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锦绣

100 逐月


    御史台的一个御史春天的时候订了亲,在京城根本掀不起一点波澜。
    只是听说这位御史把岳母都接回了家中,媳妇儿居然也跟着母亲住到了夫家。这就让不少好事者等着看笑话了。
    三月三,宫里的春宴依旧要举行,其实文锦绣很厌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是这是规矩,必须顺着来。
    于是文锦绣把今年举办春宴的地方换成了重华殿,让太监挪了不少花进殿里,权当让她们赏花了。
    陈妃笑道:“贵妃娘娘心思奇巧,往年谁会想着挪了花进殿里,举办春宴呢?”
    文锦绣不客气的回应:“本宫思及去年春宴之事,心中担忧。如今皇子皇女俱在,若是有个不慎,这个罪责陈妃你来担吗?”
    陈妃欲要回嘴,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恭恭敬敬的上前来。
    逐月今日穿着一件白色绣凌霄花的褙子,头发梳了个堕马髻,只簪了一枚宝石簪子,她依旧行的是宫女的礼,垂头道:“奴婢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文锦绣从来不会在这些事儿上为难人,笑道:“贵人去罢!要多保重身子!”
    逐月谢过,独身一人出了重华殿。
    “她怎么没个宫女伺候?”不理会陈妃,文锦绣奇怪的问徐德妃。
    俆妃今天显得有些兴奋,笑道:“她自己就是宫女的出身,如今还住在坤宁宫的配殿里,和白贵人一起,不愿挪窝儿。”
    文锦绣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白贵人?是谁?”
    “你呀!”徐德妃嗔道:“不是玲月是谁?她老子姓白,她自然是白贵人。”
    文锦绣这才明白过来,笑道:“平日里总是叫着名儿,这姓倒是忘了。去年册封的时候,只说什么白氏、段氏的,谁知道谁是谁?”
    “你是贵人事忙,这些入不了你的眼。”徐德妃笑道。
    文锦绣环顾殿内,奇道:“怎么没见其他两位贵人?今日就逐月来了吗?”
    徐德妃不甚在意的说:“自皇后去后,她们便一直深居简出的,春宴不来,也不是什么怪事儿。”
    葛莲走近,对文锦绣耳语几句。文锦绣一惊,无奈对徐德妃道:“孩子闹了,乳娘也没有法子,我先回宫,这儿就交给你了。”
    徐德妃柔柔一笑,轻声道:“孩子是大事,这儿就交给我,你放心去罢!”
    文锦绣颔首起身,略微说了几句,便带着葛莲出了重华殿。
    “到底怎么回事?!”文锦绣快步走着,皱眉问葛莲。
    葛莲赶紧跟上,“秦贵人说是回坤宁宫,谁知道半路去了御花园,在御花园里唱曲儿呢!皇上正准备往重华殿过来,怕是要遇上!”
    “她到底想干什么?”文锦绣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眼看御花园快到了,便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周承寅板着脸,背手站在远处,看着唱歌的逐月。
    逐月站在桃枝下,三月的桃花只打了苞,她雪白的褙子如同着孝,凌霄花红的似火焰一般。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十七为君妇...”逐月看着周承寅一笑,低头羞红了脸,娇娇的唤了一声:“王爷。”
    周承寅看着她如此模样,亦是一笑,道:“你不是皇后,所以怎么学都学不像。”
    “就像皇后,从不会唱《孔雀东南飞》一样。刘兰芝投水而亡,焦仲卿自挂东南枝,你是想自己死,还是想朕同你一起死?”
    “奴婢怎敢...”逐月终是惶恐,她并不太懂诗里的意思。当初跟着王妃识字,她学得远不及玲月,却又生了两分姿色,所以才被王妃挑中,来服侍王爷。
    周承寅眯着眼瞧了瞧站在远处看好戏的文锦绣一眼,头也不回对蔡德忠道:“这个宫女既然这样忠心,就送她去为皇后守陵罢!”
    蔡德忠赶紧应了声“喏”,谁知道玲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跪在周承寅跟前不停的磕头道:“皇上!求皇上让奴婢也去给皇后娘娘守陵罢!奴婢从小服侍皇后娘娘,下半辈子只想给皇后娘娘守陵!”
    周承寅皱眉看了逐月一眼,“你既然从小服侍皇后,就该好好看守皇后的遗物才是。”说着,便向文锦绣走来。
    文锦绣瞧着玲月回头看了逐月一眼,抬手狠狠的给了玲月一巴掌,粗暴的把逐月身上的褙子扒了下来,爱惜的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来了?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故意早些过来,谁知道遇上这种事。”周承寅笑着牵了文锦绣的手。
    “我还以为我有宫廷大戏看呢?怎么每次有宫女要勾引你我都只赶上尾巴?”文锦绣很不满意。
    “都是些老套的把戏了,有什么好看的。”周承寅笑道:“我还没开府的时候,还有宫女直接脱光了钻被窝的,唱个曲儿的算什么。”
    文锦绣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问他:“钻被窝的一般什么下场?”
