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锦绣

94 女儿


    文锦绣思绪混乱中听见庄嬷嬷高声喊着:“恭喜娘娘!是位公主!”,心里想着费了这么大力气,还好是个女儿。
    庄嬷嬷把孩子放进木盆里洗干净,再接过青萍送过来的小衣裳穿了,垫了尿片子,包上包被。
    周承寅赶紧去了暖阁的东间,坐立不安的等庄嬷嬷把孩子抱出来。
    顾不得庄嬷嬷行礼,周承寅急不可耐的凑上去看着自己的女儿。
    和其他孩子差不多,都是红红的,眼睛没有睁开,五官都挤成了一团,头发稀稀拉拉的。周承寅想伸手去抱,可是他根本不会抱孩子,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周承寅瞧得很仔细。这个孩子眉毛像自己,嘴巴也像自己,下巴圆圆的,像文锦绣。他觉得自己赢了,至于鼻子像文锦绣这是小事。
    “得此女乃吾之幸,杭嬷嬷,就封做幸阳公主吧?”周承寅笑着问跟进来的杭嬷嬷,庄嬷嬷赶紧抱着孩子谢恩,又听见周承寅说:“把江都给她作封地罢!女孩子嘛,嫁妆总要丰厚些,才好找到驸马。”
    庄嬷嬷连都笑出了褶子,马不停蹄的谢恩,奉承话一句接一句的从嘴里蹦出来。杭嬷嬷听得脸上的肉都抖了三抖,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江都可是整个大周最富庶的地方之一,竟然就这样给了刚出生的公主做封地。
    周承寅又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脸,刚一碰到孩子娇嫩的面庞,之前安安静静睡着的孩子一下大哭起来。
    周承寅忙收回了手,着急的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庄嬷嬷娴熟的哄着孩子,才道:“公主刚出生,怕是饿了。”
    杭嬷嬷看着周承寅一直在次间的门口立着,里边乳娘在奶孩子,不由的又叹了口气,心里却又庆幸还好是个公主,再宠上天也不为过。
    周承寅想要去看看文锦绣,但是杭嬷嬷拦着,只好先去正殿打发等了一日的女人们。
    “这是大好的喜事,怎么也不抱出来瞧瞧?”陈妃笑着说,“睦阳又多了一个妹妹,想必很是欣喜。”
    “天冷,怕冻着了。”周承寅笑得开怀,似乎很有闲情逸致,“幸阳长的像朕,睦阳像陈妃多些。”
    陈妃眼神一冷,笑着闭上了嘴。反倒是彭昭仪笑着问皇帝:“皇上可给起了名叫幸阳?”
    “不是。”周承寅笑着接了彭昭仪的话,显得很是骄傲,“给了封号叫幸阳,你是没瞧着,朕不过碰了她一下,就大哭起来,这性子可怎么得了?”
    周承寅眉目越发柔和了,竟然拉着俆妃大谈育儿经,“你说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哭声那样大?跟男孩一个样。朕记得太子哭声也不过如此了,不像三皇子,生下来就是蔫蔫儿的。”
    方妃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来。在场的诸人听见皇帝说三皇子,或多或少都闪过快意。
    陈妃如今也有一位皇子,自然凑趣,“皇上可不要有了公主就忘了二皇子!二皇子壮实的很,已经能走路了!学说话也很利索,将来一定是个聪慧的!”
    周承寅有些不满陈妃打断自己炫耀女儿,蹙眉道:“皇子本该如此,幸阳是公主,自然不一般。”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叹道:“二皇子乃向氏所出,如今向氏都去了一年多了,念她诞子有功,追封她为祥妃吧?”
    陈妃面色自然不太好看。在她看来,向氏的出身,哪怕是追封为妃都不够格。更可况宫中惯例,低位妃嫔的孩子交给高位妃嫔养。向氏虽死,有了追封,二皇子的出身便高了一大截,自然是她不想看到的。
    俆妃笑道:“皇上说的有理。”
    周承寅颔首,对俆妃道:“你也是老人了,不像方妃她们过的奢靡,又尽心尽力抚养宜阳,等过年,朕再升一升你的位份。”
    俆妃感激谢恩,众人都跪下笑着恭祝俆妃。
    俆妃道:“臣妾得有皇上体恤,已是福分。何况如今文妃生下四公主,亦是有功,皇上何不加封文妃?”
    周承寅笑开,“朕亦做此想。你说,朕封文妃什么好?”
    俆妃正要说话,杭嬷嬷便出来了,周承寅看了看外头已经降临的夜幕,便道:“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回去罢!俆妃你还要照看宜阳,早些休息!”
