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斗士徐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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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斌离开,屋中三人都长吁一口气,徐蔓提议:“现在你们肯定也没什么心情做图了,不如我们先去吃好吃的。”
    听到可以大吃一顿,何平和程全仿佛一下子忘记了所有不快,高兴得拍起手来,欢欢喜喜的随着徐蔓出了门。
    吃饭的时候,徐蔓才从何平总是塞满食物的嘴里断断续续把程全的家事了解了个大概——
    程全的父亲程益涛经营着一家医疗机械销售公司,据说每年的利润可观,可男人太有钱也不是好事,程益涛10多年前就在外面金屋藏娇,一开始还遮遮掩掩,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这些年几乎已是半公开的状况,但凡和他生意上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程总有两个家,原配生的大儿子今年22岁,如夫人那边还有个小儿子也都快满13了。
    本来读大学的时候,程全的母亲沈玲就让他选择就读和父亲生意相关的专业,程全却固执地选择了建筑设计。大学读个不对口的专业也倒罢了,毕业后还不肯去公司帮忙,眼睁睁看着诺大的家产即将落入旁人之手,沈玲怎么能不着急。之前又是电话,又是上门的不知劝了程全多少次,现在还把和他年龄相仿的沈斌请来做说客,只盼程全迷途知返。
    徐蔓忍不住八卦:“对啊,你舅舅看起来挺年轻的,他有几岁?”
    程全回答:“31。”
    “那你妈妈今年几岁?”
    “45。”
    “哇,年龄相差这么大,是亲姐弟吗?”
    “怎么不是?”何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徐姐,我发现你这人天生有个本领,总是能把好好在说着的一件正经事讲成一个笑话。”
    徐蔓厚着脸皮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你接着说。”
    何平两手一摊:“我说完了。”
    “说完了?”
    “对啊,如今就是这个样子,程全的妈妈想让他回去家里的公司,程全不肯回去,程全的爸爸随便他回不回去。如果后续还会发生什么重大情况,恐怕要等程全的弟弟再长大点。”何平一口气说完。
    “说实话,我真有点奇怪,你家有那么好的平台,多少人求也求不来,为什么你不肯回去呢?”见何平的价值已利用完毕,徐蔓转向程全继续发问。
    “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是真的喜欢设计这个行业,我喜欢构思、喜欢做图,我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程全说完停顿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黯然,“第二,10多年了,我每天看着妈妈为了爸爸手中那点钱,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爸爸那样子背叛她,都不敢发作,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一个漂亮且骄傲的女子,我不想让妈妈过一辈子这种生活,一辈子都没有尊严。”
    “所以,你要创业,你要让自己足够富有、足够强大?”徐蔓收起笑容,严肃地问,“你要把妈妈解救出来?”
    程全目光坚定:“是的,爸爸以为他有钱,我们就离不开他,我要证明给他看,他是错的。”
    “可是你主动放弃,岂不是便宜了那对母子。”徐蔓忿忿不平,“而且你爸爸的财产本来你妈妈就有份。”
    “有舍才有得,爸爸的钱不过是一个数字,世事瞬息万变,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而我掌握的真本领才能算是傍身之技,终生无忧。”程全考虑得很透彻。
    徐蔓由衷的赞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是挺有想法的。”
    程全苦笑:“如果你从5、6岁就发现爸爸经常不回家,而妈妈不停地在你面前哭泣、抱怨,你会比我更有想法的。”
    徐蔓又问:“那你为何不把你的打算说给妈妈听?赢取她的理解和支持。”
    “一开始有说的,可她每次一听就骂我有病、自讨苦吃,后来就渐渐不想说了,等做出点成绩再说,她或许会容易接受些。”
    “对了,还有你舅舅为什么这么卖力的要劝你回去,是不是他也在你爸爸手下混饭吃,所以担心以后江山易主,自身难保?”徐蔓简直是启动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那倒没有,舅舅他自己经营着旅行社,经济上和我爸爸并无往来。”
    “好了,好了。”何平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们的对话,“记者招待会到此结束,这位《狗仔日报》的徐记者,请你停止发问,回到座位上去,下面即将进入晚宴环节。”
    “讨厌!”徐蔓用手去拧何平的胳膊,何平倒吸一口凉气,咧着嘴装出十分痛苦的样子,3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捧腹大笑。
    徐蔓第二天睡了个大懒觉,起床后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那个小屋消磨时间,未曾想才走到楼下就被沈斌截住了:“徐小姐,可以和你聊几句吗?”
