!
不会这般便输了的!
“夫人……”凌灏扶着她。
齐倾推开了他往外边跑去,不会就这般轻易输了的!便是真的输了,也不能说金熙便出事!
内城,相府。
大门紧锁。
没有人!
“开门!开门——”
不管她如何的拍门,都没有任何人来应答,便是没有被封,可是里面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也没有!
那晚上内城出了大事了,你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娘子的娘家亲戚说过,那晚上内城好多兵,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不了了之了。
听说是抓什么重要的人!
抓到了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
抓人?
好多兵?
抓谁?
为什么相府没有人?
为什么?
都去哪里了?
“金夫人……”
“去西郊……”齐倾握住了凌灏的手臂,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马上去!”
“你……”
“马上去!”齐倾厉喝道,面目狰狞。
凌灏皱紧了眉头,“好。”
半个时辰之后,齐倾到了想要到的地方了,可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焦土,一片焦土……
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没了!
金熙……
齐倾跌倒在地。
“夫人?!”
齐倾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觉得有股热流从腿脚流出,渐渐地染红了衣裙,黑暗,迎面扑来。
金熙……
“阿倾?!”
迷迷糊糊的,她只是听到了他在叫她,他在叫她。
阿倾?
阿倾。
一遍又一遍的。
他在叫她。
是啊,他怎么会舍得丢下她?
怎么会?
便是真的输了,他也一定会等她的!
这才是她的金熙。
“阿倾?”
齐倾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他的脸,他的脸!“金熙……”
“是我!是我!”金熙激动万分,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阿倾,是我!”
眼前的脸逐渐清晰了。
真的是他!
真的是!
金熙!
真的是他!
“还好,追上你了。”她笑了,笑的灿如夏花。
金熙却是哭了,“阿倾,我还活着的。”
只是一句话,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她以为他死了,所以来追他!
他知道她爱他,可是却从未想过若是他死了,她会追着他来!不是怀疑她的爱,而是她还有小昶,还有她爱的儿子。
她爱他,也一样的爱小昶的。
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
她怎么会愿意丢下他们来找他?
可是……
他错了!
错的离谱了!
他不能没有她,她亦然!
“阿倾,我还活着的。”
齐倾愣了。
“我还活着的。”
又是许久的愣怔,齐倾方才回过神来,动了手。
金熙拉过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边,“你摸摸,暖的,活的,阿倾,我还活着的。”
齐倾笑了,笑的落了泪,“扎手……”
“是,扎手!”金熙含泪笑着,“我以后一定乖乖刮胡子,以后一定不会再扎到你的!”
“金熙……”
“我在!”
“还活着?”
“活着,活的好好的!”
“我也活着?”
“当然!”
齐倾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了,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傻瓜。”金熙低着头,吻了吻她的唇,“我们都会好好地活着的。”
“嗯。”齐倾眼睛湿润了,随后,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面色顿时大变,“金熙,孩子……”
她没敢问下去。
“没事!没事!”金熙安抚道,“孩子没事,没事!”便是到了现在,金熙还是震惊!居然又有孩子!又有孩子了!?“没事。”
“真的没事?”
“没事。”金熙握着她的手,“真的没事。”
齐倾又哭了,抚着腹部,“孩子没事……”她以为会保不住这个孩子的,“金熙,我们又有孩子了。”
“嗯。”金熙便是再不乐意有这个孩子也不能表现出来,“我们有孩子了。”
“金熙……”
“我在。”
“你们恩爱够了没有?”夫妻两人两情拳拳的,却冒出一个煞风景的。
齐倾循声看去,便见到被传的已经半死不活的人正好好地坐在那边,别说病态了,便是连一丝憔悴也没有,“就知道你不会这般容易死的。”
“你很想我死吗?”
“我有说吗?”
“现在我一无所有了,你还要跟我作对?”
“我是孕妇!”
明昭气了,“是!你是孕妇!你最大,成了吧?”不就是她生不出来吗?!孕妇孕妇,她居然又给怀上了!
羡慕妒忌恨,什么都有了。
“这贼老天还不是偏疼你!”
齐倾笑了,“你不也是好好的吗?”
“哼!”明昭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齐倾当即警惕道:“别打我孩子的主意!”
“你都有小昶了!”
“小昶是小昶,这个是这个!”
“给我一个不行吗?”
“不行!”
“我抢!”
“你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
“之前我便不怕你,现在还怕?”
“你存心戳我伤疤!”明昭抬手敲了她的头,“放心,本宫现在虽然很闲了,但也不会跟你抢孩子!”
齐倾看着她,气色红润,应当是真的心情不错,“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
“明昭……”
“放心。”明昭笑道,“从来只有我不要的东西,还没别人可以抢走的东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倾继续问道。
“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养胎。”明昭没有回答,“大肚婆!”
齐倾看着她半晌,没有再问下去。
“好了,不打扰你了。”明昭也没待多久,“走了,再不回去,我家那位怕是又要来找你拼命了。”
“你家那位?”
“是啊。”明昭眨了眨眼睛,“不就是我家那位了?走了。”
“恭送大长公主。”一直忍着不说话的金熙终于开口了,一副恨不得她赶紧走的样子。
明昭眯了眯眼,不过到底是给了齐倾面子,大人有大量没有计较。
“别多想,好好休息。”金熙道。
“抱抱我。”齐倾伸了手。
金熙笑了,将她抱入怀中,“没事了,都没事了。”
“嗯。”齐倾汲取着熟悉的气息,心渐渐安了,不过也没真的休息,“到底怎么回事?”
明昭自愿放权了?
