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含情之白鸽

  孙警官这几天可不好过，手头的案子一桩接着一桩，他闲暇的时间已经很少，而当年那两宗案子离诉讼期结束也越来越近，他辗转托人找关系，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弄到了当年第一家OU百货大厦的质检报告，可是这官方的质检报告很正常，他也实在是没辙了。正在这时，秦国臻找到当年他找来给欧亚的原材料做质检的那名工作人员，只是这人早已退休，也不知道对当年那件事还有没有帮助。秦国臻把这个人的资料移交给了孙兵。
  孙兵找到了这个人，提起当年那件事，那位老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对于质检报告的内容，却早已记不清。正在孙兵失望之时，这位老人提起，自己有一个习惯，就是所做的质检报告，都会自己留一份档。但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家也搬了几次，纸质版的怕是已经没有了，但是电子版的应该还在。
  这位老人翻箱倒柜找了许久，终于把一个U盘递到孙兵的手上。孙兵坐在老人家里的老式电脑面前，鼓着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仔细的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的翻找着。文件很多，且都没有详细的分类，一项项找起来颇为费劲，直到天黑许久，他才终于找到当年那篇质检报告。他把文件复制下来，再三谢过老人家，兴冲冲的离开。
  多年来没有进展的案件总算有了些许眉目，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这份质检报告，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这批有问题的材料已经投入了使用。
  “孙哥，光凭这份质检报告，估计上头根本就不会搭理咱们。”说话的，是孙兵的年轻同事，我们暂且称其为小方吧。小方从进警局开始就跟着孙兵办案，算是他的得意门生。
  孙兵拿着筷子拨弄着面前的盒饭，但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警局里的人大多都出任务去了，剩下几个人要么在吃午饭，要么趴在桌上小憩，孙兵和小方坐在办公室里不起眼的一隅，眉头紧锁着，面前的书稿上，零星写着几个勉强能用的线索，是的，线索，连证据都称不上。毕竟时间过去太久。
  孙兵烦躁的抠抠后脑勺，“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兵行险招。”
  小方来了精神，眼中一亮，弓下腰，靠近坐着的孙兵，低声询问，“孙哥的意思是？”
  孙兵看了他一眼，大脑迅速的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李芬兰如约来到B市，白鸽和秦沐阳、李芬芳和欧阳露露，一行四人在机场接她。原本就不准备久住，李芬兰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袋，但白鸽本就想趁此机会留母亲多住些时日，当然也不准备轻易放母亲回去。
  几人寒暄过后，便上了车，秦沐阳在前面开车，欧阳露露坐在副驾驶，白鸽和李芬芳陪着李芬兰坐在后面。李芬兰从见面开始，便一直在打量着秦沐阳，来之前，已经听白鸽说过她这个男朋友一些事情，大致情况了解一些，也知道他便是欧阳露露未来丈夫的弟弟，当时听说他有腿疾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亲眼看到之后的感觉，又是不一样的。她不贪图钱财，不贪图名利，她的白鸽，在她心里那是最完美的孩子，即使对方是豪门公子，可是这腿疾，总让她心里有些膈应。再说，这豪门少奶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的孩子她了解，心思单纯，耿直善良，她真怕女儿这一头栽进去之后，将来会吃亏。
  当然，她这百般心思，都藏在心里，表面上对这年轻人依然客客气气。看到他的腿疾并不影响他开车之后，心里多少还松了口气。
  “沐阳啊，我听白鸽说，你现在跟她在同一个部门工作？”
  “是的，阿姨，在秦氏的建筑部门工作。我跟白鸽一样，也是学建筑设计出身。”秦沐阳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但他心里其实很紧张。在白鸽母亲的眼里，自己也许只是一个没多少本事的富家少爷，身上还有残疾。虽然白鸽母亲没说什么，但她时不时看向自己左腿的眼神还是让他时刻紧绷着一根弦。父母都会介意吧。
  “听说你们秦氏的建筑部最近新搬了办公室，一个小部门竟然用了整整一层楼做办公室，秦氏还真是大手笔。”欧阳露露头转向窗外，语气不咸不淡。
  秦沐阳轻轻一笑，“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昨天才搬完，你就听到消息了。”
  “我们尚在合作期，多关注一些也很正常。”欧阳露露随意回道。
  “好啦好啦，露露，今天我们不谈公事。”而后，李芬芳转而对李芬兰说道：“芬兰，这次过来，可要多住几天，我们姐妹俩可要多聚聚。”
  李芬芳的心思刚才一直在秦沐阳身上，他们企业内的事情，她不懂，她只希望，这些企业内部的矛盾，不要牵扯的自己女儿身上就好。听到大姐叫自己，她才回过神来，但她并未问答大姐的话，转而对露露说：“露露，你的订婚宴，去的都是一些有脸有面的人，兰姨过去，合适吗？”