    徐蔓抬抬眉:“你不是已经在聊了吗?”
    沈斌尴尬的笑笑:“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徐蔓指指楼梯:“上去说吧,程全他们都在,椅子、茶水这些又是现成的。”
    沈斌态度谦卑:“我昨天看到你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了,有说有笑的,所以我想有些话借徐小姐的嘴说出来可能效果会好一些,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的,麻烦徐小姐行个方便。”
    徐蔓转了转眼珠,暗自思忖:哼,你想借我的嘴去劝程全回家,我还想借你的嘴去说服你姐呢,也好,反正今天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去练练嘴皮子。于是笑着说:“好啊,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说吧,去哪里谈?”
    沈斌大喜,走到前面带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家奶茶店。”
    坐在奶茶店里,沈斌率先开口:“徐小姐,一个公司的经营状况,财务人员是最清楚的,你能告诉我程全他们经营得怎么样吗?”
    徐蔓见招拆招:“这是公司机密,我不太方便向你透露。”
    沈斌只有自问自答:“昨天看他们两个都瘦了,肯定是不太顺利吧。”
    徐蔓淡淡一笑:“他们凭手艺吃饭,你不用担心。”
    沈斌换了个话题:“徐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有小孩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蔓直想喷沈斌一脸奶茶,忍了半天才把这口气咽下去,粗声粗气地说:“我还没结婚呢。”
    沈斌并未看出徐蔓不高兴,还一拍大腿,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所以说,你不会懂得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
    徐蔓质疑:“母亲是伟大的我承认,但是如果她的牺牲毫无意义,是不是就太不值得了?”
    沈斌顺着她的话说:“只要程全回去就有意义,你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母亲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吧?”
    徐蔓针锋相对:“一碗饭馊了还要每天端着吃,而且要装出很喜欢吃的样子,你不觉得悲哀吗?为何不索性把这碗饭倒掉,重新盛些新鲜饭来吃呢?”
    沈斌冷笑:“你不是当事人,不会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倒掉?你说得容易!”
    “程全是你的外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他知道要妈妈现在倒掉不现实,所以他在努力,想要早些把新的米饭煮熟送到妈妈面前,他的心愿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体会不到吗?”
    徐蔓说得情真意切,沈斌也颇有感触:“小全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知道,只是你觉得有必要这样吗?我姐18岁就离家出走,众叛亲离,只为跟他爹那个混蛋在一起,辛辛苦苦、不离不弃陪着程益涛熬了近10年,日子才有所好转。公司的成果本来就是他们母子应得的,现在要将一切拱手让人,你让我们如何甘心?”
    “可是你想过没有,假如程全回去,把公司搞得蒸蒸日上,最后程益涛翻脸不认人,还是把公司交给小儿子,程全岂不是白为他人作嫁衣。最惨的是到了那时候,仅有的一点技能也早被磨灭殆尽,他们母子恐怕会沦落到连馊饭也吃不上呢。”
    沈斌一愣,这个问题他倒从未想过,他和姐姐以为只要把程全叫回去就万事大吉了,却没考虑到对方手里其实也有一张王牌。
    徐蔓见沈斌有所动摇,连忙趁热打铁:“设计是程全最大的爱好,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好的运气,可以将事业与爱好完美结合,我想,你还是回去劝劝你家姐:退一步海阔天空,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最踏实。”
    沈斌双手扶额,久久不发一言,从来没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每个人都告诉他:让程全回来,去争、去抢,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现在猛然发现,争来、抢来的东西最终不一定会属于自己,实在是让人灰心,沈斌还想坚持:“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姐白捱了这么多年,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属于你姐的一份当然不能放弃。”徐蔓这次同意沈斌的观点,“只是要拿回应得的财产,不是靠程全回去斗智斗勇,而是需要一个好的律师,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沈斌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表面上却还装得很为难,他支支吾吾地说:“你讲的也有道理,不过……”
    徐蔓看穿了他的心思,抓住机会补上临门一脚:“别说了,如果你不是太赶时间,不如去和年轻人聊聊天,顺便看看他们的作品。”
    沈斌愉快的答应了。然后,从那一天起,同徐蔓一样,成了小屋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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