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锦绣

72 紫荆


    因为启安公主来了,所以文锦绣干脆留了众人一道吃饭。
    用过膳,周承寅和文锦绣亲自送了启安公主到宫门上了马车,文锦绣还瞧见了启安公主的驸马袁晋庭。
    袁晋庭面容坚毅,神情肃穆,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他明显没有想到会有宫妃跟过来,不小心瞧见了,马上垂下眸子,给文锦绣行过礼,便不再看文锦绣。
    是个守君子之礼的人。
    简单寒暄几句,马车缓缓驶出皇城。
    “公主今个儿怎么想进宫了?”袁晋庭坐在马车里淡淡的问。
    启安公主接过丫鬟送过来的汤婆子,想着皇兄亲自把手炉送到文锦绣怀里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我哪儿还不能去了?!”
    袁晋庭感受到她的火气,不由皱了皱眉,却还是抿了嘴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启安公主嫌弃的瘪了嘴,“真是个木头!”
    袁晋庭嘴唇抿得更紧了,显然启安公主并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然而以他以往的经验,自认为明智的选择了沉默以对。
    启安公主眼珠子一转,把汤婆子往他怀里一塞,抱着袁晋庭的脖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呆?我想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她的手稍稍有些凉,不轻不重的放在他的脖颈上,细腻的触感和耳边的热气让袁晋庭有些心猿意马,他不敢回答,心中默念圣贤文章,闭眼抿唇的样子与和尚无异。
    启安公主却敏锐的发现了他脸颊微红,耳根发烫。
    “哈哈哈哈!袁晋庭!你也有今天!”启安公主得意的大笑。
    另一边,周承寅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慧瑜怎么想着今天到你这儿来了?”
    “我和启安公主一见如故,恨不得早日相逢,我俩牌桌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相杀三百个回合...”文锦绣看着书,张嘴就给了周承寅一个回答。
    周承寅嘴角抽了抽,想了想对文锦绣道:“慧瑜与袁晋庭成亲三载无所出,袁家老夫人已有不满,你有空劝劝她。”
    文锦绣合上书,嫌弃的看着周承寅,“这里要管,那里要管,这也不许吃,那也有害身体,您老操心的事儿可真多,年纪大了罢?”
    周承寅识趣的闭上嘴,任她发火。
    谁知文锦绣不干了,把书甩在地上,撇嘴道:“一棒子打不出两句话,没意思!青杏!熄灯!皇上今个儿睡书房!”说着她盖好被子一翻身,只给周承寅留了个背影。
    文锦绣敢,青杏可不敢,周承寅让她退下,自己吹了灯。文锦绣只以为是青杏吹了灯,却没听见周承寅的脚步声,心中正不爽,一个大家伙钻进了被子里。
    “不是让你睡书房吗?真是没脸没皮的!”文锦绣骂道,声音却小的好似嘟囔。
    “怎么才肯原谅我?”周承寅抱住她问。
    文锦绣扒着他暖和的脚,哼笑道:“你说呢?”
    “那我只能肉偿了!”周承寅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陈昭仪就来了泽秀宫。
    她这几天跑泽秀宫跑的勤快,文锦绣或多或少也知道她的心思,却不点破,等着她自己说。
    文锦绣正在穿衣,陈昭仪就在外头老老实实的等着,待得文锦绣出来用膳,她又帮着布菜安著,姿态放的很低。
    葛莲端了药上来,文锦绣皱着鼻子道:“放在一边,正用早膳呢!没得坏了胃口!”葛莲应是,把药放在小炉子上温着。
    等着文锦绣用完膳,陈昭仪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条帕子递给了文锦绣。
    上头绣着一朵别致的花。
    文锦绣笑着接过,擦了擦嘴,才道:“陈昭仪真是有心了!一方帕子,绣的花儿都这样精巧!”
    陈昭仪接过青杏的活儿,扶着文锦绣起身,二人往暖阁走去。
    “不是嫔妾心思巧,只是这花儿是南边的紫荆,北地少见罢了!”陈昭仪笑道。
    “是吗。”文锦绣应了一句,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啊。不过这宫中倒也有两株紫荆,生长在永福宫中。娘娘怕是不知道罢?方昭仪的生母乃是潮汕人,方昭仪亦是在潮汕出生,到了五岁上,才跟着方大人回京。”陈昭仪道,到了暖阁,她又亲自给接过丫鬟的茶,放在了文锦绣手边。
    文锦绣没有说话,陈昭仪心中知道这事有两分可行,便继续道:“这紫荆花虽则美丽,却也有害。它的花粉人若是触碰的多了,怕是会引发咳症,严重的可能会患上哮喘。”
    文锦绣眼睛眯了眯,冷眼看着她,笑道:“咳症?哮喘?”