  欧阳露露转过身来，笑着说：“兰姨，您是芳姨的亲妹妹，就是我的小姨，既然是我的家人，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呢。再说了，商场上的那些人，大都是我爸的朋友，我都未必认识。芳姨也都不认识，您去了，正好陪陪她。”
  李家姐妹被欧阳露露的话逗得笑起来，李芬芳笑着说：“你看，我就说露露这孩子最贴我的心，跟我心里想得一样呢。”
  李芬兰笑着点头，“是啊。露露乖巧，要是我的倩倩还活着，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她这话锋一转，让人募的伤感起来，白鸽拉起母亲的手，“妈，姐姐也会为露露高兴的。”
  “是啊，倩倩以前也是最贴我的，乖巧得让人心疼。”李芬芳的声音竟哽咽起来。
  这时倒是李芬兰，眼里虽噙着泪水，硬是忍回去了，她挤出笑脸，“好啦好啦，大姐，我们都别伤心了，待会给倩倩看见，该担心了。”
  几人驾着车，径直来到了陵园，这是李芬兰之前就提出的要求。在白倩的遗像前，几人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又是一阵哭。花容少女，现如今就剩这一小小的坛子，心心念念念着女儿回家的母亲，最后等来的，就是一抷黄土。李芬兰哭得将近昏厥，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乖巧伶俐的大女儿，真的已经不在人世。她常常在想，要不是为了小女儿，她都恨不得随着丈夫和大女儿去了。
  三个年轻人安慰着两位母亲，自己也在强忍着。秦沐阳看着这几个原本是自己最亲的人，现在相见他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他的心里揪得疼，干脆走了出来，在走廊上等着她们。
  不一会儿，欧阳露露出来了，她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侧脸。这张脸那样干净，白得几乎透明，和她刚认识的时候比起来，脱离了阳光稚气，更加消瘦，轮廓也更加鲜明。虽然他依然如从前一样，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但却再也看不到他发自内心的开心，他的笑容不再给人亲切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更加疏远，那双笑眼里，总带着淡淡的忧伤、不甘、彷徨，还有认命。有好几次，她都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可事实证明，他不显山不露水，倒像是要刻意遮蔽自己的锋芒，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机会了解。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了。
  但她至少知道，当白鸽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是真的开心。这就够了，不是吗？
  秦沐阳似乎过了好久才发现有人站在自己旁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欧阳露露轻轻摇头，露出了一个很难从她身上见到的，女儿家青涩的笑容，“没什么？感觉你又瘦了。”
  秦沐阳一笑，“是吗，没有吧，我一向都是这样。”
  她没接他的话，转了话题，“兰姨并不知道你和菲菲的事情，她也不会知道，你不要担心。”
  原来她以为他出来是在担心这个。不过，今天欧阳露露很难得没有像根刺一样，反倒温顺得让他很不习惯，他不禁干笑一声，“是吗，那就好。其实就算她知道，也没什么，只是还是不要让长辈们担心的好。”
  欧阳露露看着地面，点了点头，“明天我就要订婚了。”
  这个话题起得莫名其妙，秦沐阳也摸不着头脑，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知道啊。”
  她笑了笑，“没想到，我最后竟然和秦子涵订婚。”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欧阳露露抬起头，眼角一跳，“为什么？”
  秦沐阳耸耸肩，“你敢爱敢恨，性格强硬，在此之前，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你会同意商业联姻。除非，你是真的喜欢子涵？”他的试探带着玩笑口吻。
  她只得苦笑，没有人是真正了解她的吧，她爱的人以为她爱的是别人，没有人比她更讽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秦沐阳眼中茫然，“什么时候啊？”他又想了想，“是下雨的那次吗？”
  他的样子，是真的不记得。她笑了笑，“高二那年的校运会，我参加了女子800长跑，可是很不巧，那天我正好身体不舒服，跑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晕倒在跑道上。当时你第一个跑过来，背起我就跑，而后我就失去知觉了。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校医务室。”陷入回忆里的她，脸上带着暖暖的笑，脸颊不经意的泛红。可惜，秦沐阳并没有注意到。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是啊，至于你说的那个下雨天，那是后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