    俆妃谢过,众人跪谢皇帝恩典,鱼贯退下。
    “皇上如此爱重文妃,何不封她为后?”杭嬷嬷负手垂头道。
    周承寅叹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手边有一壶茶,他端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如同和酒一般。
    “刚才,就在一盏茶之前,我就是这样想的,杭嬷嬷。”周承寅有些癫狂的笑道,无不自嘲。
    “若是皇上想,文妃亦可为后。”杭嬷嬷道。
    周承寅哈哈大笑起来。
    “若是我想?由得着我想吗?”
    “且不论朕是否向先皇后承诺不再立后。太子已定,如今立后,不过为了找个人抚养太子,须得无子才行。”周承寅面无表情的说。
    “皇上圣明。”杭嬷嬷笑道,“文妃娘娘不是正好?”
    “杭嬷嬷,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周承寅低声道,“所以不要说这种话了。”
    “这不公平。”周承寅说。
    就像去年的那个秋天,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人对他说不公平一样,喝的很醉,笑得癫狂。
    “那时候父皇宠信恪靖皇后,我和长福总觉得钟皇后抢了本该属于母后的荣耀;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只是不想辜负一些东西罢了。”周承寅的声音好似低喃,带着宿命的叹息。
    杭嬷嬷恭敬的走上前,抬起头,抬起手,给了周承寅一巴掌。
    “温惠皇后娘娘去的早,老奴替逝去的太后打醒皇上。”
    “先帝糊涂,听凭恪靖皇后残害六宫毒害皇嗣。贤德皇后与皇上结发之情,文氏女何德何能,竟让皇上连礼义尊卑都不顾了!如此必将步恪靖皇后后尘!”
    周承寅也不在意,笑如春风,“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杭嬷嬷身躯一震,双眼浑浊,似乎上天一下从她身上收走了岁月。她跪下,含泪道:“奴才老了,不忍看皇上入歧途,不能再伺候皇上了。”
    “是啊,嬷嬷老了。”周承寅道,“母后去了,父皇也去了,嬷嬷老了,皇后也走了。”
    “嬷嬷去找菀禾,好好颐养天年罢。”周承寅低声说。
    杭嬷嬷擦了擦眼泪,应了声“是”,却看了周承寅良久。这不是以前总戏弄菀禾的孩子了,他长大了。
    天子威严,当以血筑。哪怕她尽心尽力半辈子,也要付出代价。
    文锦绣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天光大亮,孩子在自己身边,男人也在自己身边。
    “你醒了?”周承寅不在和孩子大眼瞪小眼,笑着问文锦绣。
    “把孩子给我看看。”文锦绣道。
    周承寅拿了个迎枕给文锦绣靠上,又把孩子抱到她跟前。文锦绣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看孩子的心大过一切,便也没在意。
    文锦绣也不会抱孩子,刚一上手孩子就哭了起来,文锦绣大急,问周承寅:“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周承寅解开尿布,一阵味道传来,周承寅忙叫了庄嬷嬷来,把孩子抱去擦洗换尿片。
    “你饿不饿?”屋子清净下来,周承寅笑着问文锦绣。
    文锦绣点点头,“你一说,真饿了。”
    “能不饿吗,加上生孩子,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周承寅叫宝燕把温着的粥端进来。
    一说生孩子,文锦绣就苦了脸,“真是痛死我了,再也不想生了。”
    周承寅坐下来,笑着给她披上衣裳,吻了吻她的嘴角,“辛苦你了。”
    文锦绣一把箍住他,噙着他的嘴,二人纠缠起来。周承寅也不恼,笑着由她,手却不由自主抚上她的头发,她的眉毛、眼睛、两颊、脖颈。
    她的睫毛真的很长,颜色浅淡,落在脸上不留阴影。
    文锦绣摸着他的锁骨就直接深入他的胸膛。他的体温灼热,胸膛宽阔健实,心跳还是那样平稳澎湃。
    “啧。”文锦绣一把推开了他,努力吸了两口气,“美色误国,少勾引我。”
    周承寅看着衣裳整齐的文锦绣,再看看半敞着胸口的自己,不由笑起来。他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说:“到底是谁勾引谁?”
    文锦绣看着门口缩的像鹌鹑一样的宝燕,笑道:“你还不进来!我饿着呢!”
    宝燕磨磨蹭蹭的进来,周承寅笑着让她把东西放下,自己端起粥,对文锦绣道:“要不要我喂你?”
    文锦绣看看粥,再看看周承寅笑得荡漾的脸,怎么看都感觉这句话有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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