    周承寅笑道:“看天气。天太冷了,那个宫女如果热乎,就抱着睡一觉;如果宫女也是冷的,就一脚踢出去。”
    “啧啧啧。”文锦绣不怀好意的笑道,“冷的宫女,怎么会爬你的床?”
    周承寅“唔”了一声,低声在文锦绣脑后阴测测的道:“你猜?”
    文锦绣手肘直接往后用力一顿,可是她没有周承寅高,转身看着周承寅隐忍的表情,不由的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周承寅胸膛里,闷声笑起来。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文锦绣一脸担忧的问。
    周承寅看着肩膀一耸一耸,憋着笑的文锦绣,黑着脸说:“无妨。”
    回到重华殿的时候,重华殿却是一片慌乱。
    徐德妃不在正殿,宜阳站在殿内茫然大哭,却没有一个人安慰。方妃正在与陈妃争辩,彭昭仪带着慈阳公主护着睦阳站在角落里。马嫔和江婕妤跪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周承寅怒声道。
    文锦绣赶紧跑过去抱了宜阳小声的安慰,马嫔略微抬头,看了看在文锦绣怀里哭的女儿,不由抿紧了嘴。
    陈妃扑到周承寅跟前哭道:“皇上!臣妾冤枉啊!有人往宜阳公主的膳食里下毒,臣妾身边的陲玉不过是在御膳房瞧了一下,怎么就是臣妾指使的呢?”
    方妃则道:“皇上,宜阳公主所用的莲子羹和睦阳公主所用的莲子羹乃是一同做的,出了御膳房,都是由陲玉提了回来,不是陈妃指使,为什么睦阳公主好好儿的,德妃却中了毒?”
    “何况除夕的时候,二皇子叫了德妃一声‘娘’,陈妃怕是养不熟二皇子,欲除德妃而后快!”
    “你血口喷人!”陈妃指着方妃骂道,随即为自己申辩:“臣妾若是要害德妃,为何做的这么显眼?二皇子叫的是德妃,臣妾为何要在公主的膳食里下毒?臣妾亦是母亲,怎么会害孩子?”
    周承寅对陈妃的话不可置否,反而找了太医询问了德妃的境况。文锦绣抽出帕子替宜阳擦了擦眼泪,牵着她走到马嫔面前,把宜阳交给了江婕妤,才去了偏殿看望德妃。
    德妃尚好,只吐了几口血,虚弱的躺在床上。听见有人进来,她眼皮子动了动,才张开眼,看见是文锦绣,这才一笑。
    文锦绣亦回了她一个笑容,道:“你好好养着。”
    德妃身边的香草哭道:“陈妃娘娘身边的陲玉姐姐端了莲子羹来,宜阳公主吵着要喝,德妃娘娘怕烫着公主,先自己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让奴婢过会子,等凉了些,再喂公主。谁知道...”
    文锦绣拉着香草的手安抚她几句,还赏了她一枚珠子,这才施施然出了偏殿。
    重华殿已经被宫女太监收拾了一番,周承寅坐在上首听着方妃和陈妃二人你来我往。江婕妤小心的和宜阳说着话,马嫔不停摸着女儿的头发,泪珠子直往下掉。
    “这便是陈妃的高明之处了。”方妃信誓旦旦的说,“德妃姐姐性子温和,向来不与人争,怎么会无端的招人恨?只有除夕,二皇子的那一声‘娘’,怕是让陈妃忌惮不已。”
    “若是陈妃直接向德妃下毒手,是谁都会想到是陈妃。但是德妃心疼孩子众人皆知,莲子羹烫,德妃怎么会直接给宜阳公主吃?而陈妃生有睦阳公主,自然多了一道护身符!”
    周承寅揉了揉眉心,问蔡德忠带来的御膳房的厨子,“你熬得一锅莲子羹,都去了哪里?”
    厨子吓得瑟瑟发抖,“奴才熬了一锅莲子羹,都送了重华殿来。还未出锅的时候,陈妃娘娘身边的陲玉便来了,说两位公主等不及了,就提前装了来。后来奴才才让御膳房的小太监全都送了来,在座的各位娘娘都有,吃了都没有事啊!”
    陲玉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奴婢没有下毒!”
    周承寅叫了蔡德忠,“把陲玉拖下去!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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