金熙摇头,“我们赶到京城的时候,外面虽然风平浪静,但是明昭已经很久没上朝了,对外的说法是病了,只是还有不少人不相信,直到后来有了明昭的亲笔手谕,这才平息了不少,当然,褚随之不会相信。
我们赶回京城的当天晚上,褚随之便只身入宫,回来之后脸色很难看,他没找到明昭,在梧桐宫没有,其他地方她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他回来之后便根据你所说的找到了那个营地,之后,褚随之打算逼皇帝交出明昭来。”
“然后呢?”
金熙继续道:“他带着人和东西进宫了,不过没让我跟着,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三日之后明昭便出现了。”
“之后便她便放权了?”
“嗯。”金熙点头,“原本我打算马上回去找你的,只是褚随之不放。”
“为何?”齐倾一愣,随后便想到了原因,“因为那所谓的把柄?”
“嗯。”金熙点头,“估计他是想拿我威胁你。”
“那你便不知道给我报平安?”齐倾质问,不过这才说完便又自己为他辩解了,“我在路上也听不到。”
“我也是在找到你的前一日才知道你进京了。”金熙仍是心有余悸,“依照路程,你该到了一段时间才对,我以为你出事了!”
“还不是这个孩子闹的!”
“还没出世便这般闹腾,等他出事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金熙恼火了,“还有明昭!都给我什么鬼方子?!”
齐倾面色忽然一变。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金熙见状忙问道,“我去找大夫!”
“别走!”齐倾拉住了他的手,“别走,金熙,别走!”
“好!我不走不走!”金熙忙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孩子……”齐倾的脸苍白了起来,“金熙,这孩子……你一直吃着药……那晚上你还给我吃那碗药……金熙……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孩子……孩子用了这般多的药……会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
金熙忙道:“不会的!阿倾,不会的,我保证!”
“你怎么保证?!”
“阿倾……”
“都是你!你吃的是什么药?你给我下什么药?孩子生出来若是缺胳膊少腿的,你拿什么赔我!”
“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什么?”
“阿倾……”
“你出去!出去!”
金熙哪里敢出去,“那我们不要了!”反正他也不想让她生!“有小昶一个就够了,我们……”
“你敢让我不要孩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你不是人!”
“阿倾……”
“你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出去……”
齐倾却不愿了,一把扯住了他,“谁让你出去了?!我要生出一个不正常的孩子,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我又要生孩子了,都成老太婆了你就嫌弃了我是不是?”
“阿倾……”金熙有些懵了,这是怎么了?“我没有!我没有!”
“你就是有!”
“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
“好好好,你说我有就有。”金熙什么都顺着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就是嫌弃我!”
“是!是!是!不!不是!不是,我没有嫌弃你,绝对没有!”
“金熙……”
“我在。”
“要是孩子真的有问题怎么办?”
“没事,我们养他一辈子就是了。”
“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是个女儿,一定是!”
“那更糟糕了,都没人要了!”
“谁敢不要我的女儿?!”
“呜呜……”
“别哭别哭……”
“我哭还不成吗?”
“成成成!”
齐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就是想闹,疯了一般想闹,似乎这般闹着,她的心才能真的安。
这般一闹,便是一个多月,孩子都六个月了。
“又踢我了,应该不会缺胳膊少腿的。”齐倾又一次地道,丝毫无视明昭那瞪人的眼。
“你就得意吧你!”虽是恼火,不过还是伸手摸了摸那肚子,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下胎动,“看来又是个爱闹的小子!”
“小子好,小子便不用担心将来嫁人的事情了。”齐倾笑道,她是想生儿子,不是重男轻女,而是这世界要找一个好男人真的很难很难。
明昭笑道:“那便生个儿子吧,给我当干儿子。”
“小昶一个你还不够?”
“多多益善。”
齐倾笑了,“这般喜欢,收养几个也行啊。”
“一个褚随之便让我疲于应付了,再来个孩子,岂不是把我累死?”明昭笑道,“我可不想后半辈子累的跟头牛似得。”
“真的没事了?”齐倾斟酌会儿,还是问道。
明昭笑道:“嗯,没事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齐倾继续问道。
明昭耸耸肩,“这事不归我管。”
“听褚相大人的?”齐倾笑道。
明昭道:“总得给他些甜头的。”
“不怕他逼你嫁人?”
“不会的。”明昭笑了笑,有些狡黠,“至少暂时不会。”
齐秦耸耸肩,人家闺房情趣她还是不要管那般多的好,不过……“皇帝那边呢?”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也解开了我的疑惑了,没有什么好争的了,以后各过各的呗。”明昭道:“不过你放心,你们金家的那桩案子,我还是可以替你们解决的。”
“这还用我说吗?”
“客气点行吗?”
齐倾挑眉,“我是孕妇我最大。”
“好。”明昭无奈,“对了,西郊那营地是我叫人毁了的,人我都遣散了,东西都毁了。”
“还是记恨皇帝?”
“是该顺其自然。”明昭道:“之前是我有些魔怔了,你说得对,我们不该改变这个世界,至少,不该改变的太多。”
“明昭……”
“我真的没事。”明昭笑道,笑的毫无负担轻松无比,“齐倾,这段日子是我这几十年来过得最安心最舒心的,我真的很好。”
齐倾看了她会儿,“我相信。”这一次,她真的相信。
“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什么了,好好地养胎,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明昭继续道,“若是有多余的心思,不如好好哄哄你家那位,据说他现在已经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了,也不知道真的到了生产这日,他还能不能撑得住!”
“说什么了!?”
“实话!”
“你——”
“好了好了,开玩笑而已!”明昭笑道,“你让他大可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让他别一见了我便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是,大长公主殿下。”
又啰嗦了好一阵子,明昭才起身离开,出了大门,便见到一如既往在等着她的男人,“不耐烦了?”
“知道就好。”褚随之搂着她。
明昭哄着他,“好了好了,我保证等孩子平安生下来了我便随你走,到时候你说去哪里便去哪里。”
“真的?”
