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一顾是相思

  楚离负手站在走廊，远远望着灯火通明的凤鸾殿，抿着唇，眉眼深邃，心思难测。
  “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声音在夜风中飞快地散去，了无踪影。
  第二日，听闻御花园的花儿开了，顾笙歌急着要去看看，在荷花池边正好碰上柳筱。
  柳筱一袭迷离繁花丝锦衣，外披逶迤白梅蝉翼纱，头戴蝴蝶步摇。她看见笙歌后，慢慢向她走近，眼里露出几分轻蔑的笑意，“这回皇上出宫后，可是带回了一个宁姑娘呢。姐姐怎么不拦着点？”
  “妹妹说笑了，皇上要做什么，本宫是拦不住的。”顾笙歌无意与柳筱争执，转身欲离开。
  “姐姐可真是好度量呢，我听闻皇上唤那宁姑娘阿歌呢！”柳筱抿唇，浅浅一笑，缓缓走到顾笙歌面前，欲要拦住她。
  “你！”玉兰看不过，出口呵斥道：“你只是个妃子，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她话还未说完，柳筱一巴掌径直拍向玉兰的脸颊。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柳筱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笙歌，“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呵。本宫身边的人也是你能动的，柳筱你也不过是个皇上宠幸过后抛下的玩物罢了。本宫还是皇后娘娘一日，你就没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顾笙歌本不想和她争执，奈何柳筱迟迟不肯就此罢休，又打了玉兰，这才回手起来。她绕过柳筱，径直往前方走去。
  “呵，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位子能坐多久。”柳筱的眼里显露杀机，眼神示意身后的婢女。得到示意后，在顾笙歌要走过去时，往旁边伸出一只脚来。
  顾笙歌一个不小心被绊倒，整个人往荷花池扑去。她在水里忽上忽下，扑腾挣扎着，脑海里涌入那些回忆。
  欢喜的，悲伤的，无奈的。
  最后意识里是那个人的眉眼。
  清晰无比。
  她笑了，好像要解脱了。死在这里，她就什么也不用烦恼，什么也不用哀愁。她闭上眼睛，不再挣扎，意识渐渐模糊，任由自己慢慢沉入池底。
  来世但愿再也不要遇见你。
  “娘娘，娘娘。”
  有人好像在叫她，她慢慢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玉兰焦急的面容，再看向旁边，楚离一双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衣服湿透，发丝上还不停滴着水。
  “我还活着吗？”
  “还没有。”玉兰的眼睛红通通的，在她以为顾笙歌要死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陪笙歌一起赴入黄泉。
  “你带皇后娘娘去休息，张全去召太医来。”楚离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顾笙歌满是讶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她不知道楚离为何如此，为何让她再次心动。
  顾笙歌被玉兰扶回凤鸾殿后，她不禁问道：“是皇上救我的吗？”
  “是的，娘娘你刚被那贱人绊倒进池里，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看见的，朝这里飞奔而来，跳进池里去救你呢。”
  “那柳筱…”
  “皇上都知道了，在你醒来之前，他让柳筱会殿内等着他。皇上好像挺生气的样子。”
  玉兰的一番说辞，让她感到无比疑惑。那个人，真的为了她做了这些吗…
  第二天，楚离突然没有去上早朝，再加上后宫里突然传出柳妃被禁闭一月的事情。朝廷之上，一时议论纷纷。张公公走进朝堂，让众大臣先回去，说是皇上病了。
  .