    事已至此,陈昭仪硬着头皮也要把话说完,她低头应道:“正是。”
    “好了,本宫知道了。大公主是皇上的长女,怎么着也该有些别人没有的体面才是。爱屋及乌,惠及生母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说是不是?”文锦绣笑看陈昭仪。
    陈昭仪会心一笑,“哪里,嫔妾的福气哪能与方昭仪相提并论?她这一胎若是得了皇子,怕是要更进一步了!”
    “本宫自有思量。大公主年幼,可离不得你这个母亲。”文锦绣有些厌恶她的表里不一,并不想应付她,当即端茶送客。
    陈昭仪想借她的手陷害方昭仪。
    明明是自己不想见方氏产子位在她之上,却总是一副为文锦绣着想的模样。不论是皇后、周承寅还是文锦绣,在吃穿用度上从未苛刻过哪个嫔妃。
    后宫也未曾发生过恶奴欺主的事,好好过日子,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一辈子锦衣玉食,不知道是民间多少人期待渴求的生活。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文锦绣招了含娟来,让含娟去打听一下方昭仪近来有何异动,悉数禀告给她。要知道方昭仪到底有没做这件事,才能掌握主动权。
    皇后的咳疾越来越严重的,也不知与方昭仪有没有关系。
    文锦绣翻着宫中事务,注意力不由被方昭仪吸引了去。
    “方昭仪的炭火怎么拨了这么多?”文锦绣指着册子上的数目,皱着眉问杭嬷嬷。
    杭嬷嬷瞧了两眼,想了想才道:“方昭仪说自己畏寒,便多要了些,皇后娘娘瞧着不是大事,便允了。”
    文锦绣点点头,不再说话。
    “娘娘。”葛莲又端了药上来,“再不喝,这药就凉了。”
    文锦绣看着药碗,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但是碍于杭嬷嬷在此,便只对葛莲道:“你先放着温着,待本宫处置完手头的事儿,再喝。”
    杭嬷嬷却劝文锦绣道:“娘娘,这药可不能耽误,今日事务已经处置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大多无关紧要,明日再议便是!”
    文锦绣沉吟道:“也罢!那烦请杭嬷嬷先去回禀了皇后娘娘罢!”
    杭嬷嬷自然听得出她话中之意,当即行礼告退。
    文锦绣的面色冷了下来,叫了葛莲道:“药呢?”
    葛莲心中惴惴,恭敬的把药端了上来,放在了桌上。
    文锦绣端起药,走到窗户边,直接倒在了窗边的石料盆景里。黑褐的药汁四溅,红漆窗棂、月色衣衫都溅上了褐色的污渍。
    最后一滴药汁落下,文锦绣把碗塞进葛莲的怀里,扯出帕子擦了擦手,笑道:“葛莲。”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清醒的人。”
    “想要什么很明确,为了自己可以不顾别人的性命。说起来应该有些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可惜你只是一个丫鬟。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宫女。”
    “那你就应该知道你做过的事瞒不过我,也应该知道你的主子到底谁。”
    “不知道你还记得采珠吗?”
    葛莲低头不说话,心中却有几分震动。她马上跪下磕头道:“奴婢糊涂,请主子责罚!”
    文锦绣蹲下,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打量了片刻,才笑道:“长相平平,难怪总让人瞧了放心。”
    “我是主子,不知道你们做下人的规矩。那我就说说我的规矩。”文锦绣松开手站起来,把帕子扔在桌上,冷声道:“我不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再让我看见第二遍!”
    “尤其是在人前!”
    “奴婢...知错。”葛莲颤声应下。
    “收拾一下罢!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如何回皇上。”文锦绣淡淡道,叫了青杏:“服侍我换身衣裳。”
    青杏带着明显的快意瞥了葛莲一眼,扶着文锦绣小声道:“主子罚的会不会太轻了?”
    “我本意不是罚她。只是她最近做事太没有眼色了。”文锦绣皱眉,叮嘱青杏:“我喝药的事不要让任何外人知道!”
    “除了你们几个,谁都不要说!”
    “还有昨天,不论皇上嘱咐了她什么,都是咱们宫里的私事。昨天是启安公主,明天就是长福公主,后天就是皇后,不要什么事都弄得天下皆知!”文锦绣叮嘱青杏,“晚些你去好好教训她,她最近越发得意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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