“我何曾骗过你?”
“你自己说呢?”
“好,是骗了不少次,不过这次我保证是真的!要不是真的,你便不要我就是了,反正现在我也不值钱了。”
“胡说什么?!”
“呵呵,不说不说了。”
“真的放得下?”
“的确是有些笨,还阴险毒辣,不过到底还是没忘恩负义,便由着他吧,是好是歹,也是他自己的事情!都累了这般多年了,我也是该时候好好享受享受了,孝顺我,奉养我,这是他应当做的,我可没有义务再护着他。”
“记住你说的话!”
“记住了,褚相大人。”
“你都不管他了,难道我还要给他做牛做马?回去之后我便写辞呈!”
“啊?我可是要当一辈子的大长公主的,你不当褚相了,便不怕你惹了我,我便一脚踹了你?”
“你敢吗?”
“那可说不定!”
“你试试!试试!”
“不敢了,不敢了,褚随之你放开我——”
每个人,都似乎在收获幸福。
……
因为齐倾怀孕的关系,金熙便是很想回蓉城,可也不得不留下来,不过,该做的也没闲着。
如今明昭放权了,褚随之也请辞,这一次,北方士林大胜,而作为魁首的萧濯,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是这样吗?
是,也不是。
明昭放权之后,褚随之请辞之后,广平帝并未如北方士林所愿大肆清洗大长公主一派,而是仍如之前一般重用。
皇帝终于大权在握了,可萧濯却并未得到该得的回报,相反,还被狠狠地打了脸!
蓉城金氏一族一事最终要是闹到了朝堂之上,只是情况却是反转了,成了有人存心污蔑,而目的便是挑拨皇帝与大长公主之间的姑侄情分,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广平帝与明昭大长公主怎么便忽然间姑侄情深了,但是,金氏一案的矛头直指如今的丞相萧濯。
虽然没有明白指出,但朝中谁人不知?
皇帝当即命钦差下蓉城重审此案,安抚苦主,惩处心怀叵测之人,同时,接纳了前任丞相褚随之的建议,设立左右丞相,相权两分!
此后,因为蓉城金氏一案,不少北方士林的官员受到了牵连,而在朝廷中枢,南方士林也火力十足地展开报复性针对。
新一轮的南北之争再次拉开序幕。
不过这些跟金氏一族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关心的是洗冤的事情,朝廷派来了钦差很快便重审此案了,也很快有了结果。
金氏祠堂里面虽然有黄金,但是清算一番之后最多也不过是十来万两,绝对没有传说中的百万两。
虽然十来万两也是很多,但是对于富可敌国的金氏一族来说,却算不上是什么,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黄金?
根据金氏一族的族长所言,是因为先祖担心富不过三代,便在新建祠堂的的时候为后代子孙留下了这一笔重头再来的本钱,没有所谓的复辟谋逆一说,只是先祖对后代子孙的遗爱罢了。
至于所谓的前朝皇室后裔,更是无稽之谈,根据金氏族谱记载,金家乃第一代先祖乃是实实在在的南方之民,根本不可能跟前朝皇室扯上任何的关系。
至于为何会有这些传闻?
完全是有心人士故意编造,意图污蔑金家,以达到牵连禇家,最终挑拨明昭大长公主与皇上的姑侄情分。
至于那些所谓的证人。
金氏族长说,他的子孙根幼时便断了,金晨并非其亲生子,所以,金晨所言完全不可信,便是金氏真的有什么大秘密,他也不可能告知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子的金晨!
这话一出,震惊蓉城。
钦差大人为验证话的真假,还让大夫验身,证明金氏族长所言非虚,这般一来,金晨的证言的确不可信,而金氏族长也因此颜面无存。
而其他的证人,林氏还没等对峙便自己招了,说她当日所言完全是为了报复金家,因为金家当年的悔婚让她人生突变,便是现在虽然靠着金家嫁人了,可日子也是过得很不好,所以她才一时糊涂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至于程启……
虽一直都没有更改口供,但是钦差最终还是判定他因为与金熙的私人恩怨而诬告金熙,另外查出了他当年涉嫌谋害还是蓉城城守的金熙,更是证明其与金熙一直有旧怨!
哦,对了,金熙身边的三个手下,最终被证实了完全是马腾因为私怨而严刑逼供才有了那一份荒谬的证词。
啊,还有一个人,一个没有正式出现在人前,但是却功劳不小的人,高然儿,她逃了。
目前禇钰正派人私下追捕着,不过还没有消息。
证人证据一一被推翻。
虽然似乎显得有些儿戏,可当权者的游戏,百姓们哪里知道那般多?他们只是知道结果便好。
而金氏一族的人,知道没事了,那便行。
诬告的三个证人,一一被定了罪,金晨被定了流放,林氏被打了板子,至于程启,因为牵涉到了旧案,直接被定了斩立决。
另外还有马腾,被以涉嫌挑拨皇帝与大长公主的姑侄情分,押解回京候审,至于怎么审,那便是另一拨人的游戏了。
……
“大伯公,你再喝一点。”小昶小心翼翼地给金成安喂药,自从那日堂审将心中最大的秘密揭开之后,金成安便倒下了。
小昶谨记母亲的话,一直在旁照顾,如今的他虽然还不知道断了子孙根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大伯公很难过。
“小昶真乖。”金成安笑了,只是却没有丝毫的生气。
小昶笑道:“那大伯公便快快好起来,要不然到时候便抱不动弟弟妹妹了!”
“是啊。”金成安笑意更浓了,“你妈妈要给小昶生弟弟妹妹了。”
“嗯!”小昶也是高兴,“所以妈妈跟父亲还不能回来,要生了小弟弟之后才可以回来!大伯公,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小昶很喜欢弟弟妹妹是吗?”