  顾笙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脑袋沉甸甸的，一觉起来过后，便听见玉兰和她说柳筱被关一事，再然后是楚离得了伤寒一事。
  她起来穿衣，急着想要去看看楚离。
  这一次，让我最后再关心你一次。
  因为这一次你是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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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爱恨纠缠尽
  
  顾笙歌一身素朴的白衣，白衣上点缀着朵朵红色的梅花。她脸色苍白，施上些许胭脂，她提着裙往承前殿走去。玉兰久久凝视着她，没有任何劝告，她知道，她拦不住顾笙歌，所幸也就不劝了。
  顾笙歌走到承前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心里又恼着自己的莽撞。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有几分宠溺的意味：“阿歌。”
  她以为是在叫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打算推门而入，可有另一个声音阻挡了她想要进入的勇气。
  “阿离，你为何帮着姐姐？”
  那是宁妤歌的声音，顾笙歌蓦地僵直了背，一阵风吹过，这三月天，怎么这样冷，比十二月份还要冷上些许。
  她的耳边又响起了柳筱的话语： “姐姐可真是好度量呢，我听闻皇上唤那宁姑娘阿歌呢！”话语里的暗讽，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不是她不想争，而是争不过，那个人的心向来不在她身上。她做什么，都是错。她转过头，眼睛里带着几分绝望，神色黯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皇后娘娘，怎么不进去？”耳边蓦地响起张全的声音，顾笙歌嘴角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我就是来看看，既然皇上没事…”
  “你进来。”未等顾笙歌说完话，里面传来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带着几分天子的威严。
  顾笙歌踌躇着，还是走进了承前殿，果然看见宁妤歌站在楚离边上，而楚离正坐在书桌前，抬眸看着顾笙歌，撞上了她的眼睛。
  一阵尴尬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楚离突然开口：“你下去吧。”顾笙歌以为是在说自己，脚步欲往外面走去。
  “不是说你。”
  顾笙歌停住了脚步，原本笔直站着的宁妤歌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她的眼底里映着些许失落和惊讶，但迅速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缓缓说道：“臣妾告退。”
  待宁妤歌走出殿外，顾笙歌神色里带着几分迟疑，但还是将自己心中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皇上，没事吧？”
  “没事。”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楚离看着顾笙歌，缓缓说道：“将来我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这天下，还有你。”他走上前去，将顾笙歌圈在了怀里。
  “阿歌，我好累，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以为只要等他除去了楚决，除去了这深宫里的细作。那时候，他就能不顾一切地牵起顾笙歌的手，就能打破那些假象。
  他终于明白了，他真的爱上了这个爱慕他所有女子里最普通的那个。
  “阿歌，我爱你。”
  “阿歌，等到天下安定，这后宫里便只剩你一个妃子，我楚离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妃子。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顾笙歌知道自己没听错，那个她心心念念已久的人真的在唤着自己，一声又一声，温柔让她溺毙，宠溺让她欣喜。她说不出任何话来，默默在楚离怀里流泪。
  “阿离，我也爱你。”顾笙歌哽咽着，无论多久，她愿意等，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她输了，这句话她并没有做到。
  .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宁妤歌没有再来过，而在楚离休养的期间，一直都是顾笙歌在陪着他，也同他一起住在承前殿内。
  一天，顾笙歌回凤鸾殿拿些东西时，正好在门口遇见楚云烟。楚云烟穿着素雅，颇有一股清新脱俗的味道而又带着几分惊艳。每一次就算是顾笙歌这样的女子见到她，心里也不免赞叹，更何况是那些男人呢。
  “云烟姐。”顾笙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正如初见时她的模样，活泼开朗，眼神里的暖意正如冬日里绚烂的暖阳一般美好。
  “我可听说最近你被皇上宠得紧呢。”若在让人看来这两个人是在争风吃醋，但顾笙歌知道楚云烟这是在调侃自己，脸颊带着几分绯红色，“姐姐你可别调笑我。”
  楚云烟的唇边带着几抹开怀的笑容，但听见顾笙歌让她教她熬粥时，唇边的笑容僵硬，几抹不自然之色在面容里浮现。
  她听见自己轻声说道：“好。”
  .
  御膳房内，莲子粥的香味氤氲在屋子里，白汽袅袅上升。顾笙歌看着冒着热气的粥，心里止不住的欢喜，想到那个人喝上这一口白粥，她也就知足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粥盛到瓷碗内。白色的瓷碗里装着散发着清香的莲子粥，碗的外沿勾勒着一幅水墨画看上去让人更为赏心悦目。
  在一旁许久未出声的楚云烟，看着顾笙歌这副小女子姿态，心里忍不住泛酸，强作镇定地笑着说：“阿歌，你去那边拿点红枣来。”
  “好。”沉浸在喜悦中的顾笙歌丝毫未觉得今日的云烟有何不同，走到房外问宫女红枣放在何处，而她自然也没有看到云烟若无其事地将几颗白色粉末状的颗粒当今粥中的画面，也没有看见云烟旁若无人的搅拌着那碗粥。
  等到顾笙歌拿完红枣回来时，楚云烟笑意吟吟地站在那碗粥的旁边，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