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斗士徐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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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蔓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沈斌的星座是白羊座。白羊座最大的特点绝对是自以为是,你认为只是初步同意和他交个朋友,并未给出任何承诺,可在沈斌那边,他已然单方面默认了和徐蔓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自从徐蔓答应不再故意拒绝他的来电来访后,沈斌就认定已经成功了,一天早、中、晚固定打几个电话不说,通话时用语还相当随便,俨然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徐蔓,我看到有个手机壳蛮好看,我买了银灰色,给你买了个金色的。”
    “徐蔓,今天晚上我们晚饭少吃点,然后到了10点再去吃烧烤,我刚才看到楼下新开了一家店。”
    “徐蔓,你下班在公司等我一下,我的手表坏了,过来接了你再一起去修。”
    “徐蔓,你昨天穿的那条裙子不好看,显胖,下次别穿了。”
    “徐蔓,我感冒了,你中午休息的时候送点药和吃的给我。”
    “徐蔓……”
    徐蔓一开始都用“你谁啊你?”“关我什么事?”之类的话来回应他,后来发现对他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起不到任何作用,沈斌照样每天在电话里说个不亦乐乎。渐渐的,事情就只能朝着沈斌计划的那个方向发展,徐蔓被动地接受了他的骚扰,接受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我们公司工会周末组织了一个户外活动,这个星期我就不去程全他们那边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蔓习惯了有事都向他交待一声。
    “可以带家属去的吧,带上我一起去。”沈斌坐在她旁边玩着手机,两人一同吃过晚饭后买了电影票,正在影院休息厅里等候入场。
    徐蔓无情地说:“不可以,就算可以你也不是我的家属。”
    “你说话怎么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这样说我很难过你知不知道?”沈斌生气了,“我现在确实不能算你的家属,可那不是早晚的事吗?你先带我认识一下你的同事、朋友又有何不可?”
    徐蔓懒得理他。
    “我有那么差吗?真的见不得人?”沈斌还是想不通。
    徐蔓不知该怎么回答沈斌,就是因为他太能见人了,所以她才不愿意公开。徐蔓对这段感情一点把握也没有,实际上本来就不应该开始的,现在却又糊里糊涂的走得太近,她的内心时常感到惶恐,就像是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担心有一天会被无情地收回。
    这不为人知的秘密注定要隐藏,不能拿出来与人分享,唯有这样,才能够在最终失去的时候,保留仅有的一丝尊严,装做从来都不曾拥有过。徐蔓此刻就是这种心情,她不愿意承认同沈斌的关系,是为了在被抛弃的那一天,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见不得人的那个就是她了。
    沈斌一直气呼呼的,整场电影都没说一句话。回去的路上,徐蔓想解释,可张了张嘴,终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已经过了那个可以随意撒娇的年龄,有些话不愿意说是因为怕麻烦,说了对方未必会懂,或许还得花更多时间去讲清楚前因后果,太累了,她没有这个耐心,更缺乏这个信心。
    沈斌第二天并未同往常一样按时打来电话,虽然徐蔓自认为不会对此事太在意,却还是时不时把手机拿出来看看。等来等去,倒还真等到一个电话,只是没料到电话那头的人是郭蕾。
    “我要搬到你家住一段时间,你下班后过来帮我拉一下行李。”郭蕾的声音有气无力,说的话也是没头没尾。
    “什么意思?”徐蔓当然听不明白。
    “我离婚了。”郭蕾轻描淡写的宣布这个消息,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离婚?”徐蔓认为一定是听错了。
    “是的,我离婚了。”郭蕾再次重复,“所有手续都已办妥,我没理由再和他住在一起,你收留我两天,找到地方我会搬走。”
    “事情太突然了,怎么发生的?”徐蔓镇定下来,“我知道你们之前一直有争执,可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一言难尽,晚上见面再说吧。你可以过来接我吗?不行的话我就打车。”郭蕾的情绪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徐蔓满口答应:“没问题,我出门的时候打电话给你,你在家里等我就行。”
    不知道是郭蕾太坚强,还是已经没有心可以伤,晚上和徐蔓讲述离婚经过时,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掉。徐蔓有好几次都听得红了眼眶,郭蕾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更加让人心疼。
    徐蔓感慨:“我想不到关平这样的人也会出轨。”
    “其实当初可以选择的对象有那么多,我之所以嫁给他,也是觉得他其貌不扬,应该会安安心心守着我过一辈子。”郭蕾冷笑,“可实际上,长得丑的人并不可靠。”
    “也怪外面的诱惑太多,那个女孩又那么年轻。”
    “不是这样的,怪不了任何人,他的本性如此,即使没有这个女孩,也会有其他人,他早就蠢蠢欲动,是我太傻太天真。”
    “女人真的很可悲。像我,错过了花季就只能等待凋谢,连一次绽放的机会也没有;如你,一心一意做贤妻良母,却还是被人抢走老公。女人最美好的时期仅有短短十几年,可那些个臭男人,年轻时活力四射,中年后稳重儒雅,甚至老了,只要经济宽裕,一样能吸引到大把的青春少女。今天,你输给那个女孩,明天,她又会败在比她更年轻貌美的人手上,唯一的赢家,却是不负责任,喜新厌旧的负心汉,想想都令人灰心。”徐蔓说得咬牙切齿,此时她心里想着的是沈斌,这个男人一整天都不曾和她联系,一定是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新鲜好奇感,发现女人总是年轻的好,于是悬崖勒马,离她而去。他们之前的关系一直模棱两可,所以他要走,连一句交待都不用付出。
    郭蕾反倒劝她:“是我运气不好,也有好男人的,我没福气碰到,希望你能遇上。”
    徐蔓诧异:“你以前的观点不是这样的啊,你不是说不管结不结婚最后的结局都是殊途同归——要么一个人生活,虽然孤独一生却也自由自在;要么就走进婚姻的坟墓,看似熙熙攘攘实际一生孤独。”
    郭蕾笑笑:“以前是我的思想太偏激了,我现在才明白,毁掉爱情的不是婚姻而是冷漠。我们总是在结婚后收起原有的热情和关心,对最亲近的人不屑一顾,日积月累,终于成功的将对方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徐蔓不解:“难道你还认为自己对这次婚姻的失败负有主要责任?”
    “我倒没有这么圣母,关平是个混蛋这点毋庸置疑,我不会蠢到为他辩解。”郭蕾摆摆手,“我只是在反思,如果一开始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乐乐身上,稍微关注一下关平,至少能够早些发现他的不轨行为,那么也可以提前做出应对的措施,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只能被动接受这个结果。我就是因为一点准备都没有,才会失去乐乐的抚养权,这比关平背叛我还要痛苦10倍。”
    徐蔓轻抚郭蕾的手背以示安慰:“乐乐是关平的亲骨肉,他再不是人,应该也会善待自己的孩子,你放心。”
    “只要有了后妈,亲爹终究会靠不住,乐乐是我的儿子,我要把他带在身边。”
    “你带着一个男孩,以后的生活会遇到诸多不便的。”徐蔓善意的提醒她。
    郭蕾坚持:“任何的不方便都能克服,可对孩子的思念却怎样都挥之不去,我知道生活会很苦、很难,但我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不然以后即使乐乐不怪我,我也会怪自己的。”
    “这样太便宜他们了,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关平公司大闹一场。”
    “不,徐蔓,我不想再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了,我要重新开始,你帮我找份工作,我必须得经济独立,这样才有机会把乐乐抢回来。”
    两个失意的女人惺惺相惜,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然后在那永不缺席的明天继续蹒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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