“嗯!”小昶点头,“有了弟弟跟妹妹,就可以有人陪小昶一起保护妈妈了!”
“真是个好孩子……”
“大伯公再喝一点,要多喝点,病才可以快点好!”
“好……”
“老爷,两位族老来了。”
金成安合了合眼,“我说过往后我便不是金氏的族长,让他们自己做主吧,若是真的做不了主,便等熙儿回来之后再说。”
“……是。”
小昶看了看大伯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没有说出来,继续喂药,“大伯公再喝一些,不要怕苦,小昶准备了糖果。”
“好。”金成安笑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金成安因为药力的关系睡了,小昶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离开,不过没有马上回去照顾也病了的祖母,而是问了管家,“刚刚是哪个族老来找大伯公?因为什么事情?”
“是三族老跟四族老。”管家答道,“是为了重建祠堂一事。”
“哦。”小昶点了点头,沉思会儿,“管家伯伯能帮我请他们来一下吗?”
“少爷的意思是……”
“大伯公病了,妈妈跟父亲也不在,有事情自然由我来管了。”
“可是……”
“去吧。”小昶吩咐道。
管家犹豫了会儿,还是去了。
很快,两位族老来了,见到了小昶,却也没有从前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便是他们再有私心再糊涂也不敢在小觑长房的势力,这般大的事情都可以扭转乾坤,谁还能夺了他们的位置?
“小昶你说你可以做主?”
“嗯!”小昶点头,“两位族老爷爷放心,其他的事情小昶或许不懂,但是族老爷爷若是需要帮忙,尽管跟小昶说,小昶会安排好的,不管是需要人还是需要钱财,都可以!”
“这……”
“最重要的是尽快修好祠堂。”小昶认真道,最好是在妈妈父亲回来之前修好,到时候弟弟妹妹就可以拜祠堂入族谱的了,而且,尽快修好祠堂,大伯公的病或许可以快些好起来!
两位族老相对而视半晌,才点头:“好。”
其他的事情不算什么,主要是银子的问题!
这的确是需要长房拍板的。
小昶这才松了口气,这般一来,妈妈跟父亲回来的时候,祠堂一定可以修好的!送走了两位族老,小昶便马不停蹄地去找金阳了。
“金阳伯伯,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少爷放心,小人一定办妥。”
“好。”
办好了,又回家了,去了寿安堂。
金老夫人走了一遭牢房之后便一病不起了,便是如今没事了,还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下一刻便又有人来抓她。
起先她还是一直怨恨齐倾,认为是她害的,一直咒骂一直咒骂,便是小昶去照顾她的时候也还是骂,直到小昶听不下去了,绝对就算惹母亲生气也不再照顾她了,一连好几日不去看她,她才没有再骂下去。
她想看到孙子,因为只有看到孙子她才会安心,才不会做噩梦才不会睡不着吃不下,现在孙子就是她的灵药。
小昶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祖母的灵药了,不过她不骂妈妈,他便会好好照顾她。
这不,又哄了她好久好久才能够回自己的屋子。
好累好累。
妈妈,小昶好累。
不过你放心,小昶会撑着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好好生下弟弟妹妹!
……
十一月,蓉城也入冬了。
这一日一大早,小昶便被人叫出来了,“褚叔叔,小昶很忙,没时间跟褚叔叔喝茶,等小昶忙完了,小昶再……”
“就你忙!”禇钰没跟他说下去的机会,“给我坐好!”
“褚叔叔……”
“今日有正事!”禇钰看着眼前小大人似得孩子,不就是几个月便成了这般样子,他妈妈回来见了不知道会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既然变都变了,不妨再多一些!这小子早些长大,他妈妈便可以轻松一些!
小昶顿时正襟危坐,“褚叔叔你说!”
禇钰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欣慰,“今日程启行刑,我要你去送他最后一程!”
“啊?”小昶瞪大了眼睛。
禇钰挑眉,“怎么?怕了?”
“我才没有!”小昶忙道,“可他这般三番四次地害父亲,我为什么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他三番四次地害你父亲,可最后却是你去送他最后一程,你觉得他会如何?”
“会更怨恨!”
“没错!”禇钰道,“这才是他最大的惩罚!死算什么?只有死不瞑目了,才是最大的惩罚!”
小昶眼睛闪了闪,“那他会不会变成恶鬼回来找我父亲?”
“你怕吗?”
“人活着都不怕,怕恶鬼做什么?”
“那你去不去?”
小昶点头,“好!”
“金晨你打算怎么处理?”禇钰换了话题,时间还早着,不妨再多教教他。
小昶道:“我也要去送他吗?”
“说你笨你还真的笨!”禇钰一扇子打了过去,恨铁不成钢!
“褚叔叔!”小昶有些不满,“我不笨!”
“那你就好好想想怎么处理金晨!”禇钰也没明着指点,“处理不好了,便是笨!你说你妈妈那般聪明的人怎么便生了你这般一个笨儿子?定是你父亲害的!”
可还一个劲地生!
就不怕生出一堆笨儿子?!
禇钰不会承认自己现在又在妒忌!
小昶冷哼一声,“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现在的小昶已经不跟人争辩了,因为他明白了,口头上的争辩永远也抵不过真正去做!
等他做好了,褚叔叔自然便没话说了!
“我等着!”
……
午时前一刻,小昶出现在刑场,让不少人惊愕。
程启的眼里只有怨毒,苟且偷生到现在原以为可以看到金熙人头落地,结果还是镜花水月一场,他如何能不恨?!
“我替我父亲来送你最后一程。”小昶镇定地道,“虽然你三番四次地害他,可你始终是他的朋友。”
程启自然不会领情,“告诉你父亲,让他少得意,今日我死了,来日自然有人我替我了结他!”
“你是说萧濯吗?”
程启瞪大了眼睛。
“我记住了。”小昶笑了,将饭菜放下,他吃不吃,也不重要,“谢谢你的提醒。”说完,便离开了。
“我杀了你——”程启狰狞怒喝,自然,没有成功。
刽子手大刀砍下,小昶的眼睛却被蒙住了,回城的路上,小昶笑着道:“褚叔叔,你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啊?”
“怕你妈妈追杀我。”禇钰没好气地道。
小昶笑了,“其实小昶还是害怕的,不过褚叔叔这么一蒙,小昶今晚上不用做噩梦了。”
“不许告诉你妈妈!”
“好。”
……
程启斩首之后没多久,金晨也开始踏上流放之路了,极南之地,这辈子都可能回不来了。
小昶没去送他,不过却给了被赶出金家的金晨妻子及儿子一笔银子,让他们离开蓉城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禇钰挑挑眉,“还不算是笨。”
小昶翻了翻白眼,不理他,继续忙自己的,要过年了,妈妈跟父亲不在,大伯公病着,很多事情只能他自己做主。
还要两个多月,不,三个或者四个多月,妈妈跟父亲才能带着弟弟妹妹回来!
小昶不管多累也一定要撑住!
撑住!
……
京城的除夕夜在大雪之中渡过,这一夜,齐倾还是无法跟夫君两人亲亲我我地过,因为来了不速之客了,其实也不算是不速之客,而是常客,不,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客人的常客!
这人是谁?
明昭大长公主是也。
虽然这屋子是她的,可是也不能这般过分吧?金熙气的内伤,可是还是不得不招待她!
不仅仅是因为她虽然没了大权了,可还是大长公主,尊贵无比,更是因为如今齐倾需要她给请最好的太医,当然了,也有褚随之这尊门神似得大人物有关系!
没了相位的褚随之还是褚随之,谁也不敢轻视!
没了大权,还是这般的让人不敢冒犯,还不用累的跟狗似得,这两人的日子比之前过得更好了!
金熙想若是他们早知道了,估计早便不管轻松自在地过日子了!
大权在握有什么好?
皇帝大过年的还累死累活便是一个好例子!
“来,喝!”
“阿倾怀孕不能喝酒!”金熙脸又黑了一些,都几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存心要害人!
明昭是喝的有些醉了,靠着褚随之笑呵呵的,“想不想知道那个什么韩什么的告诉你,齐倾手里我的致命把柄是什么?”
“明昭!”齐倾声音有些沉,也有些急。
明昭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怕你家这位知道了之后不要你了?”
“你便不怕?”
“我怕什么?我明昭天不怕地不怕!”
“你喝醉了!”
金熙握住了她的手,有些不安。
“明昭,你喝醉了。”褚随之也道,第一次不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密,“我们回去吧。”
“你会不要我吗?”明昭看着他,问道。
褚随之道:“自然不会!”
“那你怕什么?!”
“明昭……”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齐倾开口了,不等明昭说她便先自己说了,低着头,看着金熙握着她的手,“或者该说,是来自同一个时空。”
褚随之的脸色一变。
“阿倾……”
齐倾抬起了头,看向金熙不安的脸,“她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就是那般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成了一个孩子了,或许是我真的死了,只是忘了喝孟婆汤,又或许是借尸还魂。”
金熙瞪大了眼睛。
“当年那家人说我杀了他们的女儿,真的要计算起来也不算是错,或许真的是因为我的到来,他们的女儿才会死。”
“阿倾……”
“因为我本就不是一个孩子,所以,我会找上你父亲,会许多孩子不该会的,所谓的多智近妖,或许便是说我这般的人吧,哦,对了,严格来说,我不仅仅大你六岁,我来这里的时候,年纪跟现在的差不了多少。”说完,不等金熙反应,便看向褚随之,“这便是我们的秘密,也是那所谓的可以至明昭于死地的把柄。”
褚随之走了,扔下了一句管好你的嘴便抱着明昭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死一般的沉寂。
齐倾拿起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是酒到了嘴边却被拦住了。
“你做什么?!”金熙有些气急败坏。
齐倾看向他,笑着道:“喝酒啊?”
“喝什么酒?她疯你也疯啊?”金熙夺过了她的酒杯,“要喝便喝水!”说着,便给她倒了一杯。
齐倾没有接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金熙亦然。
夫妻二人便这般的对视,许久许久,金熙方才开口,声音却是颤抖的:“你还会离开吗?”
“怕我吗?”
“怕,我怕你会跟来的时候一般忽然间便又离去。”
“傻瓜,孩子都给你生了,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我还能去哪里?”
“这般说来,这两个混小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所以往后对他们好点。”
金熙扔了茶杯紧紧的抱着她,“我爱你!”我会很爱很爱你,一辈子都爱你,所以,别走,千万别走!
“我也爱你。”真的爱你,即便隔了年龄,隔了思想,我还是爱你,这辈子遇到你,我不枉此生,“金熙,我也爱你。”
“嗯!”金熙哭了,哭的像是个孩子。
……
二月初七,瓜熟蒂落。
便是太医再三保证齐倾这一胎怀的很好,便是稳婆是全京城最好的,便是齐倾从阵痛到进产房都是精神十足,可金熙还是怕,怕的双腿一直打颤着,从齐倾进产房开始,他便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他怕!
很怕很怕!
他想进去陪她的,可是她却不肯,说他进去看了她生产的丑样子便会嫌弃她,说他坚持进去,便是想找借口嫌弃她不要她,说他就是嫌弃她是一个老妖怪。
可是,他真的害怕!
阿倾阿倾阿倾——
时间在这一刻对他来说就是煎熬,每一刻都过得十分的漫长十分的痛苦,产房中那撕心裂肺的喊声更是如利刃一般割着他的心,一刀一刀地隔着,如同凌迟。
阿倾阿倾阿倾——
终于,孩子的啼哭声响起了。
“生了!”明昭高兴的冲了进去。
金熙却迈不开脚了,恍恍惚惚的,他似乎听到了生了生了的话,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这话像是给他的身体注入了能量似得,终于让他迈开了脚了,他冲了进去,冲到了床边,看着脸色苍白而疲惫,但是却是活的好好的齐倾,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没事就好。”
“嗯,我没事。”
“不要生了好不好?”
“嗯。”哪里还能再生啊。
金熙这次发誓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一定要弄到一张一了百了的方子!
金家老二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脑子聪不聪明暂且还看不出来,不过这还没满月便跟父亲抢妈妈的举动来看,应该不会笨不哪里去!
金熙就知道这儿子就是来讨债的,其他人抱他的时候一个劲地哭,到了他妈妈的怀里了,就乖乖的,就是要黏着妈妈!
便是明昭也不要!
金熙决定了一定不能再生了!
一定!
齐倾这次生产很顺利,身子也恢复的很快,只是坐了三十天月子便出月了,孩子的满月宴也没办便决定启程回蓉城了。
有了老二,可也不能忘了老大!
小昶一个人在蓉城该有多害怕?
金熙本来不同意,虽然他也担心蓉城的情况,但是怎么也拗不过齐倾,只好同意了,至于老二能不能支撑的住,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离京前的一日,宫里来人了,召了金熙进宫,一个时辰之后,金熙便回来了,齐倾还没来得及担心。
“皇上跟你说什么了?”齐倾一边给老二喂奶一边问道。
金熙瞪着吃的正欢的老二一眼,“没什么,就是问了问我明昭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他还是忌惮明昭?”齐倾问道。
金熙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那是什么?”
金熙懒得去看那小子,想了会儿,“似乎担心明昭不回去。”
“呃……”齐倾没有再问下去,他们大人物的世界不是他们这等小人物可以理解的,“都收拾好了吗?”
“嗯。”金熙还是忍不住瞪了老二一眼,“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吃?!”
“能吃不好吗?”
金熙理直气壮,“他吃完了那我……”
“你胡说什么?!”齐倾狠狠地瞪了过去,恼羞成怒,“给我闭嘴!”
金熙闭嘴了。
……
因为带着一个才满月的儿子,又因为顾及齐倾的身子,这一路走的很慢,比当初带着小昶回来的时候走的还要慢,等回到了蓉城已经入夏了。
而这一次,明昭没有来送行。
不过金熙没有开心,因为明昭说过些日子她便来蓉城做客,所以便不送来送去了,金熙有些后悔当初进宫为什么不让皇帝尽快把人给接回皇宫去好好供养!
“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小昶高兴坏了,扑到了妈妈的怀里抱着不肯放手。
齐倾满心的愧疚,伸手将儿子抱起,“啊,小昶长高了也长胖了,妈妈都要抱不动了!”
“妈妈放我下来,不要累坏自己!”
“不累,妈妈再抱抱!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妈妈,小昶好想好想你。”小昶腻在了母亲的怀里,再也不想当什么男子汉了,就像一辈子这样抱着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小昶。”
“不!小昶没事!小昶好的很了!”小昶忙笑着道,“妈妈也让小昶好好看看,有没有胖了?父亲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你说呢?”金熙阴阳怪气地开口,手里还抱着终于施舍肯让他抱抱的老二。
小昶啊了一声,“父亲你也在啊!”
“你——”
“啊!”小昶又啊了一声,不过却不是气父亲的,而是盯着父亲怀里的襁褓,“这就是弟弟吗?妈妈你放我下来,我要抱弟弟!”
他只是在信上听妈妈说过生的是弟弟,还没见过哩!
“好。”齐倾笑着,放下了老大。
小昶赶紧跑过去,“父亲,你让我抱抱弟弟!”
金熙真的给了,丝毫不担心老大摔了老二似得。
齐倾有些担心,不过还是没阻止老大。
小昶稳稳地抱着,看着弟弟的小脸,笑的更开心了,“妈妈,弟弟长得像妈妈!”
“嗯。”齐倾也笑道,“小昶长得像父亲,弟弟长得像妈妈,正好一对。”
“嗯!”还好,没说出小昶不喜欢长得像父亲的话,“妈妈,我抱弟弟进去,你快去休息!以后我来照顾弟弟!”
“好!”金熙赶紧开口了,“小昶真乖。”
齐倾瞪了他一眼,“弟弟还小,还是需要妈妈照顾的,小昶若是想看弟弟便来就是了。”
“这样啊……”
“等弟弟大些了再让小昶带。”
“好吧。”小昶点头,低着头对弟弟道:“那弟弟你要听妈妈的话,不要累坏妈妈,知道吗?”
金老二很给这个老大面子,没回答,但是也没有哭,笑呵呵的。
“妈妈,弟弟笑了!”
“当然了,小昶抱着他嘛。”
一家团聚,和和乐乐的,当然,忽略了金熙偶尔的阴阳怪气,的确是这样的,一晃便傍晚时分了,寿安堂那边又派人来催了。
小昶这才告诉母亲,祖母现在很喜欢他,离不得他,他要去陪一下祖母,然后再回来照顾弟弟。
齐倾听得有些心酸。
“父亲陪你去。”金熙虽是恼怒两个儿子跟他抢人,但也是自己的儿子,也心疼,“带上小二,我们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好啊!”小昶又抱起了弟弟了,“妈妈我们去了,很快就回来,你先休息一下。”
“不让我去?”
小昶一愣。
金熙道:“你先休息。”
“好。”齐倾笑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好好过就是了,哪里还需要计较那般多,金老夫人不喜欢便不喜欢呗,“我等你们回来一同用晚膳。”
“好!”
父子三人去了寿安堂了,见到了儿子,金老夫人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差一点让人以为死了儿子,小昶只好耐着性子安抚,这才将人安抚住了,儿子回来了,孙子靠谱,金老夫人的心更安定了,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吃的金老二,不,他爹叫他金小二,金老夫人没什么特别的喜欢,估计是因为长得像他娘,而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昶说这次不陪她用晚膳了,她也没哭闹,只是有些不高兴罢了。
“小昶。”抱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回去的路上,金熙道:“你做的很好。”
“真的?”小昶有些小得意。
金熙颔首,“嗯。”
“那妈妈会高兴吗?”
“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那父亲呢?”
“父亲也是。”
小昶笑的更开心了,觉得再辛苦也值得的!
当天晚上,小昶窝在妈妈的怀里睡的很香很香,看着儿子的脸,齐倾有着说不出的愧疚,“以后再也不丢下孩子了。”
“好。”金熙抱着她,应道。
……
休息了一晚上,金熙便忙碌起来了,为王嵩三人正名,当日为了拉褚随之下水让他们背了一个叛主的名声,之后钦差虽然判定了他们被严刑逼供才会那般,但终究还是背了一个叛主的污名,处理完这件事之后,还有族中的事情、府中的事情、商行的事情,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忙的他恨不得分出一个分身来,不过在忙碌也是充实的,只是有件事却让他很是担心。
金成安。
回来之后的第二日,他便带着妻儿去看望了他了,当时他没说什么,只是说回来就好,之后他也私下去看过他,让他放宽心,当时他说没事,只是,金熙知道哪里便真的没什么?
那个秘密被公之于众,他的一切便都被毁了。
金熙真的很担心他会出事,而这担心,在新祠堂祭祖的当天晚上成真了,金成安在祠堂中自尽。
幸好,被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金熙无比庆幸自己因为不放心而多了一个心眼,可是,他能够救这一次,还能救多少次?
只要他一心求死,便会有无数次!
“大伯父,就当熙儿求你了,好好活下去行吗?”
金成安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金熙无计可施。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劝到他。”齐倾道。
金熙问道:“谁?”
“大姨娘。”齐倾回道,“只是你愿不愿意?”
金熙明白她的意思,沉默半晌,道:“父亲不会怪我的!”
……
大姨娘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与过去有任何的牵扯,她的人生便会在平静的庵堂之中了结,从此干干净净,可是,她还是来了,来的心甘情愿,或许,不是死心了,也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当时无从选择。
“我们走吧。”她握着他有些干枯的手,“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一切,去哪里都好,只要是我们两个人就好,金成安,这是你欠我的。”
金成安哭了,泪流满面。
……
金成安走了,走的悄无声息,留下了一声声的叹息,没有人知道,他走之时身边还有一个人,也没有人知道,他走了之后,金熙在祠堂跪了三个晚上。
父亲,你若怪罪,孩儿承担。
大伯父,他太苦了,往后的人生,该幸福的。
……
笼罩在金氏一族上最后的一丝阴影也随着金成安的离开而消散了,又添了新丁的长房更是欣欣向荣。
八月中秋,团圆之日。
这一日,高然儿被抓获了,便在金熙前去祭拜恩师韩磊的时候出现了,目的自然是刺杀金熙,还有小昶。
不过失败了。
“要杀便杀,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
“我不会杀你。”金熙却道,“不过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也不是因为我答应了你大哥要好好照顾你,而是因为老师!他牺牲了一切救了你,既是你不珍惜这条命,可是我不可以!高然儿,你只能活着!不过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我的妻儿!”
高然儿没死,被绑了送回她的家乡,而这一次,她不会再有机会离开家乡一步,不过很可惜,她还是死了。
因为她刺杀的人之中还有小昶。
小昶倒是没下毒手,不过刺杀一事被明昭知道了,之后,高然儿便死了。
金熙知道了之后,沉默了半刻,吩咐人好生安葬,而从今往后,唯一会威胁到他们的人也没了。
“我是不是该感谢她?”
“舍不得?”
“又胡说!”
“胡说吗?我可是记得当日你跟她曾经被人抓……”
金熙没给她机会说下去,即便是开玩笑,可若是开着开着真的要跟他算旧账,那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这般不光彩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想提及!
浓情蜜意,就要水到渠成了,可是关键的时候……
“哇哇哇……”
“金小二!”金熙差点没了半条命,气急败坏,这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齐倾却是没良心地笑了,“谁让你这个当父亲的没良心,都多久了?连个名字都不肯起!”
“金小二不好吗?”
“哇哇哇——”哭声更大了。
齐倾推开了人披了衣服下床去抱儿子,“乖,妈妈疼,妈妈疼。”
“阿倾你偏心偏心!”金熙锤着床榻,羡慕妒忌恨。
齐倾睨了他一眼,“让你不给儿子起个名字!”
“我起,我明日便起!”
第二日,金家小二有了一个名字了——金勉。
“金面?”齐倾脸黑了。
“勉!”金熙严肃道,“勉励的勉。”
齐倾舒了口气,好吧,总好过一直金小二金小二地叫。
……
小勉少爷长得很快,没过多久便会爬了,很快便会走了,再没过多久,跑都会了,就是不会说话。
齐倾急啊,生怕真的是当时那些药影响了,为此整整一个月没理金熙,后来有一日,小勉少爷终于大发慈悲了,开口说话了,而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阿倾。
金熙脸黑了,黑的跟锅底似得。
“叫妈妈!妈妈!”
齐倾却是不一样,她哪里顾得其他,只要儿子能说出话来就好了,结果,小勉少爷叫父母的第一个称呼不是母亲父亲,也不是爸爸妈妈,而是阿倾金熙,不过还好,话还没叫准了便被小昶给掰过来了。
为此,金熙觉得自己没生错这个大儿子。
小勉少爷两岁的时候最喜欢的还是黏着妈妈,吃饭睡觉上茅房都要妈妈,而最讨厌的人就是父亲,因为他老是跟自己抢妈妈。
不过后来有一日来了一个姨姨,小勉少爷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被蛊惑了去了,不再那般黏妈妈了。
明明刚出生的时候也不喜欢来的,不过这并不重要,金熙终于感觉有出头日了,可也就是在这时候,齐倾又被诊出喜脉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金熙无法接受,不说自己都已经吃了那一劳永逸的方子了,就是齐倾都快四十了,怎么可能还能怀上?!
他死也不接受!
可是随着齐倾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便是不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他曾哄过齐倾不要这个孩子,既是不想再有一个来跟他抢人,更是不想齐倾再冒险,她都已经快四十了,可是他就说了一句试探的话,齐倾便整整一个月没跟他说话,他便再也不敢说了,只能每天提心吊胆的,看着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比生小勉的时候的肚子更加的大,大了不止一倍,大的他的心脏每日都揪着。
孩子在满七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抢着要落地了。
金熙又在屋子外渡过了人生之中第二个痛苦煎熬的时候,幸好生小昶的时候他不在,不然真的被吓死的。
这一次生产虽然没有生小勉的时候顺利,但是也是有惊无险,可当金熙看到了婆子们抱过来的三个襁褓,顿时懵了。
三个?
怎么会是三个?
齐倾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同情地看着懵住了的丈夫,“我想,你应该是得罪了送子娘娘了。”
金熙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了。
三个!
居然是三个?!
儿子就算了,他早就预料到这一次又会是一个讨债的儿子,可是一下子三个!
三个!?
她怎么生得出来?!
金熙有种想阉了自己的冲动,“幸好,幸好你没事!”三个,生一个已经是在鬼门关里面打转了一圈了,一下子三个……“还好你没事!”
“再也不生了。”齐倾抱着他,“我保证。”
“阿倾,以后你喝药好不好?你喝药……”他不想让她受苦的,可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我不碰你了,我以后不碰你了!”
齐倾知道会吓坏他的,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她便知道一定不止一个的,可没想到居然是三个,她知道是吓坏他了,“好,你说什么都好。”
金熙的情绪一直到了孩子满了周岁了才稳定下来,也因为这个,三个小儿子齐倾也只能交给奶娘照顾了,可金熙还是觉得三个小子是来讨债的,有奶娘就行了,为什么还来跟他抢!
阿倾说的没错,他一定是得罪了送子娘娘!
除了儿子是来讨债的之外,金熙的其他方面还是很顺利的,仕途虽然因金氏一案而受挫,整整被晾了两年才重新得了实缺,之后便一帆风顺,到了三个讨债鬼五岁的时候,他已然是一州之主,任职府台了。
不过,这并不能弥补他不能独占妻子的不满,所以,当大儿子金昶提出要拜他曾经的情敌禇钰为师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地答应了,随后便直接将大儿子给扔出家门了,之后,见二儿子那般喜欢明昭跟褚随之那对心术不正的“夫妻”,据说他们自己拜堂了,所以姑且称之为夫妻,便直接扔给他们带着四处游玩去了,剩下的三个,没法子,太小了,而且也没人喜欢,再加上齐倾已经警告他不许再把儿子扔给别人了,只好自己带着。
熬吧,熬到他们长大了就好了。
熬啊熬,好不容易熬到了他们终于长大了,熬到了他们各自娶妻成家了,他想这下子终于没有人来跟他抢了吧?
这时候齐倾也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他终于可以独占她了!
可是……
孙子那是什么鬼东西?!
好不容易把儿子赶走了,又跑来孙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大人怒了,直接上了一道折子将好不容易混到的京官给辞了,带着妻子回老家去,齐倾是他的,谁也别想跟他抢,儿子孙子也不行!
一众儿孙瞠目结舌。
“父亲,冷静。”老大金昶还是最淡定的。
金勉气急败坏,“妈妈我们也有份!”
“都给我滚——”
“父亲你不能一个人霸占妈妈!”三胞胎一如既往的同心。
“爷爷爷爷,我们要奶奶!”
金熙门也没给开。
齐倾又是气又是笑的,可到底还是如了老头子的愿,将孩子们一一给打发了,不到过年过节便不许回来。
金熙这下子满意了,抱着妻子,“阿倾还是最疼我。”她说的没错,他一定是得罪了送子娘娘,所以他只生儿子,那几个讨债的也只生儿子,现在一大堆讨债的了!生女儿多好?养大了嫁出去就不会来跟他抢了的,生了孩子也是别人家的,多好啊!可他家就只有一堆讨债的!
“头发都白了,还要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我要是要脸还能娶到你?”
“越说越过分了!”
金熙心满意足了,“阿倾,我爱你。”
“你还真的不依不饶了?”
“我让人打造了一副两人棺材了!”金熙没继续,却是说了一个不怎么吉利的话题,“一下子可以躺两个人的。”
“怎么?我死了你还想把我挖出来躺进来?”齐倾瞪了他。
金熙道:“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
“那若是你先走了?”齐倾挑眉。
金熙笑道:“没关系,到时候你就挖出来再躺进来,我等你。”
“你这脑子让你一个人上路还不被其他鬼给欺负死?”齐倾嘴里是埋汰着,眼中却只有深情,“我还是看紧点好。”
“阿倾,我爱你。”
“我也爱你,老头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做到了,接下来的人生路,他们也会这般握着手一起走,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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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了,谢谢大家一路陪伴,没有番外,《皇族贵妻》再见。
PS:前面还有一章,别漏了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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